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狩大比
廖杰卿起了个大早，天才蒙蒙亮，校场中央便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修士。
昨日的葬妖林巡狩也让这群年轻人之间熟络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直到廖杰卿踏入了校场。
人群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今年同狩第一人的身上。
好奇，探求，欣赏，羡慕，嫉妒
众人凝视着廖杰卿，似乎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寻找着，这个同狩第一人，到底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八境蛟鹿就是死在他手里的？看起来不强呀？”
“除了一张脸能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你们不知道吗？昨天是张大侠和他一起回来的，懂得都懂”
“原来是抢张大侠的功，我就说嘛，我七境，看都不敢看那头鹿一眼，他六境实力，怎么可能杀得了吗。”
“你懂什么，你家是宋先生的弟子，嘻嘻。”
人群之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猜忌的声音，廖杰卿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这些人。
但是讽刺先生，呵呵。
廖杰卿记下了那人的面孔，一会写别让我遇到你了。
今日是同狩令的第二天，也是同狩大比的日子。
年轻一代的修士早就开始蠢蠢欲动，此时的校场中，可有着不少大人物。
江渝的富甲商贾，高官权贵，宗门的探子，大家族的话事人
看得这些年轻的修士们一阵心潮澎湃。
且不说在大比中拔得头筹，只要在比试中发挥出色，都有可能被这些大人物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举个例子，去年同狩大比的第一，可就被官府的人给看上，听说现在，已经在郡守手底下当官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不能升官发财，进入大宗门，或者去富商家当一个护府，也是好事呀。
“先生说的有道理呀，还是得出门看看，尽管这些年轻修士们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斗志昂扬的样子真是令人钦佩呀。”
廖杰卿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还以为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因为能和强者交手才如此兴奋。
校场四周的观台上，张大侠正在为前来观看比试的人们安排位置。
这帮人可真难伺候呀。
当官的看不起宗门的，觉得他们不愿为国排忧解难，占山为王，就是有点文化的土匪。
有些大家族的看不起从商的，走运赚了点小钱也配和我坐在一起？都是群暴发户罢了，一点底蕴都没有。
不光阶级之间相互鄙视，同一类人中还各有矛盾。
排个座位跟查家底一样，一个个整的和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仿佛坐到一块，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
张大侠也不想把这样的麻烦活揽在身上，但是整个校场里，也就他一个人的三分薄面，能镇的住这些人。
刚调解完邻座两人的矛盾，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有什么事，是不想坐到谁的旁边，还是又落到了谁的后面”
张大侠的语气中带着疲惫，转身看向来着。
“咦？杨大人，你怎么”
“嘘！”
被唤作杨大人的那人捂了下张成的嘴巴，压低了自己的皮褂上的帽沿，低声道。
“小声点，要是被这帮人听见，又要应酬了。”
来者正是江渝郡守，杨峰。
张成比了个了然的手势，拉着杨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杨峰，你现在，不应该在官府里处理公文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消遣？”
“郡府不是派人来考察了吗？”
张成想起来自己刚看见观赛台上有郡守的人坐着，打量了一下杨峰的造型，恍然大悟道。
“你又是偷溜出来的？”
“都给你说小声点了！”
被拆穿的杨峰连忙拉着张成坐下。
“要是被郡府那个死脑筋听见，又要把我关书房办公了！”
“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程平兄也来了？”
张大侠了然道。
“是呀，他还问我要了个考官的职务呢，你俩没碰上面吗？”
杨峰嘴里的死脑筋，是去年的同狩大比第一，长了一张忧国忧民的脸，成天拉着杨峰在书房看卷宗。
