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擅闯
这光团的颜色分明是纯净的白。
但落在竹山白眼中，正在以它为中心，向周围散发出阴暗又沉重的黑色情绪。
按照距离恶意来源中心比较远的地方，情绪的颜色会更浅。但不论是她回神之前，还是来到光团面前时，所能看到的，这情绪的颜色都是相似的黑。
像一团墨一样浓郁的，阴暗的情绪。
竹山白抬手，摸了摸挂在自己胸口的猞猁牙。
竹水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转头看她：“姐姐，刚刚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她将两人交握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像是在确认竹山白的存在。
竹山白用力地回握了她的手。她想要描述自己曾经遇到的那幅，巨大的羽毛的景象，但话语落在了口边，她又没办法说出口了。
随后，那些记忆都消散了。
竹山白只说：“我在。”
她们一同抬头看着这团光团。
它的内部充满了纯洁的白色光芒。就像是竹水云身上的那袭白衣一样，干净又纯粹。
但从它内部，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黑色的恶意散了出来。它来到了白色光芒之外，随后肆无忌惮地扩张自己的身体。
黑色的情绪侵占了白色光芒之外的，山底所有的空间。
竹山白一时不知道，应该说是这黑色衬得白色愈发明亮，还是这黑本就不应当存在于这里。
猫在她的脑海里说：“你刚刚怎么又撞到幻境了。”
竹山白沉默了会，才回答：“我不知道。但谢谢你。”
猫骄傲地昂起头。
“要不是我，你还陷在那里呢！”猫骄傲道。
竹山白“嗯”了声，随后熟练地将猫的声音屏蔽了。
竹水云一直在看着光团。她睁大了眼睛，有点儿茫然地看着它。
竹水云问：“这就是……坐忘忧吗？”
她把自己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这样微小的声音，仍旧在这山崖间激起了回音。
光团雀跃地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回应她的问题。
竹水云深呼吸了下，缓缓道：“我是第一次见坐忘忧……本体。”她毫不顾忌地看着光团，说道，“我觉得它很熟悉。”
“我们曾经去的那个，收徒大会的地点，就在它体内。”竹山白说道，“所以我们对它有熟悉的感觉，也很正常吧。”
竹水云想了想，点头。
“但我在朝元宗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感受到与它相似的灵气。”竹水云接着说，“但这次站在它面前了，我就能感受到了。”
竹山白一笑。她没说竹水云感受到的究竟是之前感受过的，属于坐忘忧的，本来的灵气；还是在“裂痕”出现之后，那些已经被污染了的灵力。
毕竟竹山白不在乎。
在坐忘忧会想让她变成一棵树以后，她就对坐忘忧不存在任何对好感了。
只不过是个器灵，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竹山白有点儿冷酷地想。
随后，她又想到了在山崖上时，托住她的那些情绪。
她意识到了一些小小的，曾经被她忽视的细节。
那里虽然确实存在着情绪——但是那种像风一样的，轻易的情绪又怎么会真的托住她呢？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并不是完全又纯粹的情绪。
有人在那里面混入了灵力。
如果是在灵力支撑下的情感，那为何当时的她没有被吓倒，也有了解释。
当时不知是哪一位对她廖有好感的，注意到了她当时的窘态，所以顺手托了她一下。
但……她在朝元宗里，好像确实没有熟人啊。
竹山白面对新的，现在看来仍旧无迹可寻的问题。决定先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
竹水云已经从原先那种仰望的状态里回过了神。她从自己口袋里摸出羽毛，问竹山白：“我们两人的羽毛都放在这里吗？”
竹山白也不知道。
她回想了下先前红姐的说法，谨慎道：“放一根羽毛？”
另一根留着，避免她们上去的时候，还遇到之前那样的幻境。
竹水云看着手里的羽毛，沉思了会：“但我们现在算是已经到坐忘忧面前了吧？”
竹山白点头。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进去呢？”
竹水云语出惊人。
竹山白吓了一下，才犹豫着道：“因为这样……红姐就不会来了？”
“这不是正好！”竹水云开心地握紧了拳头，“不止红姐来不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没法来！”
“讨厌的家伙是……？”竹山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出了口。
“就是那个谭深！”
竹水云一时没注意说话的声音，语末的谭深二字，便随着山崖慢慢地扩散了出去。
到了近乎平息的时候，这两个字已经被扭曲成了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声音。
竹山白看看竹水云，再看看那团光团。
光团似乎也在认同竹水云的说法，那团柔软粘稠的白色光芒，在它的中心部分缓慢地涌动着。
但竹山白的眼神，落在了它周围的，那些汹涌的黑色情绪上。
如果刚刚竹水云说的，是她作为女主的直觉呢？竹山白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数个不好的未来情景。
譬如她被谭深从背后捅了一剑，待到师姐来时，她身体里的血液已经都流干净了，落了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再譬如红姐和她们一同进了坐忘忧，后脚坐忘忧就开始崩坏，将她们三人都埋在了里面……
想是这么想，竹山白却还是要问一问。
“为什么不带红姐来？”竹山白问。
竹水云眨了眨眼睛：“因为红姐是凡人啊。”
她这话过于理直气壮，竹山白甚至没法分辨她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红姐可以传送到羽毛的位置。”竹山白提醒。
竹水云点头：“那红姐也还是凡人呀。”
竹山白沉默了会。
她脑海里的猫挣脱了她的屏蔽，短暂地在她的脑海里嚷嚷；“天啊，你妹妹怎么比你还笨……”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竹山白再丢进了小黑屋。
竹山白看着自家妹妹纯真质朴的笑容，再看了看那光团殷切的翻涌。
她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去和二师姐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