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逢尾墓地黄土质地不比平常土质，坚硬无比，就算先前下过雨，被雨打湿过，可依旧很难扒开。
光是一个人实在是很难，谢燃再催促了一遍：“你赶紧的。”
“来了。”顾越随口应了句，一步一脚印往他那边走，跨步到墓碑，眼角余光借着手机电灯扫了眼刻在上面的字：娇夫谢燃，右下角署名林川。
放在墓碑上方那个手机电灯是朝向谢燃那边的，光线并不算很好，顾越凑近了点，想确认一番。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先前看到的。
顾越惊呼，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他指着墓碑上的字，“你什么时候跟林川考核官结结婚了？”
谢燃刚挖出一道缝，就又被上面挖出来的泥土滑落填满了，这会心情正不爽呢，“什么结婚？”
顾越右手指从袖口伸出来，指了指，“就这个。”
谢燃：“不知道。”
然而男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这是个墓碑，他一脸八卦地问：“你们是在爱尔兰结婚的还是在意大利啊？爱尔兰结婚不能离婚，意大利结婚很浪漫，你们俩”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燃那不耐烦地声音当头一击。
“停止你那低智商的想象力，有这时间做点对社会有用的事情会更加实际。”
“哦。”顾越应了一声，一手撑在墓碑上方，想要直接从墓碑这翻过去。
谢燃处理完那个缝隙，抬眼看见墓碑上方那个穿着黑黄色内衬，搭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那双微胖的手心正撑在那蠢蠢欲动。
“你干嘛呢？”
顾越大概是在踮脚，身子忽高忽低地晃动，“翻墓碑。”
“翻啥？翻墓碑？？”谢燃听到这话差点没被一口气背过去，上学时候听过翻墙，翻书，第一次听说翻墓碑。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顾越本人却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嗯’了一声，手上已经调好了合适的动作，“你站远点，我翻过去。”
谢燃拍了拍手心沾染的泥土，微蹙起眉，“你不能绕过来？”
“不能。”顾越答得很干脆，语气非常坚定。
“为什么？”
顾越正了正身子，义正言辞道：“这两条道都是泥土，不管我走那一条，我的鞋子都会脏。我鞋子这么宝贵，怎么可以踩在这种泥土上呢？”
“”
谢燃黑着一副脸盯着他，拦住他，“你等会。”
他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地问：“你这鞋子什么牌子的？多少钱？世界限量款榜上排多少名？”
“嗯？”顾越被这话问得一愣一愣的，这鞋子哪是什么限量款啊？限量款他也不是没有，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只不过这一双鞋
“这双鞋子。”他低头瞟了眼脚上那双鞋，“跟林川考核官的是同款鞋。”
气氛突然静止了那么两秒。
谢燃眉间染上几丝暴怒，“就一双跟林川同款的破鞋，你就想用这个理由从我的墓碑上翻过去？你以为你谁啊？给我从那边自己走过来。”
话毕，他又补充道：“你可以试试翻过来，前提是你不想断手断脚从这个考场走出去。”
顾越心虚地瞟了眼脚上那双白鞋，鞋子算不上大牌，最大特点大概就是鞋子侧面刻着的‘xr’。换作当初还没进考核场，对这双鞋，他绝对不会多看。
他犹豫了会，才缓慢开口，跟谢燃商量，“能不能找几个石头给我垫着，这白鞋子”
顾越说着也有些为难，伸手挠了挠那被风吹凌乱的头发。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几阵凄凉的鸣叫。
谢燃猛地抬起头，目光往顾越身后那片漆黑槐树林望去，眉间紧皱，额前的碎发也随冷风摆动着。
他眸子微微颤动，视线却没有挪开。
而在顾越看来，谢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算了算了，我把我仅有的纸巾垫上去踩。”
他说着就把裤子兜里唯一那包纸巾拿了出来，准备一张一张铺平垫在地上，还没准备动作，就被拦下。
谢燃不自觉降低分贝，从墓碑那侧把顾越手上那包纸巾顺势压下去，“你背后那片槐树林4点钟方向，有人。”
话毕，他趁人没注意，把那包纸巾顺着手心缝隙，从中抽出，转头装进自己羽绒服口袋。
“啊？”顾越没有反应过来，他心思现在全在鞋子上。
话还没说，刚刚说话那人早就没影了，他转过头，谢燃拿着手机已经到了槐树林入口处，蹲在旁边另一侧。
手机电灯被拿走，四周光线瞬间暗下来，毫无光亮，加上被冷风吹得‘沙沙’响的树枝，气氛被衬托得格外渗人。
顾越有些焦急，撒腿就跑，“等等我啊，我怕黑。”
