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你大概也知晓我的情况了,莫白费力气了,就算死了,能守住平东镇最后一刻也值了。”包母艰难的说出了一年来最多的一句话,刚说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疲乏得很。
“失敬,只是又何必呢。”若不是她正巧来了,想必厉鬼祸事还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她这情况大概也是撑到尾了。
“这有甚奇怪,我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在这里长大,成亲生子。明明有能力却为了一己之私逃离,便对不起这片土地的生养之恩,佛祖也会怪罪我的。”她一直信佛,据老辈说家里曾经出了个对佛理有天赋的老祖宗,虽已成家,但还是出了家,皈依了佛门。老祖宗有大能,弥留之际到底心里还记挂着这些小孙小辈,特托人将那串佛珠送了回来,传来传去就到了她手上。
也是碰巧,她从小因为对老祖宗的崇拜,便喜欢上了佛法,又受高人指点学了点小皮毛,只不过她不如那位祖宗有心,放不下丈夫孩子,也没有想过离开。这次平东镇的事情,她自己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大部分都是靠她手腕上的佛珠撑着。
许倾已经为包母渡了生机术,身子感觉好受了许多,一番话说起来都没气喘了,说完还忍不住对许倾赞叹:“你个小娃娃倒是厉害,日后了不得啊!”
许倾很坦荡的接受了赞美,没有反驳。想到了包母的情况,没有隐瞒:“不过你透支的太严重,我不能干涉正常的老死,只能让你最再多活一年多。”包母原本倒是最少还有三年左右的寿命,若许倾没来恐怕撑不过一月,饶是她生机术在手,却也只能堪堪多续命一年。
“足够了,老妇人是个知足的。”包母拍拍许倾的手,表示已经很满足,但是眉头依然皱着,十分忧愁:“只是一年又如何,这鬼邪不除,我心依然难安啊,不知小友可有法子?”
“此事有蹊跷,我听掌柜的说起崇南山一事,您可知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包母听到崇南山,眉头皱得更紧。
原来那崇南山很久之前是个贵人陵墓,里面陪葬了不少人,他们说的那个山洞据说就是曾经想去盗陵的贼子挖的,只是陵墓没盗成,还搭上了许多条人命,后来都说里面陵墓有怨气,怨气一多便成了煞,变成了盗贼敬而远之的地方。曾经也有高僧想去镇邪,但是听说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请了护国寺的大能来施了封印,以保煞魔不得出墓。
“若是真和崇南山有关的话,定是封印被破坏了。”其实之前包母就有了猜想,但是她能力低微,对此事起不到多少用处,就退而求其次尽可能的护住平东镇。还好平东镇人都搬离的差不多了,周边围绕的也都是些小鬼,对平东镇并没有发动太大的攻势,也算勉勉强强能应付下来。
包母此时已经能下床自如走动了,被许倾扶着出了房门,平东镇的屏障也不知道能再维持几天,看着儿子包兴文坐在外头的摇椅上打着呼噜,拐杖抬起将他戳醒。
“是谁偷袭?”包兴文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等看清是自己老娘,兴奋道:“娘,您能下床了?大师果然厉害啊!”围着包母转了两圈,不停的惊叹许倾的手段了得。
包母抬手捏上了儿子的耳朵,明明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在自己亲娘面前仍旧是被训话的那个,“你个兔崽子,天天煮的饭菜那么难吃,老娘真怕哪天被你噎死,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你小子也不知道多和你媳妇学学手艺。”
包兴文被包母提着耳朵教训,疼的跳脚,只能求饶道:“亲娘,我的亲娘诶,这还有外人在呢,我都老大不小了,留点面子啊。”总算包母还算听了进去,便松了手,脸上对儿子手艺的嫌弃神色仍没离了脸,拐杖在地上狠狠跺了几下,好似下一刻就想招呼到包兴文身上去。
许倾看的有趣,一个是将近百岁的老人,一个已过半百的儿子,虽然包母对儿子看上去嫌弃的不行,但是还是能感觉母子两之间相处的气氛很好,她仿佛透过两人看到了一个抓着竹条的妇人追着一个调皮儿子到处跑的景象。
“大师,让你见笑了。这崇南山一事你心里可有了打算?”言归正传,包兴文看看老娘,转头问起许倾的决定,他当然是希望许倾能一把应下,这样自己一家也能团聚,免受分离之苦了。包母的心思和儿子差不多,她对许倾的能力有更清晰的认知,也没说话只等着许倾回答。
许倾倒是不会拒绝,她隐隐有感觉崇南山里的煞若是被自己消灭,得到的好处必定比之前那些普通的小鬼要多的多,她有些面露难色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有一条件,还需你去找那徐淮府的主事人张大人商量一番,只要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也可去试一试。”
