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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给病弱大少爷冲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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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

    方才下起了雪, 细细碎碎,又偶尔有如天间的羽毛飘落,零落飞舞, 冰冷又美丽。

    白夏往屋檐下、从一簇外边生长、垂下屋檐的竹从里走来,左边挂着绘上百鸟图的笼灯, 身后是朱色的门栏,他宛如美丽的初雪,在竹林里、在深宅中走来时那双眼睛是笑盈盈的,一眼就瞧了过来。

    那眼神无法形容。

    仿佛生来便与你亲近。

    粉唇轻启,喊的是“表哥”二字。

    眼睛扫了一眼贺凖, 而后只看着柳生烟。

    柳生烟这一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寒毛都竖了起来。

    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与白夏从未见过,但时常听人说起他的名字, 他的姨娘柳氏每每回娘家说的最多的就是白夏,这个名字频繁到让他以为白夏是柳氏亲生的。

    那么频繁的提及,又避之不及, 每每提起都是咬牙切齿, 形容词都是:“病秧子”“妖孽”“不知是什么恶东西投胎的”“有白夏在的一日她不得安生”。

    除此之外是各种夸赞,那夸赞带着丝恐惧和咒恨,说那孩子聪慧得可怕,说白家没了白夏早就完了,说白夏是个天才商人,说他如何如何优秀,仿佛世上一切能令人敬佩的本事都在白夏身上。

    柳生烟虽是没见过白夏, 却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他冷冰冰的听着, 觉着被凡俗扰乱的姨娘大惊小怪, 这些年都被白家的那老男人骗疯了,整日嘀嘀咕咕,很是神经质,她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脑子里大致勾勒出白夏的样貌。

    一名精明奸诈的商人。

    再无其他。

    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是经常打交道的。

    今日是第一次见白夏。

    仿佛是他的世界都颠覆了。

    像是不染尘埃凡俗,娇养在后宅的世家小公子,像是洁白纯净的初雪,好似没有任何烦恼,头顶应该有个宠爱他的爹,或是爱护他的兄长,他该玩什么,想玩什么,天下的人都能尽可能的满足他的要求。

    满身的贵气,文文静静地,礼貌乖巧的笑着,很是讨人喜欢。

    柳家是个大家族,虽然然钱财和生意不如白家,但是人丁兴旺。

    若是家里有个像这样的孩子,过年来走亲戚,姊妹兄弟、叔伯妯娌都应该是极为喜欢他的,他该是个分为被长辈、被同龄人喜欢的孩子。

    和柳氏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恶毒的白家大少爷,扯不上一点关系。

    难以想象整个白家一切权利都掌握在他手中。

    袖袍中打出一截雪白细瘦的腕子,纤细的手指跟玉似的。

    像是执笔的手,沾染一丝铜臭,都是玷污了他。

    听说白家大少爷一手算盘打得极为厉害。

    和现在、站在他眼前,漂漂亮亮的、软软地喊着他“表哥”的美人,没有任何吻合的。

    明明是从没见过,却是知道他是谁,仿佛是自小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熟悉到亲密无间的程度。

    柳生烟愣了半响,听见白夏已经笑着与他寒暄起来。

    “早听人说表哥要来,没想到刚刚下起了雪,我出来看雪,没想到见到了表哥。”

    很多富贵人家、权贵子弟,表亲经常结亲,因为亲上加亲会让家族的权利更为集中,“表哥”两个字说起来,有些像喊情郎。

    多是要结亲的。

    特别是白夏喊得那么软。

    一般的少年郎,若是喊人,多是喊“表兄”,他却是喊“表哥”。

    喊得情真意切的。

    若是平常人,魂都要被他勾没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威力甚大。

    不甜不腻,也不是特意来勾人的,好像只是礼貌地、熟络地,轻轻的喊了下,便是让人心花怒放。

    不知是什么魔力。

    “夏夏……”

    柳生烟喊人时,经常是开口就熟络的喊人表字、年纪比他小的喊一两乳名,接着是自来熟的聊起了天,很快地让人放下心防。

    比如说贺凖,柳生烟打听过他的来路,家姐因白夏之父的逼迫差点没了性命,八尺男儿铮铮铁骨,却被抬进白家做男妻。

    今日见他勤奋练武。

    以为他不甘心。

    听说他是想参军,想做大将军,因此他故意提及自己的祖父。

    一路上边走边说话,却见贺凖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对他祖父感兴趣。

    而是脚步走得很快,方向和他一致,是往白夏这边。

    按理说贺凖应该厌恶贺家大少爷。

    可如今看这………

    谁又能厌恶呢?

