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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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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在脚边的无头青蛇被人拽了起来,一把带血的利刃划开了它的皮/肉,将那某处鼓起尚未来得及消化的淡黄色异蛋剔了出来。

    它太过贪心了,盯上了沈知身后背包里的异蛋。想钻进去的那一秒却被人察觉,直扑了个空,还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并没有停下,手掌握着刺刀将蛇身剖了个彻底,指尖在蛇肚子里翻飞。带血的异蛋骨碌碌的滚到地上,也没人去捡。

    面前一暗,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有人站在了沈知的面前。

    那人蹲了下来,冷白修长的手指握住了那疯狂在血肉中游走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把那鲜血淋漓的刺刀拿了下来。

    冷硬的武器被放置到一旁,沈知只能看见自己血色模糊的手掌。

    他把血抹在袖子上,抹在胸口的衣服上,然后发现胸前早已血红一片,那是刺刀划开陈原腹部时沾上的痕迹。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杀人了。

    但陈原确实因自己而死,他在最后关头想要救自己。

    可是这算什么?一命抵一命?

    小九还活着,就算要还,也不应该还在自己的身上。

    他搓着手,想把指缝掌心手背上粘腻的东西都弄干净,可是不管怎么搓,两只染满鲜血的手颜色丝毫不减,上面的液体反而因为混合而变得更加黏稠。

    有人箍住了他的手腕,水流顺着他的掌心流下,一点点冲淡那粘腻的血色。尔后又将他手指掰开,指尖一点点将指缝藏起的血色污垢搓了个干净。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尔后转向那个面带惧意僵硬站在边上的中年男人。许政看到沈知投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了比异兽还可怕的东西。

    “我没有杀他。”他声音有些轻,像是会被风吹散掉。

    许政的看向了陈原腹部的豁口,还有那把捅开豁口的凶/器。

    沈知抬起眼,对上那双深如墨色的眼睛。

    像是做了坏事之后被家长抓住的小孩,他此刻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后悔害怕,又带着些许恐惧过后的迷茫。

    或许是面前的人眼睛里面没有他人脸上的惊恐,又或许是抱着齐宋对待病人向来无微不至的念想。最后沈知像是求的长辈原谅自己劣行的孩童一样,采取了某种最原始也有效的获得宠爱的方式。

    他抓住了那冷白的食指,将它圈在了掌心。

    轻轻往左右晃了晃。

    “我没有杀人。”

    他声音有些嘶哑,有几分像之前陈原忏悔时的嗓音,看着那冷白看不出情绪的脸,浅色的眼睛上覆有水光。

    “齐医师。”

    是齐医师,不是齐协助,也不是齐宋。沈知无意识的耍了个小伎俩,把自己放在了对方会百依百顺的位置。

    然后医师看了过来,用另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

    三人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鉴定部。

    准确的说,是四个人,只不过有一个是被背回来的,且再也不能鲜活了。

    沈知执意要将陈原的尸体带回来安葬,可是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鉴定部甚至没有坟墓,只有一面挂满了留名牌的墙。

    陈原暂时被安置在冰库之中,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两枚看不出确切等级的异蛋。

    蒋渠推开门,沈知正站在水盆前洗手。盆底沉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在灯光下亮的有些晃眼。

    “沈哥。”蒋渠看沈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喊了一声。脆生生的道,“看我给你带来啥了!”

    他手上提着一个小食盒,打开盖子,上面盛着一盘鲜嫩的炒蘑菇,下面是刚蒸出来的大米饭,隐隐冒着热乎的白汽。

    沈知像是没有听到,头也没回,将手在水盆里搓的发红。

    “沈哥?来吃……”

    “我手上干净吗?”沈知终于看向蒋渠,又问“干净吗?”

    蒋渠对之后危险区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知道齐宋和阿鱼带着昏迷不醒的小九回来后只身折了回去,然后第二天又带着和小九一样消失了很久的许政和陈原回来。

    他没去过危险区,但是深知那个地方有多么凶险。所有人都觉得沈知只是一时冲动,包括他自己,也觉得沈哥不可能从危险区把消失了好几天的人给找回来。所以在阿鱼带回小九的时候,他是震惊大于惊喜的。

    哪怕小九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活着。但比起被吞入腹中尸骨无存,这已经是上天恩赐的结果。

    后来沈知又带回了许政和陈原,这在外人看来是天大的好事。虽然这两人只活下来一个,但是原本被盖棺定论列入死亡名单的三个人,一下子活了两个,鉴定部的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天大的好事。

    反而是回来的三个人看起来比较颓丧。

    许政回来后便躲在房间里不出门,鉴定室也不去。阿鱼去看过一次,对方像好几天没睡一样,眼下青黑,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萎靡。

    齐宋看起来最为正常,他一向没有什么表情,对人冷淡又疏离。要说奇怪的事情,顶多是今天突然借了厨房,炒了一碟蘑菇。

    而沈知,最近突然变得有点洁癖。总是不自觉的会去洗手,连带着那把常带在身上的刺刀。

    “不干净吗?”见蒋渠没有回应,沈知将手又浸了回去,反复搓着。

    “干净。”蒋渠回过神来,“沈哥,上面没脏东西,别洗了。”

    “没有血?”

