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归来

    秋风夹杂着秋雨吹过夏朝国都。

    一夜之间绿色的荷叶被秋霜剪破了残破的荷叶，兜不住雨水，再也滚不成圆珠了。

    许清如盖着小怜给她新换的厚被褥，眼睛一眯一眯，很快便进入梦乡。

    她梦到宋莲。

    嫁给苏子都后，她已经很少梦到宋莲。

    今夜不知为何，突然就梦着了。

    梦中故人音容清晰，往事如昨。

    “奴婢宋莲，是敬公公指来伺候公主的。”

    初到碧绦宫在柳树下张开双臂接住她的宋莲。

    “可你是个公主。”

    给她在夜黑风高的晚上烤芋头烤红薯的宋莲。

    “小莲莲，你说我们要是死在这里，会有人知道吗？”

    和她一起躺在小木床上挨饿等死的宋莲。

    “怎么样，好不好吃？”

    宫宴上接过她在宴几下偷偷递来的酥肉的宋莲。

    还有……

    义无反顾没有丝毫顾虑撇下她挡在许清雅面前的宋莲。

    许清如在梦中哭出声来，睁眼，竟看到宋莲坐在床边。她嘴巴一扁，泪水糊住视线，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尘世。

    “那个时候，你穿过人群，望过来的那一眼，是在恳求我不要生气吗？”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大股大股的泪水涌出来。

    “那个时候我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依靠，我以为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我知道，知道你对许清雅印象很好，可是你是我的，你怎么能为了许清雅，丢下我呢……”

    她一边哭泣一边动情说着。

    “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她躺着，抬手去摸宋莲的脸，“莲莲，你痛不痛？那支剑刺进身体的时候……”许清如蹙眉，她想起彼时宋莲倒下的身影。

    宋莲抬手贴在她的手上，“我不痛的。”一行清泪滚下来。

    许清如抽泣着睡过去。

    床边，冒着秋夜风雨赶回来的宋涟将许清如的手放进被褥里，抬手轻抚上许清如的脸颊，动作轻柔的抚去她面上的泪痕。

    眼眸中水雾蒙蒙，“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第二日，许清如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

    她披衣下床，看到木架子上一件满是风雨气息的披风，心下一颤。

    小怜端着洗脸盆推门进来，许清如快步走上去，握住小怜的手腕，声色急切，“苏子都回来了吗？”

    小怜点头，笑脸盈盈，“是呢，昨夜刘叔听见有人敲门，还想这样晚了会是谁登门，开门才发现原来是公子。”

    “那苏子都现在人呢？”

    小怜搁下洗脸盆，拧干帕子，“公子现在在厨房给娘子煮醪糟蛋呢。”

    转身递上帕子，却发现许清如早已跑出门外。

    秋雨朦胧缠绵，许清如站在小院中，厨房锅灶前烟雾腾腾，苏子都一身家常玄服，一手垂在侧边，一手握着锅铲将锅中醪糟和荷包蛋搅匀。

    许清如眼眸中生起水雾。

    讨诗债的债主，果然回来了！

    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她的夫君。

    可打湿的诗籍她还没有誊抄完，她想先不妨倾了她的家赀还着。到底实在还不清了，再剜出她的心头肉，同心一起付给他罢。

    厨房，苏子都将醪糟和荷包蛋一勺舀到碗中。转身，看到立在院中，满头满睫秋雨的许清如。

    他搁下烫手的碗，迈出脚步，许清如提起长裙，亦向他奔去。

    二人在厨房门口相拥，对视一眼，吻落下，若秋雨般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