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幕
当白礼背起王福安的时候,整个人发懵的转过头,盯着他看。
王福安早就死了!
推算时间大概是被一拳轰倒的时候,就已经死在溶洞。
难不成他靠着一股执念,强撑着走下山?
白礼叹了口气,背着他翻过一座小山,再多走几里路,直到视线再也看不见那个村落。
在一处溪涧旁,白礼埋葬了三人。
重回溶洞,砍下了云霄五岳神的头颅,悬在马背后。
一人一马行走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越来越远,变成一粒黑点。
所有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结束。
————
大隋京城的一间简陋茅屋内,国师吴宣手执一枚白子,眯着眼看着棋盘上的乱局。
怦——
对坐的一枚黑棋在棋盘中崩碎。
“你布局的棋子死的够快。”吴宣捻起的白子,下在黑棋的位置。
棋盘对面分明没有人,却有一道温淳的嗓音在对坐响起。
“区区一子,不足为惜,况且……”
一枚白子在棋盘上突然化作齑粉。
“你也失了一子。”棋盘上一枚黑子取代了白子位置。
吴宣苍老的脸上,没起太大反应,伸出一手,拿起桌旁的龟甲,捧在手心摇晃了几下。
睁开眼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白玉,开口道:“汴梁镇守已死。”
白玉上金光浮现六字,随后渐渐暗淡下去。
“换掉一个乙位中品,买卖不亏。”
吴宣忽然笑了,又摇了摇头,“上界战事焦灼,你居然会想要趁乱吞并下界,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
“呵,谁也别说谁,你不是也在阻止天门打开,洪荒那群古神破开九重天,谁都别想跑。”那道声音突然变得凝重。
吴宣忽然闷笑一声,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封死天门,再以一座地府为倒墟飞舟,两面迎头相撞,这种事情只要我想做,你应该知道会很快的。”
“你个疯子……”
吴宣缓缓关上茅草屋的大门,不留一丝缝隙。
随之而来的碎碎念叨,“在这个天下,没人可以不疯。”
————
当那颗脑袋出现在城隍庙大殿上,张文芫赶忙布下一道结界屏蔽凡人。
皇浦延和张文芫围着这颗脑袋团团转。
然后皇浦延激动的抓住白礼的肩膀,满脸不敢置信,“你把谁杀了?不是让你去调查孩童失踪的案件吗?”
白礼找了把椅子坐下,说道:“看他不爽,就把它干掉了。”
两位城隍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话!
乙位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说干掉就干掉!
皇浦延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年轻人,“受了重伤?”
“嗯。”白礼点点头。
皇浦延并拢双指,朝着大殿中央的香炉一抬。
一柱焚香眨眼间耗尽,从中截取出一道精纯的香火之力,覆盖在白礼的身上。
顿时白礼全身暖洋洋的,身上各处伤口,甚至胸前那道狰狞得无法愈合的伤疤,在香火之力的影响下缓缓修补,填上空缺。
最厉害的是自己出现裂纹的剑骨也开始合拢。
“好神奇……”
张文芫解释道:“香火之力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功效就是修补伤势,以至于一缕香火甚至要用金子来算。”
“这么贵?!”
白礼赶忙站了起来,略微运转全身的气,身后原本滞堵的剑骨,居然没了之前的阻碍。
传输到丹田的剑气都能自己控制。
因为那道香火之力的原因?
自己两根肋骨似乎被剑骨同化,开始有了细微剑气。
香火之力可以铸剑骨!
要是自己全身骨骼都成了剑骨会怎样?
“能不能再来点?”白礼问道。
皇浦延一脸肉疼的,开口道:“香火之力不是白菜用一点少一点且极难提纯,刚刚用在你身上的是今年的量。”
白礼在心底叹息一声,“除了我接受的任务,这颗脑袋,还可以拿到什么奖赏?”
