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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上车后问了句最近工作怎么样,便撕开了一份邮件看了起来。尽管如此,他仍提心吊胆,主动说起最近的新闻以及自己的看法,父亲只是点点头安静看着手中的文件。到家后,车停在院外,父亲一声不吭地下车走进院子,明澄则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默默跟在身后,直到帮父亲开门。明理闻声来到门口,问候了声便又回到沙发。父亲换好了鞋后也去向了沙发,明澄依旧跟在身后。客厅内,父亲仍然看着手中的文件,而明理则拿着遥控似乎在翻些什么,明澄也掏出手机玩了起来。“阿鼎妈还没来吗?”

    父亲首先打破沉默。“来了,和阿雪他们去超市买菜了,是她让我来接您的。”

    明澄跟声道。父亲听罢又对着文件纸点了点头,不再发声了。不到一刻钟,门铃响了起来,坐在客厅边缘的明澄起身开门了。他们进门换鞋后,阿雪和阿鼎母亲便提着袋子去了厨房,明澄用脚把颠倒的鞋摆正后,便领着阿鼎去了客厅。父亲招阿鼎来到身边,揪了揪他的脸颊,而后阿鼎就跑到明澄他的怀中,向他讨要手机。他望了一眼父亲,见父亲依旧在看着文件,便掏出手机给了阿鼎。安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明澄认为这比他一个人感受时间带来的伤害要痛苦得多。好在阿雪向客厅几人说饭好了,不然这份折磨又要留下些什么别样的回忆。兄弟二人闻声进到厨房,将一道道菜端出来,又去灶台下碗柜拿出几个碗,再抽出一把筷子。准备好碗筷后,二人又进到客房,一个把着漏斗和玻璃瓶,一个拿着长勺,蹲着向缸里舀酒。待到都上桌后,明理给坐在上席的父亲倒满了酒,再起身给坐在对面明澄旁的阿鼎母亲倒酒,又转而给明澄倒满了酒。父亲的右手边坐着明澄,阿鼎母亲则与明澄并排,左手边则是明理,并排着阿雪,阿鼎则在阿雪旁。阿鼎本是让其单独坐,但大家见他难以伸手,就默许了与阿雪同一个座位。在父亲的举杯中,众人附和,阿鼎与阿雪则喝果汁,饭局才正式开餐。在父亲提出举杯的第三次后,已经是吃到中途。明澄见阿鼎母亲还剩半杯酒,问她要不要加一点,阿鼎母亲拒绝,而后他又望向她的脸,说还没喝到脸红就不算喝酒,央求再倒一点。阿鼎母亲拗不过,就默许往里到了一点。父亲这时将空酒杯往前挪了挪,可明澄并没有知趣地倒上,而是相劝让他少喝点,又一边把酒瓶放向了远处。父亲笑说没事并让左手旁的明理拿酒过来,而明理也相权了几句,迟迟不为所动……见父亲执意要喝,他起身将明澄身旁阿鼎母亲的酒杯拿起,往父亲的杯中倒去。父亲别过头道了声“哪有你们这样的,真是无礼”。“反正我也不喝那么多,就倒给你吧。”

    阿鼎母亲解围道“这怎么行,大家都喝一点吧,不要在没吃完时空杯啊。”

    明澄此时起身将放在下席的酒瓶拿过,又往阿鼎母亲杯中倒去。她连忙阻止,可还是洒进了半杯。她倾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杯中酒已经快要见底,明澄问明理需不需要再加些,明理端着酒杯伸向了他。给他添了些酒后,又将父亲的酒杯加满,再往他自己杯中添了些。阿雪与阿鼎对几人的酒话充耳不闻,只顾吃着自己的,只是偶尔伸手越过他们的界线夹菜。“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的,就是想让你们谁来做我的助手。你们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要有事业了,等到我老了以后,也好靠你们享福啊。”

    话出,二人停了声响,攥着酒杯,互相看向了对方,似乎示意着对方先说话。“你们父亲是让你们接触公司的事务,毕竟你们也不小了,要是还像以前无为度日的话,对你们也不好,慢慢懂事了再接手一些其他事务。还有一个事就是你们父亲他喝酒开车被抓住了,驾驶证被吊销一年,正好你们也可以帮他开车应酬和上下班。”