美名其曰，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月上中下旬一共三天休息，堪称古代版的007。
这可苦了喜欢游山玩水的杨峰，每每看着桌上阅不完的卷宗，杨峰都想穿回去，给去年的自己一巴掌。
本还想着，把同狩大比的第一拐回府里当工具人，自己就可以当撒手掌柜，闲散王爷了。
结果现在？
这哪里是找了个工具人，这分明是请了尊爷来，还送不走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呀！
不谈了，说多了都是泪，还是看看远处的比武吧。
“张成，哪个人，是廖杰卿呀？”
杨郡守趴着栏杆上向试场内张望，自己可是从昨晚就想见见这个年轻人了。
“刚踏入校场的就是。”
昨日廖杰卿提着鹿首夺的同狩巡猎第一的事，没过两个时辰就上了自己的案牍。
这么多年过去了，葬妖林深处的蛟鹿，早就成了张峰的一块心病。
朝廷不肯出兵讨伐蛟鹿，自己有打不过，放任了葬妖林里的妖兽祸害百姓。
当自己得知蛟鹿伏诛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做了白日梦。
六境的实力，独自猎杀八境的蛟鹿。
这个廖杰卿，一定要拉拢进郡府！
权钱美色，只要是廖杰卿感兴趣的，自己都能给他。
只可惜，自己没办法现在就给廖杰卿奖赏，只能等大比过后，再在城里宣传赞扬。
但是这些，都得等他加入郡府。
要是不接受条件的话，自己只能当一回无赖，除了表面鼓励，什么都不会给他。
没办法，穷呀。
杨峰趴在栏杆上无奈一笑。
为了江渝的百姓，自己只能当个无耻之徒了。
大盛朝连年大旱，郡府的库存早就没了，程平的工资，自己拖了半年了。
就连自己的俸禄，也拿来补充江渝百姓的民生了。
哪里还有钱奖给廖杰卿呀？
校场那边的骚动，将杨峰从自嘲中拉了回来。
“啧啧啧，张成，看来我们的大英雄被孤立了呀。”
比武采用攻守擂形式，台下的修者们推辞来推辞去，谁也不想第一个登台。
“冯兄不上去玩玩？”
“哎，不敢不敢。”
“诶，刘兄弟，你不是号称江渝第一剑吗，给大家露一手呗。”
“哎，那都是乱传的，孔雀堂的堂主还在这里呢，别开玩笑了。”
相互恭维，又相互攀比，仿佛眼前的比武台是什么胜地，登台上场前，都得按辈分，排一个高低贵贱。
廖杰卿选择第一个登台。
校场内的氛围压抑了起来，廖杰卿站在擂台之下，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如同误入羊群的孤狼。
“喂喂，绣花枕头要上台了。”
“嘿嘿，小点声，小心他师傅找你麻烦。”
“毕竟是宋先生的高徒呀～”
骚乱之中，廖杰卿走上了擂台。
看来不管是哪里，都有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喜欢用目光审视别人。
这些目光，自己可是太熟悉了。
闭上了双眼，幼年的经历又重新笼罩了他。
“一个小乞丐，滚远点！”
“去去去，你们这帮小贼，离老子的店远点，我可不收偷来的钱。”
“连人都不敢杀，真是废物！”
在那个边远的小城里，他光是活着，就费尽了全身力气。
拍花子，叫花子，贼，强盗。
这些词取代了父母的名字。
出生就像烙印一样，已经不允许他抬着头生活。
呵，无妨。
手中的鹿饮剑感受到了主人心情，也变得躁动不安。
“哟，廖兄弟，你是不是还有伤在身？”
比武的另一人，也是用剑的。
“要不要我让你一手呀？嘿嘿。”
廖杰卿扫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看向了一旁的考官。
“开始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廖杰卿向前走去，丝毫无惧对手持剑前冲。
鹿饮出鞘，一剑挑开对手的招架，一剑刺穿了对手的肩膀。
“知许学堂，廖杰卿胜！”
死寂，全场死寂！
嘲笑声，质疑声，在这一刻，唯有沉默。
霎时间，掌声和喝彩如潮水般涌来。
“好！好！好！”
“好犀利的剑法呀。”
“廖少侠果然少年英雄呀！”
两剑破敌，技惊四座。
看来不管是哪里，拳头大，还是最有用的东西。
不服，打服就好了。
你越强横，越霸道，他们就会越敬你。
“继续，下一位。”
剑花一挽，将血擦去。
比武台上，对手来来回回更换，廖杰卿伫立在台前，一剑破敌，等待着下一位败者。
“知许学堂，廖杰卿胜！”
“知许学堂，廖杰卿胜！”
“知许学堂，廖杰卿，又胜！”
十战全胜，皆是寥寥数剑破敌，连衣角都没有褶皱。
廖杰卿视线扫过台下的挑战者，又扫过台上的看客。
“还有人吗？”
长剑所指之处，皆无人敢应声。
“还有人吗？”
目光所至之处，皆无人敢对视。
廖杰卿收回了鹿饮剑，立于台上，朗声说道。
“既无人敢战，那我便是比武第一，诸君，可有异议？”
“没有！”
“廖少侠好手段，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一，第一！”
观赛台上的看客们，用喝彩声，给了廖杰卿答复。
考官看了下低着头的挑战者们，又看了看沸腾的观众们，心中也有了定论。
正想宣布廖杰卿拨得头筹，人群中，突然穿出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我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