“乙位妖祸,通常是官阶升一级,赏黄金两百两,任意挑选一样中品法宝或武学。”皇浦延缓缓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看了看外面天色,皇浦延道:“明天早上。”
“那我回家了。”白礼揉了揉肩膀。
“嗯。”
等到大殿之内只剩下两个人,张文芫蹲下仔细盯着这颗脑袋看,询问道:“奇了怪了,我居然看不出是什么底细?”
皇浦延一脚踩在脑袋上,满脸讥讽,“大概三年前有一个丙位武人在某一天,功力大增一举进入乙位,当时所有人都很看好他,甚至说我……”
“因为这小子本来就是个不可多见的天才,有人探查过,发现没什么问题。大家就没太怀疑,就在第二年事情败露,被一位镇守看出,此人早就被夺舍。”
“这个疯子一夜之间,杀光了家族里的所有人,镇守追杀他,奈何不知使了什么遁逃之术,竟然躲过了镇守。”
“没想到被当时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发现,这位道长为了阻拦他逃走,硬生生被斩下了头颅,可惜还是没能阻止他。”
皇浦延大袖一挥,收起了这颗脑袋,冷哼一声。
“要是我没猜错,这些年他就是那个自称云霄五岳神的家伙,却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回了客栈,白礼悄悄放缓脚步,来到宁家兄弟二人的身后。
宁才文看见,一个肚皮滚圆的富商左拥右抱,在他们面前走过,有些羡慕,问道:“等我有钱了,我要买个大房子,让爹和娘搬进去住,每天大鱼大肉,把没享过的福都享一遍。”
宁才武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低声喃喃道:“别急会有的。”
“到时候,我给哥找几十个嫂子,让哥也一下。”
宁才武脸颊抽搐。
宁才文收拾了一下自己,抖了抖袖口,“哥看我帅不帅?”
“好好站着。”
宁才文哀叹一声,“哥你说我都长这帅,会不会有哪个女子为我花个百八十两?”
“哪个女的打的这么狠?”白礼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师傅!”
“白公子。”
白礼笑着,继续道:“哪个女的打的这么狠,要赔你百八十两?”
宁才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嘿,我胡诌的……”
“你们挺快的啊,大慈悲手有什么不懂了吗?”
宁才武笑着道:“公子批注的很清晰,练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
白礼拉着两兄弟进屋相谈,“我不在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宁才文举起手道:“衙门的陈县令天天都来找您,几乎是每天早上来一趟,和他说了你不在他就在蹲门口干等着。”
“估计挺急的,好像是什么鬼之类的。”宁才文继续道。
白礼略加思索,“你们怎么看陈县令的?”
“又肥又胖还小心眼,而且吝啬时不时还骗手底下的钱……”宁才文越说越激动。
“停,才武你说。”
白礼不由得感叹,这家伙的人品怎么这么差。
宁才武就说了两个字,“贼精。”
“怎么说?”
“这人抠搜是真的,对上阿谀奉承,但很会抓人心一些官场上的话,我听的云里雾里,但他听到就立马能懂是什么意思,这点也是真的。”
“我不太喜欢这人。”
听完白礼点了点头,自己这么牛逼,不用跟他讲道理。
看样子对方也是有求自己,要是合适的话就帮一把,捞点好处。
进了客栈,之前的自己的房间没法住人,自己就搬到离楼梯最近的那间屋子。
盘腿坐下,翻开剑经的第三页。
剑道与剑术……
白礼莫名其妙联想到一个东西,《道德与法治》。
开篇的第一句:
道与术,道是自然运转的法则,是推动天地最基本的规律。
而术是是驾驭之法,是防御之术,是攻伐之术,是在规则中操作的方法。
故而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
自己有道无术,剑骨为他打开道的大门,现在只差剑术。
一门驱使道的方法。
继续翻开下一页,走剑桩。
白礼看着下面的小人图,陷入久久的沉默。
这这这……
图上有个人趴在地上,四肢作脚,像只蜘蛛在地上爬行。
“这种姿势,这真的是剑桩吗?”
虽然很嫌弃,但白礼还是学着图上四肢着地,僵硬的向前爬出几步。
运转丹田,体内的剑气开始倒流,逐朝着四肢蔓延淬炼肉身。
白礼心头一惊,这么厉害!