    二人没有围绕父亲安排职务展开讨论,而是顺着喝酒驾车被抓这件事说了一大通——一会问有人有没有事,一会又安慰幸好没出车祸,一会又责怪喝酒开车违反法律……一家人倒是就着这个话题说到了饭局末,父亲则一直被批得哑口无言。二人倒是没陪父亲吃到最后,在阿雪的妙语连珠中先后放碗去了客厅。阿雪还在不休说着父亲,说哪儿的法律一旦抓住就要坐牢,又说抓住了要上新闻,脸都要丢光……餐桌上气氛活跃,兄弟二人默默坐在了相隔甚远的两个沙发,时而对上眼神,转而又心照不宣地望向播放着不知是什么节目的电视。“怎么办?你去吧。”

    明理率先打破了由电视机主导的气氛。“为什么我去,还是你去吧。”

    明澄立即回应。这时明理走到他身旁坐了下去,压低了些声说道:“父亲还不知道你没在上班吧,所以你去最好。”

    他憋得开不了口,望着明理的衣襟发呆。明澄并非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务,每到年关父亲便会把一部分有关财务的工作交给他,去年这个时间也做过一次。他问父亲为什么不让公司的人去做,父亲说“那些工人不是正式工,多数信息在公司没有,所以只能另外统计。交给你做也放心,你也该多锻炼下了”。他没辜负父亲的这番话,将信息整理成台账记录到了记事本上,另外还在硬盘也登记了一份锁在了保险箱里,同时和公司也构建了联系。他想着又到年关,又要清点着一张张发票和一行行数目,不禁有些烦闷。助手的事,父亲一定会优先选择自己,不管是时间上的宽裕还是事务的大小上。阿雪与阿鼎下桌,与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父亲总是先喝足酒再吃饭,阿鼎母亲则在桌上陪着他。窗外漆黑难辨物体,屋内灯火照得通明,却也显得格外冷清。阿雪将窗户关实,合上房门,打开了中央空调。“很冷吗?”

    明澄问道。“还好,看你们喝酒把衣服脱了,怕你们受寒。”

    “我身体好得很,这么点小事算什么,而且还在室内呢。喝酒就是会发热,是御寒的作用,开了空调反而会不自在呢。”

    明理打岔道。“你不怕冷别人怕啊,你喝醉了吧,那就去外面醒醒酒再回来,喝完酒觉得自己很行了是吧!”

    阿雪似乎把餐桌上那一套搬了过来。“也没见你喝酒啊,你喝果汁喝醉了吧,这么大口气干什么?不服我们去外面比一比谁更怕冷啊,我就穿着现在这身。你也没脱衣服,不吃亏吧,敢不敢啊?”

    明理做霸道姿态。阿雪鄙视,必胜口气:“来啊,谁先说冷谁给对方五百块钱。”

    便去到了门口。明理见状也起身跟了过去,还把阿鼎也一同拉了过去,让他当他俩之间的证人。三人当着餐桌二人穿鞋出去了,二人叮嘱话还没讲话便看着他们把门关上了,而明澄则一副无趣表情看着他们从叫嚣直到关上门。父亲依然在餐桌上,依明澄看,父亲从添饭到吃完至少要花上半小时,而自己离桌时还在喝酒,看来还需一段时间才会起身。不久后阿鼎母亲将桌上的一些残羹收入垃圾桶,和父亲说了声慢慢吃便走向客厅。阿鼎母亲走到明澄身边,入座罢,面向他问道:“你父亲刚说的那件事你怎么考虑的?”

    “我在外还有事要做呢,可能不太好办。”

    她听完似笑非笑望着他,似乎将他的秘密看穿,对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在外面真的有工作吗,没有骗我们吧?你的事你父亲应该还不知道吧。”

    他顿时一阵寒颤,低声说道:“您怎么知道的,是谁说了什么吗?““阿雪住我那的时候偷偷告诉我的,说你不务正业,在外整日无所事事。”