    蒋渠一愣道,“没有。”

    “再不吃就冷了。”蒋渠把菜和米饭摆到桌子上,“部长说明儿不用去鉴定室了,那两个异蛋估计要放上几天开壳,让你带我去待定区瞧瞧,说不定有好东西。”

    “好。”

    随着洁癖而来的好像还有沉默,原先不管沈知愿不愿意做这件事情,只要是部长的提议,他都非要跳起来反驳几句,被棍子敲几下惹的对方吹胡子瞪眼才开心。

    像是青春期非要和父母作对的少年。

    那样看起来叛逆,却也好像更有生机一些。

    蒋渠隐隐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但也不敢确定。至少从沈知这副对蘑菇都食之无味的模样,能看出对方现在状态很糟糕,尽管他只是看起来表面话少了些。

    “不好吃吗?”他语气也有些低落下去,“这可是齐……”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想到这些天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他及时止住了话苗,“没什么。”

    因为异蛋还放在冰库开壳,鉴定室暂时也没收到新的任务。所以沈知这两天基本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要么一整天待在自己房间里面,要么就是去找小九,然后坐在床边对着昏迷不醒的人枯坐一个下午。

    阿鱼和部长来过几次,也被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包括齐宋也是。

    他甚至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把齐宋划进了己方人的范围内,在那个时候竟然会主动试图向对方证明自己。或许是他只是濒临绝境,迫切的想要一个人相信自己。又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坚信这个人会给他救赎。

    让他自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没有杀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原才是主区的人,和齐宋同属一系,是同一战线。而自己才是外来的那一个。

    他就算带着和许政同样的眼光审视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可自己掐住了对方的软肋,用了不入流的小手段来取得信任,可谓相当可耻。何况以他们之间的立场,本就应该彼此划清界限,免得节外生枝,把之前那些陈年旧事都给牵扯出来。

    所以回来之后沈知没再想使用之前那些故意恶心人的方式让齐宋远离自己,对方似乎是个生来温柔的人,对任何招数都全盘接受,也没有自己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应该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切断必要交流之外的联系是目前看起来最佳的解决方法。

    第二天一早,蒋渠到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一推门发现床上已经空了,房内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他径直跑到小九房里,果然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浅色的衬衫,此刻正背对着他,背影看起来略显瘦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转了过来,伸出手指对他做了个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蒋渠刹住脚步,站定在门口,看着沈知走出来把门关上了才出声。

    “小九叔醒了?”

    “没有。”沈知答。

    蒋渠叹了口气,然后又立马安慰道,“医师说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会虚些,昏得久也正常。有句话说的好,那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知睨了他一眼,只觉得这话听起来狗屁不通。

    从危险区回来已经是第四天了,小九保持着微弱的生命体征,但是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鉴定部的药物大多数都是些治疗伤口的猛药,这次突然接到这样表面毫无创口但奄奄一息的病例也有些束手无策。

    “再说了这次医师都上主区去了,肯定能带好些药回来。”蒋渠挠了挠头,“多亏齐哥反应快,不然估计这路上还得耽误,按时间算算,快的话没准明儿就回来了。”

    沈知一算,发现自己欠了齐宋好几个人情。

    “哎!”蒋渠声音突然拔高,对着站在岗亭外的人喊道,“齐哥!”

    沈知抬眼,刚好对上被喊住停下的齐宋。

    他今天穿的一身黑,衬得整个人更加冷白。深色的军裤裤脚扎进了军靴里面,看起来十分干练,像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蒋渠兴奋的跑了过去,沈知无意交谈,收回了目光,也没打算干等,想自己先走一段。

    很快蒋渠便追了上来,连珠炮似的夸了齐宋一大堆。

    “齐哥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一个人去不怕吗?”

    说完又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我傻了,齐哥能出啥事。”

    “没听部长说有任务啊?齐哥好像是主动请缨。”

    “听说齐哥的天赋是驯兽和驭兽,双天赋者。”

    “沈哥,我第一次见到双天赋者。”

    沈知无意于听蒋渠絮絮叨叨,却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重点。

    齐宋的另一个天赋是驭兽?那他为什么会那么精通鉴定相关的书籍?

    很快他又捕捉到另一个重点,问道,“一个人去哪?”

    “危险区啊。”蒋渠再次感叹,“这次没有任务,齐哥说要去训练,我什么时候能有齐哥那么厉害就好了。”

    沈知蓦然停下脚步,蒋渠往前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发现沈知垂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沈哥,怎么了?”

    沈知抬眼道,“没什么。”

    他只不过是想起了那日披风下温热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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