随即他在屋子里越走越快,蹦蹦跳跳,开始阴暗的爬行。
他的爬的越兴奋,剑气就淬炼的更快几分。
就在他渐入佳境,门突然被撞开,宁才文闯了进来,踩在门上,摆出一个厮杀的架势,大喊道:“休要伤我师傅!”
“啊?”
白礼发丝凌乱,回头瞅了一眼,视线正好对上三人的眼睛。
一眼万年……
现在他手脚并用趴在地上,屁股对着门口,癫狂的笑脸僵在脸上。
门外探出两颗脑袋,一个担忧,一个发懵。
只有宁才文大惊失色,“师傅你怎么了!”
白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爬起身正了正衣襟,神态自若的说道:“我没事……”
夜里,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一栋楼来。
第二天,还没去城隍庙拿东西,就被陈县令堵在门口。
陈县令脸上挂着厚重的黑眼圈,一脸疲惫,几天不见仿佛老了几岁,喉咙沙哑道:“白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先说。”
听完他的话白礼愣了半天,“所以就是你的女儿去求了姻缘,没等来男人,来了个女的,还要和你女儿结亲……而且那个女人不是人是鬼?”
陈县令无奈的扶额点头。
“你觉得那女鬼是真心喜欢你女儿吗?”
陈县令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思索片刻,犹豫叹道:“是……”
“那你女儿呢?”
“我不知道。”
白礼挑了挑眉,不容易啊,还挺刺激……
先放去城隍庙的事情,他先去了陈府。
被陈县令领着到了一栋三层阁楼,“这女鬼把门堵了,只许我们三餐放门口,其他都不行。”
白礼抬头看了看周围晴空万里,只有这里头顶乌云,怕是普通人都看的出来,这有问题了。
刚想推门进去,陈县令就拦住了他,“白公子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
“昨天有个道士强行闯了进去,被里边的女鬼一巴掌出来。”
“是嘛,我不信。”
我堂堂无敌剑修,你有本事拍一下试试。
不把你竖着砍成六段,算你命好。
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浪扑面而来,在他身后的陈县令被吹的倒地不起,普通人被这么一吹估计就飞了。
不然也得在床上躺两天。
但他何许人也?
白礼纹丝不动就那么保持推开门的姿势。
似乎里面那位被激怒了,阴风更盛,整栋阁楼都摇摇欲坠,所有窗户被强行向外吹开。
风突然不吹了,就在白礼以为里面那位放弃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回到了之前所站在外面的位置。
白礼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内的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出现在这?
带着满腔的疑问,白礼继续走到阁楼前,推开门。
又是这样!
自己又回到了原先位置。
“你看到了吗?”
陈县令惊恐的看着门内,低喃一句,“您刚刚突然就到了我面前,太快了我看不清。”
什么玩意儿,回档?
白礼开始围着整栋阁楼仔细看了一遍,就开始爬窗。
果然是这样!
如果自己推门或者开门就会被强制倒退回去。
但是只有以其他方式进去就不会受到影响。
白礼蹑手蹑脚往楼上走,就在上三楼的楼梯间停下了脚步,悄悄露出半个脑袋。
有个少女依偎在另一个女子怀中,委屈道:“余倩姐姐,我爹要让人来抓你了,你快跑吧。”
“傻丫头,我们不是说好了这辈子都不分开吗?”那个叫作余倩的女鬼,弯着手指朝着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陈初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鼻头微酸,“可是那个人,很厉害我不想你受伤。”
好炸裂,这两人分明情投意合啊,半点都看不出哪里有胁迫的意思。
“谁!”
余倩猛然转过头,盯着楼梯的位置。
白礼揉了揉自己脑袋,把头发披在面前将脸遮住,四肢着地,活脱脱就是一只恐怖片里的恶鬼。
使劲夹着嗓子,没想到有意外收获,本来只想夹出那种恐怖的声调,没想到竟然变得异常嘶哑,更加骇人。
“陈初~陈初~我死的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