    “是吗,这样子啊……”“现在你父亲也正好有意想把你放到公司里锻炼,这不也挺好的吗,你也没事做,不正好去吗。要是你父亲知道了你在外整天无所事事肯定会生气,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而且你父亲驾照也被扣了,每天要想着怎么去上班才好,也需要一个人帮他开车啊。要是下班晚了你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也省得早上再来接嘛,就把阿雪住的那间房让给你好了,她搬去阿鼎隔壁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她顺着话说了下去。“我想再考虑一下,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他苦笑。“还是不要多想了,我现在就和你父亲说去,说你答应了。”

    她果断,说完便起了身。明澄不敢阻拦,由着她去了餐厅。阿鼎母亲坐在左边向父亲说了几句话,而后又回到了客厅中,坐在靠着餐厅口方向的沙发上。她入座抚平衣裤后对着明澄说道:“工作的事你可以准备几天,随时都可以来,接送的事你父亲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开车去就行了,车就开你父亲的那辆吧,明天过去那边住也行。”

    “住在那边就算了,车就开父亲的吧。”

    “也好,那我明天下午把车开过来,上午我还要给学生补课……”明澄听罢应了几声,便不在作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职务,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要准备的是他近几年来未曾与人面对的境况,以及如何才能做好社会上的一份子。他厌恶与外人构建联系,是那行走于街道匆匆而过的人或终日制造嘈杂的人,还有对那使人燥热的二氧化碳感到不适。因此他才整日躲避在那间小屋,那间小屋能给他带来安心,仅此是一丝他也满足。那间房间并没有带给他所谓的美好记忆,只是给记忆提供了沉淀的地方,将此刻的前半生停留在这几年里沉淀;似乎这一举动能给他的生命之源过滤泥渣,而待到真正肯走出时,那时就会纯洁无暇供人饮用,也能投入于社会当中。但那一天具体是哪一天,谁也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过,甚至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有那一天的来临。他无尽挣扎在曾经的记忆当中,不停地在脑海中扮演着曾经的自己;记忆带给他的除了是格外的清醒,就只剩下痛苦,而那些美好的记忆不过是懊恼的陪衬。“最近很忙吗,怎么每天都要给学生补课啊?”

    明澄见气氛随着内心走向,便开口打断。“是啊,我现在带的这个班是升学班,大家都比较亢奋嘛。那时你姐姐不也是这样的吗,每天都忙于学习,当然不像你俩那样悠闲了。”

    他听着有些讽刺,苦笑着:“这样子啊,那太辛苦了,您不要把身体累坏了,多保重呀。”

    “阿雪今年不也是毕业季吗,你们要多照顾她,打扫洗衣什么的你们要试着去做了,做饭也要去学着做了。现在你们家务是谁做啊?”

    他被这冷不丁问出的问题感到茫然,支支吾吾说道:“家务啊,我们一起做啊,饭菜我们也是一起做的,当然也会好好照顾她啦,全家就她是个女孩嘛,宝贝得很呢。”

    她听罢露出一副欣然的样子,而后又笑出了声。“真是油嘴滑舌,你有没有谈女朋友呀,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他又被这冷不丁的话激起波澜,顺着她的话便答:“呵呵,没有呢,连喜欢的人也没有啊,怎么了,难道您要给我介绍吗?您的学生我可没兴趣噢。”

    “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嘛,还不到谈婚的时候,当然不要我们介绍啦,那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既然不到谈婚的年纪,那又何必要有喜欢的人呢?难道您生来就要嫁给他的吗?”

    这句话显然有丝失礼,但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嘲。他鄙夷现代人对待爱情的诠释,也冷眼于世间人对爱这个字的解读。所谓理想中的爱或者是爱情,都必须是来源于他心中奠定的价值观,而他的价值观便是以至高为基点;他也知道纯粹往古是不可能的,所以也自适应进化了些许,可即便是与之同时代诞生的人,他也从未对他们有过过多的认同感。他厌恶将自由当作放纵的人,也厌恶将文明当作天诛时的挡箭牌。在他眼中,是他主动放逐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而不是被时代的快速甩在了尾后。阿鼎母亲听罢没有失态,依旧用平和的口气说道:“难道有人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另一半吗?或者说难道有人生下来就是被安排做某些事情的吗?这显然是不对的吧。”

    他稍缓和了些口气,“您说的没错,这显然是难以存在的。您说,人生下来究竟是存在意义的,还是人生下来是没有存在意义的?”

    “听上去很是拗口呀,什么意义和意义的啊?”

