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如

    许清如是被宋涟抱回隰荷院的。

    宋涟到花圃来时许清如同乐茶已经挤在一张床上睡着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

    许清如把手和脚搭在乐茶身上，宋涟去抱她时把她搭在乐茶身上的手和脚先拿下去，许清如翻了个身，说着模糊的呓语。

    但宋涟却听到，她说的是，“对不起小莲莲，又把手脚搭你身上……”

    宋涟用厚毯子把许清如裹着，一路打横抱着回隰荷院，许清如整个人缩在厚毯子里，只看得到巴掌大一个小脸。

    不饰钗环，未施粉黛。很秀气，很让宋涟心动。

    宋涟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可人儿，低一些，再低一些，薄唇印到少女额上。

    许是觉得额头一冰，少女在毯子里缩了缩脑袋，依旧熟睡着。

    天上有很好的月亮，皎洁的月光倾斜撒在廊下二人身上，就这样站着，便一起白头。

    一挨着床，许清如就很自觉的滚到床里面，宋涟脱下外衣，躺在外侧。

    闭眼，玉声悠悠。

    “宋涟……宋涟……”

    是田螺小仙。

    宋涟被梦魇住。因只是传音，所以无法在梦中形成具象，睁不开眼，也无法说话，只能听到田螺小仙的声音，表面看起来就是睡着的样子，但其实意识十分清醒。

    田螺小仙音色雀跃：“我此番传音是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一是渔夫哥，就是桃翁仙叟不日就要历劫归来，二是我今日翻看司命命簿，发现你要报恩的这个公主芳龄只至二十八岁，算来你也很快就要回来，我同蚌姐这些日子专研了许多食谱，就等着给你和渔夫哥接风洗尘。

    望你在凡尘一切顺利，盼早归！”

    玉声息。

    床上，宋涟猛然睁眼，虽是寒冬，额角却爬上密密麻麻的细汗。

    二十八岁，二十八岁，他只还能陪在许清如身边十年。

    待十年后许清雅身死，水华仙君历劫完毕回天，这世间便再没有宋涟。

    他曾说过，要永远做她的宋莲。

    他的仙身是平白得来的，但这副仙身得之容易，褪下却难。世间生灵万物，修得仙身者屈指可数，世人视之为无上荣耀，但对宋涟来说，却只是一副枷锁。

    宋涟侧身，静静凝望着熟睡的许清如，倘若只能得十年相守，十年后又是无尽寂寞，你可能接受？

    初一一大早，吃完酒酿圆子苏子都就拉着许清如要回家。

    许清如不理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说多待几天，就多待一小会儿不行吗？”

    苏子都凝目，用冷淡的眼神告诉许清如不行。

    许清如耷拉着脸，快速将碗中剩下的半碗酒酿圆子进完，嘴都来不及擦就被苏子都一路拉着上了马车。

    许清如挣开手，坐在次坐，撩起布帘侧身看外面。

    苏子都：“你又在生闷气？”

    许清如内心活动：嘿，你小子还挺会察言观色。

    又想起她对着苏子都的是一整个后脑勺，如何察言？如何观色？

    许清如坐正，但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绝不分半寸目光给苏子都。

    “我之所以急着要走，是因为待在苏府我们总不能在一处。

    我只有几日年假，不想日日对着那些亲朋好友度过，我们应该好好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清如。”

    许清如目光一滞，他方才唤她，清如。

    从没有人这样唤过她的名字，即使是她的父王也没有。或许曾经有过吧，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今天苏子都唤她清如，让她莫名觉得自己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