梁氏和杏花的老家在嘉阳关那边,嘉阳关战事不断,回去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了,她们俩也不可能一直总和自己呆在清平山,徐淮府这边本就是她们原本的目的地,若能将她们安置在此,也算给了母女俩一个好去处。
“您尽管说,我可去帮忙传信。”包兴文认定许倾是哪个高人的得意弟子,许倾既然说了要求,那肯定是有所求,就算许倾搞不定这事儿,她身后的高人兴许也会出面,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如今的事态这样严重,想必府尹大人也不会拒绝。
许倾指指前院那边,道:“与我同行的母女俩是我家亲戚,之前因为逃难至此丈夫不幸丧命,如今无家可归,若是府尹大人能让她们定居在徐淮府,上个户,我也算是了了心事。”
这在包兴文来看不是什么难事,一口应下,马上就想着去府城通告,刚转身没走两步,又讪讪的回过神,有些为难道:“只是外头如今这番情况,我怕是没走出几步就要丢了命啊。”
许倾自然也知道,如今围绕在平东镇外的小鬼多不胜数,便变幻出一条柳条递给包兴文,:“你拿着它去,我会吩咐老二让它带着你去,不必担忧。”
这不是之前说的法器吗?这就给他了?
拿着柳条,骑着虎二爷包兴文便往徐淮府去。虎二爷脚程很快,虽然身上拖着包兴文,但是仍然很是敏捷,刚好赶在天黑之前入了城。城门官一听包兴文来意,本来想将虎二爷拦在城外,但是见包兴文神色急切,不像作假,私自做了主让一人一虎都入了城门。
包兴文指着路,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府衙门口,恰巧又碰见张大人今日沐休,包兴文又找人问了路来到了张府门口,虎二爷这一路引得行人侧目连连,这种体型的大虎着实少见。
包兴文塞了几两银子给开门的人,又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急事,好帮他赶紧进去通报一声。张府下人收了银子,加上老二的虎视眈眈,很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只是包兴文等了一会却只等来了张府的老管家,老管家只道包兴文是有什么冤情要请自家大人做主,便道:“今日大人沐休,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准备好诉状证据,到时候堂上自会审理。”
“误会了,我不是来请大人做主的。我是平东镇的一家客栈掌柜,昨日镇子里来了一位能人,十分厉害,去了镇子几里外的那个山坡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她还答应了愿意为徐淮府解决这鬼邪一事,请管家老爷通传一声,这可是等不了的大事啊。”包兴文出了一身汗,擦着汗喘着气,一股脑的把话说了出来,又指了指老二,“您瞧,这是那位姑娘的大虎,这模样,哪是普通人能降得住的。”
虎二爷的存在仿佛比包兴文前面说的话还要有信服感,管家也是见过大虎的人,像这么大只的绝对是头一次见,心里倒是信了两分,只是还是有些疑问:“女子?你确定她不是装神弄鬼之人?”
若是之前,包兴文绝对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他是亲眼看着许倾几人出了平东镇,又好好的回来的,平东镇都多久没人来了,或许没人来得了,自己老娘也被许倾医治的如今能下了床,瞧着精神也比之前强上许多,他是不信也得信,使劲摇了摇头:“做不得假,若有虚言,天打雷劈。”包兴文竖起三指做发誓状,以表自己所言非虚。
管家判断不了面前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这事儿不小,他不能私自决断,决定去里院寻大人,让大人评断,便对包兴文道:“你先到前院等候,我去禀告大人。”吩咐了小厮带着包兴文去茶厅稍作,自己快步跨进了二院。
包兴文渴得不行,大口吞了三杯茶才缓过劲来,虎二爷也没有被慢怠,也被端上了一盆水解渴。没等一会儿,就见一四十来岁的男子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茶厅,包兴文见过张大人一面,一眼便认出了,作势就要行礼,张大人直接开口打断,让他将事情仔细说一遍。
包兴文缓缓将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从许倾三人刚到平东镇,又医治好了自己老娘,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详细,又把许倾的要求说与了张大人,道:“那姑娘就是这么个意思,只要大人能答应,她就可帮忙。”张大人当官二十载,身上不免带了些官威,虽然自己年纪还大上些,但是面对府尹大人,包兴文不自觉的就显得恭恭敬敬,不敢放肆,只等着张大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