    柳生烟口中喊着“夏夏”,夏夏是白夏的乳名,白衍是这样喊他的,柳氏也是如此喊,家族里的叔叔婶婶们,都是这样喊。

    亲戚喊着他的乳名,仿佛是格外宠爱他。

    第一次见面的柳生烟,却也是这样喊。

    柳生烟霎时间不自在起来,总觉得有些唐突了他,头回见面喊得如此亲密,像个不着调的风流登徒子。

    而且他和白夏没有一丁点亲缘关系,只因柳氏是白家的妾室,便沾了一点称呼上的便宜。

    不是哥哥也不是亲戚,白夏和柳氏是仇敌,和他更比陌生人一般。

    突然喊人乳名,白夏会不会不高兴?

    白夏看起来没有一丁点不高兴,仿佛与他认识许久,笑盈盈的与他说起其他。

    “常听姨娘说起表哥,好几次想写信邀请表哥来扬州玩,但我身子骨弱,也不知能带表哥去哪里玩,每每提起笔都是放下,今日见表哥来了,我真是打从心里高兴。”白夏纤细雪白的手指往前一伸,轻轻地接住了一片雪,他笑着说,“老天爷都下雪了,可见也是预兆了什么高兴的事。”

    贺凖站在一旁,见他竟然用手接住了雪,连忙把他手拉过来,暖在手心里,“冷,别贪玩。”

    他冷淡的瞥了一眼柳生烟,心中的敌意油然而生。

    白夏突然来了个表哥。

    看起来和白夏很熟的样子。

    是不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白夏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了。

    白夏并没有理会贺凖,也不关注他的情绪,而是和柳生烟说着话、。

    柳生烟余光瞥见贺凖牵着白夏的手。

    白夏站在两人中间。

    贺凖和柳生烟都是差不多高、差不多的身形,白夏比两人要矮那么一点。

    白夏的身形非常漂亮,纤细美丽,像一折就碎的花,生得雪白漂亮,往那儿一站,便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边是贺凖握着他的手,帮他暖手心。

    可白夏却离柳生烟更近一些。

    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像美丽的天鹅似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我还带了些云州的雪段,本想见面就送来给你,怕又多像家长里短的婆婆妈妈的如送礼物般的,客套起来也算生份。”

    云州的雪缎是上等的贡品,是极为出名的布料,柳家把雪缎垄断了,有市无价,极为贵重,一年只能产几匹布料,深宫里的娘娘们都对雪缎爱不释手,每年因雪缎分配不均都要吵上好几回。

    这是极为贵重的礼物。

    白夏没有说收下,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表哥有心了。”

    在外面走了一会儿,白夏身子就受不了了,贺凖催着他进屋,连忙换了个滚烫的汤婆子,外面走了几步,算是活动了很足,不仅筋骨松动了,人差点累着了。

    正巧到了午膳时间,柳生烟不知是脸皮厚还是要如何,竟然一直没有走。

    白夏笑着说:“正巧到了午膳时间,表哥要不留下来用膳?”

