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舅舅借钱
王小敏和哥哥回到病房，她已经叮嘱哥哥，不能将钱被偷的事告诉妈妈，预交的八百块钱大概还能顶几天，存折里还剩两百块钱，她身上只有一百来块钱了，眼下只能找人借钱应急了。
照顾妈妈吃了晚饭，她下楼返校，医院里人来人往，大都都是愁容满面，来到这里的人不是为健康为愁，就是为钱发愁，偶尔看到那笑容满面的，必定是家里新添了人口的。这个世界的悲与喜并不相通，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有些难处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放在心里，十七岁的王小敏步子如同老人一样沉重，老天将这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压到她的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路过一楼检验科的门前，看到护士拿着针筒在给一名患者在抽血，鲜红的血液缓缓注入到针筒里，她突然眼前一亮，几年前她曾听妈妈讲过，村子里有个人卖血的事，当时并未在意，只听说那人后来去了外地，现在想卖血也找不到渠道。正想着，迎面碰到班长江轲。
江轲看着一脸茫然的王小敏：“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王小敏看着高自己一头的江轲：“班长，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江轲将王小敏拉到一边，以防来往路过的人撞到她，看她现在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太好。
“我来找我妈，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妈是这里的医生？”
“是，内科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小敏甩不开脑子里的念头，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你知道哪里有卖血的吗？”
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话，江轲感觉事情有些严重，王小敏是学习委员，成绩优异，人也聪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子。
他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仿佛想让她清醒一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班长，我没事，我先走了。”说完，王小敏挣脱江轲的手跑了出去。
周一早读课，王小敏正聚精会神地背着书，后背却被人用笔点了点，只有可能是坐在后面的江轲，她略侧了侧身，只见后座伸过来一个笔记本，一行遒劲有力的楷书映入眼帘—暑假做家教吗？
她摇了摇头，拿过笔记本，在这行字下面写道—不做了。
江轲收回笔记本，放进课桌。早读课后休息十分钟。
“为什么不做家教了，这个孩子是实验小学的，家里父母有钱，孩子也听话，不难管教，本身是班里的尖子生，教起来也不吃力……”
“不想做了，没时间。”好似有一丝赌气的味道，可是之前是她说了很久，才帮她留意的，江轲心里有一丝不爽，就好像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送出的时候，被人拒绝了。
钟离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挑了挑眉，钟离明白他的意思，是想问王小敏怎么了，钟离摇了摇头。
一旁的小胖子李乐看了：“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在猜哑谜呀？怎么了？”
钟离朝他翻了个白眼：“八卦！什么都要问！”
李乐闭了嘴，无辜地看着江轲。
江轲不理他，看着前面的王小敏收了书，走出了教室。上课铃响后，她没有回来，整整一节课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第一节下课铃刚响，他在走廊上拦住了班主任段老师：“老师，王小敏呢？”
这个懵懂时期少年流露出的眼神逃不了老师的法眼，老师早就知道江轲对王小敏有好感，只是这两个学生都是她器重的尖子生，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两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老师自然也不会认为是早恋。
“王小敏请假了，本来她不肯说是为什么请假，我再三追问，说是她妈妈骨折住院，怕费用不够，回去筹钱了。这孩子也不要我给她的钱，非说要自己想办法。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她父亲刚刚出了意外！”
江轲想了想，难怪她前几天请了几天假，一时也明白为什么她在医院问她卖血的事。
“老师，我知道了，您别跟她说告诉我了，您也别告诉其他人。”
王小敏回家第一时间去了舅舅家，奶奶家是指望不上，小姨在外地，几年没有联系，也找不到她，外公外婆不在了，妈妈的娘家能依靠的只有舅舅了，舅舅是个老实人，可当不了家，舅妈是个精明能干的，为人却抠抠搜搜，不能指望借到钱，但也只能试试了。
她端着舅舅递过来的一杯水，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这是她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却是要找人借钱，因为紧张，手心不停地往外冒着汗。
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却被倚着门框站着的舅妈打断了：“我说付高平，外甥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让你去买点菜，你又不去，我说我去吧，怎么找不到钱，前儿刚卖了猪崽的那三百块钱怕不是被你花光了吧。”见付高平不作声，舅妈钱小琴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啊！付高平，闷头葫芦一个，一年挣不了几个子，花的比挣得还多，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王小敏见了，知道是要赶自己走，无论如何张不了这嘴借钱，便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惺惺作态的舅妈道：“舅妈和舅舅好好说，舅舅不是那大手大脚的人，舅妈起来吧，我走了。”
钱小琴听说王小敏要走，忙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满脸假笑地看着王小敏带过来的一袋饼干和一包糖：“小敏，好歹吃了饭再回去，你先坐坐，我去做饭。”
王小敏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的钱小琴：“不必了，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