    “我说的是人出生下来时,那个婴儿有被上帝赋予意义二字吗?”

    这时父亲吃完饭走向客厅,阿鼎母亲好似没听完全他说的话,紧接着话毕便对着父亲说了声“吃完了啊”,又起身去向了餐厅。他也不见怪,毕竟没邀他去一起去收拾碗筷,见父亲坐在电视机正中央,便把遥控递给了他。父亲喝得有些醉,整个脸都红了,衣服只剩下最里面那件,偶尔还打响一个饱嗝。他起身去向厨房,将水热了热,泡了壶枸杞菊花茶端到了客厅。父亲迷迷糊糊说明理他们几个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大冷天跑去外面吹风,也不怕感冒……明澄倒了杯茶,端到了父亲的身前。父亲好像是真的醉迷糊了,推着他的手大声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他忍笑将杯子放在父亲眼前的茶几边,之后将茶壶拖到了自己身边,一个人喝了起来。“真是太不像话了,喝成这样,还说自己没醉,连自己儿子递茶都分辨不出。”

    远处厨房传来阿鼎母亲的声音。父亲靠在沙发上打盹,喘着粗气,像个讨食的猪在“嗝嗝”叫,阵阵舒气起伏着整个身子。他望着父亲这般景象,此刻又端着茶,倒像个细品画作的大师,只不过此时手中的并不是值得一品的茶,当然他也不认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品的茶。他认为那些品茶品水的人不过是在装模做样地转悠着自己的脑袋,倒十分认同是在把他们脑袋中的水与刚喝进去的茶水混合均匀并再增添几两水分,与之融为一体,而他们一旦停下转悠脑袋后,脑中的水便不能与之充分搅拌,便不能将愚昧与做作充分发挥;一旦停下澄清后,脑袋中的水便会随着万有引力的定律从他们鼻中和口中流下来,转而就暴露了他们留着哈喇子的形象。如此这般,他更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此时的父亲也并非是一副精美的画,更谈不上能与墙上用针绣出的百花齐放相比较。他倒是觉得这一比较无比显现出父亲的丑陋,不禁对着父亲的方向冷笑了声,心想若要比较,那也是那位年轻漂亮的继母才能坐在画下。他又望了望瘫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不禁失去了想象的兴趣。“他好像睡着了,要不要给他吃点醒酒药啊?”

    明澄向着餐厅方向说道。“不用了,没事的,就让他睡吧。也怪我将杯里的酒倒给了他,他才喝那么多的。”

    明澄听到她并没有喝酒,又问道:“你们今晚还回去住吗?”

    “对啊,明天还有事呢,等会你可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呀,不然你父亲的体格我可搬不动。正好今晚你也可以睡在那边,带身换洗的衣物吧。”

    明澄果断拒绝后面那段话,又思索着该如何让父亲自己去到家中,想了会便又对着餐厅方向说道:“还是吃点醒酒药吧,不然明天会头痛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会这样吗?那还是给他吃点醒酒药吧,家里有吗?没有的话让明理他们去买吧。”

    “家里应该还有,我去找找。”

    说罢便走向客房。他在印着红色十字的蓝色药箱里翻出了一版,进到厨房给来她,她带着手套不方便,便客气着想让他帮忙服喂。“只要在上床睡觉前吃就行了,等会醒了再让他吃吧。”

    “也好,等会洗完碗要是还没醒的话我就叫醒他吃药。”

    他把药放在热水壶旁边,转身回到客厅。父亲依旧在呼呼大睡,阿鼎母亲则在默默洗着碗,明澄则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发呆,而明理等人依旧在外面,也不知还在比试着什么。电子钟此刻正释放着时间到达临界点时的欢快,用“叮叮当,铃儿响叮当”那样的调子播放着相似曲子;结束时,还能听到一阵余音,是那将要停却又由于技术原因未能斩断的尾声——“嘤——”这样的一声拖至最后。“铃铃铃——”一阵门铃声响起,明理他们三人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印着食物商标的几个塑料袋。明澄问阿鼎他们谁赢了,阿鼎说“姐姐赢了,姐姐让哥哥把赢来的钱去买夜宵,买了很多鸡腿,还有鸡翅……”他听后打开袋子戴上手套拿了一只。“他给钱你了吗?没给的话我帮你拿,但你要分我一半。”