而此时与谢燃说的那片槐树林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稍高的男人，他黑色手套上捧着那个碎片正闪闪发光。
“喂，你每次行动前能不能跟我先说一声你要走？”顾越跟在谢燃身后，自顾自嘀嘀咕咕。
谢燃没心情理会他那一堆智障语言，权当屁话一并抛在脑后，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树往前走。
顾越四周望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谢燃手背上，那双原本白皙的手背此刻已经发青、发紫了。
“你的手，发紫了。”他小声提醒道。
被这么一说，谢燃才垂眸看去，手背确实已经发紫了。甚至那种冷到刺骨的感觉，现在猛地冲出后劲，手抖开始有些颤抖。
谢燃面色平静，淡淡道：“没事。”
少顷，临近槐树林门口处传来几阵脚步声，不急不慢，仔细听好像就只有一个人。
“蹲下，噤声。”谢燃把手机灯光关上，扯了扯顾越那件厚重的外套后，率先蹲下身。
顾越照做，蹲在谢燃旁边那个灌木丛里面。
两人大概等了半分钟，才等到里面那个‘人’的出现。
“那两个人去哪了？”一个沙哑的男声钻进两人耳内。
跟在声音后，还有一个‘人’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这附近。”
那具身体穿过出口，出现在两人躲在灌木丛的面前。
冷到刺骨的天气，一双光溜溜的腿就立在那儿，模糊间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体态。
谢燃往后退了几步，脚踝冷到发僵。
男声还在继续，“这逢尾墓地大抵还有戴思老不死的心心念念的玩意儿，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把那个最宝贝的学生扔了进来。”
戴思教授？？？
没等他细想，声音还在继续。
男：“谢燃？他啊？三年前就被扔了一次进来了，可惜了不争气，最后一场考核没过，死了。”
顾越脸色不太好，听到谢燃‘死了’后，嘴唇发白，他怼了怼谢燃的胳膊肘，低声问：“你死了？”
“嗯？”谢燃皱起眉头，“什么？”
顾越越发不解，伸出两根手指在他手腕探了探。
有温度，会跳动。
那怎么可能死了？？
谢燃暂时还没清楚整条线，亦或者说，他还不清楚，逢尾墓地究竟考的什么。
槐叶上写的：东南方位。鼓秋龙脉，地势崎岖。
后面应该还有两句，可到底是什么？
他眉头皱得更深，眉心微微颤动，半眯着眼。
男声：“这一次考核有他，他那块墓碑也在这次考试出来了，死而复生吗？”
大概是本体男声，不以为然接过话，“谁知道呢？”
谢燃瞟了眼顾越，不动声色地从两道灌木丛内，绕到出口另一侧后面。他把手机电灯罩在羽绒服内，灯光透过衣服微弱的闪现。
远处倒也有光，因此他这边被死死盖住的灯光并不算什么。不仅远处开始出现光亮，灌木丛前那个‘人’已经自己打起灯来了。
灯很亮，谢燃借此看得很清楚。
面前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人，露出来那两条腿基本上全被毛覆盖着，看毛颜色大抵是动物的，并非人类。
看不清楚对方脸。
谢燃就这么多瞄了几眼，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顾越麻溜蹲在他旁边，有点生气地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下次行动能不能叫上我？好歹也是一个小团体啊，团队精神这么不明确的吗？”
“什么团队意识？”
顾越把手伸了过去，“把手机给我。”
谢燃没有动作，只是那么扫了他一眼。
“你快点啊，给我不后悔好吧？我他妈天才小分队队长，你还能不相信我？不要怂行不行？大不了我把天才小分队队长这个位置大方让给你。”
谢燃目光落在顾越那张挂着极其认真表情的脸上，忍不住淡淡嗤笑一声，“听这名字就知道很智障，走远点，别拉我同流合污。”
他躲开面前这烦人的‘东西’，绕到小角落，细细观察着那个所谓的人。
顾越也恼火，但碍于不远处还有那个东西，憋住怒火降低分贝道，“你是不是就会智障这一句？都让你做我们天才小分队队长了，你还不情愿？知不知道我们小分队可是有上届过了的学长，人家可厉害了，你不来真的是你的损失。”
顾越继续补充：“可以问他们，我们面前这玩意儿是什么的。”
上一届学长？？？
这个可以有，确实可以问。
谢燃点点头，把手机电灯关闭，扔了过去，看着顾越在他手机无限操作三分钟后，又还了回来。
手机屏幕被切到微信，置顶多了一个‘天才小分队’群聊。
视线落在群头像上，嘴角开始忍不住往上扬，那是一个超大黑体加粗的两个字：天才。
白板空白处被红颜色填满，土味十足。
谢燃一本正经看着顾越那张极其得意的脸，强忍着笑，起唇缓缓道：“除了智障还有个词可以形容你们这个天才小分队。”
他第一次觉得憋笑原来这么难。
顾越一脸期待：“什么词？”
“一窝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