    才是刚认识,说起话来如同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吃饭便是自然而然。

    柳生烟坐在桌子前,猛然看见白夏身边的贺凖。

    见贺凖竟然是上桌吃饭的。

    方才光顾着和白夏说话了,全然把贺凖忽略。

    贺凖高高大大的跟着,沉默、一言不发跟着,与世家公子全然不一样的气场。

    他像忠实的侍卫,即使牵着白夏的手,但也似隐形人般不起眼。

    如今突然一瞧,竟见他坐在白夏的身边,仿佛猛然间成了个刺眼的大疙瘩。

    白夏也不提及他,和柳生烟说起来天南地北,说起了生意经,却拿起筷子给贺凖夹了一块粉蒸肉。

    那粉蒸肉蒸得软糯无比,入口即化,是实打实香喷喷的荤菜,贺凖很喜欢吃。

    贺凖从来也没和别人说过喜欢吃什么,白夏竟然是知道。

    好像是慢慢的相处里,悉心的观察他的喜好,自然而然的照顾着他。

    贺凖愣了半响,沉默的坐在一旁,见白夏很是自然的给他夹了一块粉蒸肉,又是笑着和柳生烟轻轻说话了。

    就像再日常不过的一个行为,白夏也不多在意。

    可是白夏就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是照顾着他的情绪和喜好。

    柳生烟狭长的眼睛像锐利的剑,瞧了那么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默默地想。

    贺凖简直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他姨娘真是有病,竟是给白夏找了这样一个人。

    白夏看着文文弱弱很是温柔,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很好欺负。

    像个守着礼仪的好公子,兴许是木已成舟,娶了粗鄙的男妻,也是认命,乖乖的对人好着。

    这样一个粗鄙的武夫,怎么配得上神仙般的世家公子?

    竟还上桌吃饭,白夏还亲自给他夹菜?

    何德何能?

    白夏也不怎么提及他,说明并不是喜欢,也许是碍于夫妻之名,便是按照标准的丈夫般对他好着。

    他便宜这粗鄙的男人了。

    柳生烟头一天来,与白夏相谈甚欢,他住在北面的院子,白夏的院子在东方,时不时来找白夏说话或是玩耍。

    白夏这些时日恰巧身子很好,也经常与他玩乐,也一起看些书。

    时近年关,白家渐渐忙了起来,白夏手里的生意也要收尾了。

    他是极为大方的东家,跟着他的好些人都对他忠心耿耿,像尊财神爷似的,越是节日、需要钱财的时日,他手里总会漏些钱财,包着大红包分发下去,一年到头的辛苦总算有了回馈。

    不止。

    连一些寻常人买不起的糖和水果也分发,下属都爱极了这位东家。

    柳生烟也知道白夏很忙了,他在扬州的生意也有些,也忙着收尾。

    到了二十九,忙忙碌碌的日子总算停了下来,白家这边的生意也是,柳生烟带了些好吃的糖果去找白夏。

    冬日里天黑得早,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夏也吃了晚膳。

    他没进门便被巧儿拦在了门外。

    巧儿冷冷淡淡地说:“表少爷,我们家大少爷已经睡下,您请回吧。”

    柳生烟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瞧着手里的糖。

    那是从西域来的高级货,甜而不腻,香软可口,刚刚得来的新物,想和白夏分享一下。

    没想到白夏睡得这么早。

    但是白夏身子不好,柳生烟很是知道。

    如此并不觉得白夏不妥,只是觉得自己来晚了,若是大声些,恐怕会把白夏吵醒。

    如此一想,便连忙退后,笑笑和巧儿道别。

    “那我明日在来,明日是年关,我恰好带个礼物给夏夏。”

    他转过身刚是迈开步伐往外走。

    便见贺凖迎面走了过来。

    贺凖身上有些湿意,夜间的年关二十九,方才下了粉沙一般的细雪,贺凖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回来,恐怕是沾了雪,衣服都是有点湿。

    像是野狗般的不着调,即使进了白家,穿上了锦衣华服,也不像个少爷,总之是难以入眼的粗人。

    但是这个粗人却从他眼前经过,直径走向白夏的房里。

    巧儿冷淡的撇了一眼,却是习以为常般的没有拦。

    柳生烟怔怔的看着,“他怎么能进去?”

    巧儿冷冷的说:“少夫人与大少爷是夫妻,自然是可以进去的,那既是少爷的厢房,也是少夫人的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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