    “还没给呢,只说请我吃顿夜宵,钱他想反悔不给我。你也很过分,想要平分一半。”

    “你觉得你能从他那里拿到钱吗?你要想好呀,过了今天我可不帮你的,再晚一会我就要收三百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雪听后,起身去到坐在明澄旁的明理要钱,而他并不想给,一直避其锋芒。阿雪见他一直找借口,便动手去翻他的口袋,明澄见状起身坐到了对面。拉扯间,阿雪还叫阿鼎一起来帮忙,而明理则命令阿鼎帮他拉开阿雪。阿鼎原地不动,明澄便把他召来身边。明澄饶有兴趣看着隔岸,父亲依然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阿鼎母亲则还在厨房收拾。二人拉扯片刻,阿雪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明理则靠在沙发上一副获胜的表情。“看你长得漂漂亮亮、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野蛮,还动手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像只疯狗一样。”

    他一副得了便宜的表情嘲笑着。阿雪显然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不爽,瞪着他道:“不守信用,只会欺骗的伪君子,我要是疯狗,那你就是路边的垃圾堆。”

    明澄听二人斗嘴,嗤嗤笑出了声,见怀中的阿鼎也被乐得在颤,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对话仍在继续,但显然阿雪的气势比明理小很多,似乎胜利更偏向于明理的那边。没一会,阿雪走到明澄身边,对其央求又带点撒娇说:“你帮帮我吧,他太坏了,一点诚信都不守,你帮我拿回来,我分你一半好了,再教训一顿就更好了。“明理仍倚靠在沙发上,丝毫不让,这也是他们家中的娱乐之一——很久以前明理便是这样欺负阿雪的,只是有时给,有时欠着,而阿雪过后便忘了,又或默许了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但更多是对他毫无办法。“帮你可以,但你要给我四百块了,现在情况比较棘手,你答不答应呢?”

    “你怎么能这样啊,太可恶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答应你一分钱也没有。”

    阿雪最终答应了明澄无礼的要求,明澄也缓缓坐在明理旁对他说:“你要我来抢还是自己交出来呢?”

    “你和我动手也不一定能保证赢吧,何必做自己不能保证的事呢?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一百,这事你不要插手。怎么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

    说完明理便从钱包中抽出了一张百元钞票。明澄答应了他的要求,阿雪则在旁气急败坏说着他俩。“真是不要脸!你们两个。”

    此时阿鼎母亲从厨房中出来,将垃圾放在门外,而后又来到客厅,问阿雪发生了什么事。阿雪把她拉到座位上向她指责兄弟二人的同流合污,而她只是默默听着。几人在对立气氛中待了许久,见时间还不算太晚,明理提议玩麻将,大家同意。几人合力把丢在三楼的麻将桌搬了下来。四人坐在阳台边,愉快地玩起了麻将。明澄很少玩这类娱乐,但为了凑齐一桌,还是欣然坐了上去;明理与阿鼎母亲倒是很爱玩这一项目;阿雪则是个新手。阿鼎也搬来凳子坐着看他们玩,可还没等屁股坐热,明澄便让他去别处坐,而后他又把凳子挪向了妈妈那边,不过他妈妈的眼神让他不自在。这时明理解围“就让他在这坐这吧,反正明天也不用上课,他这么小,那里会玩物丧志啊”,话说完阿鼎便把凳子挪向了明理与阿雪之间。几人有说有笑,吵醒了客厅中的父亲。他踉跄着走到麻将桌跟前,站着看了一会,便又回到了沙发上。“噢,他爸,你快去吃点醒酒药,药在厨房里面。”

    阿鼎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父亲说道。“什么药?”

    父亲疑惑道。“是明澄说让你吃的,说是不吃明天早上会头痛。”

    父亲听罢便端着茶杯去向了厨房。桌上的明澄似乎比以往更轻快了些,全身心都投入了牌局之中,忘却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如快乐二字一样,短暂似箭的欢乐。见时间不早,阿鼎母亲便提议回家,几人便散了。送到他们到门口,明澄交待今晚阿鼎要住在这,带好了衣物也带了作业。阿鼎母亲叮嘱了阿鼎几句,便同父亲关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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