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妹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许清如猴急的从灰堆里刨出来两个烧芋头，熟练利落的拍灰扒皮，正待送入口中，忽觉背后凉风阵阵。

    照亮的月色被挡住，许清如后背一凉，抬头见宫墙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正缓缓向她靠近。

    她突然想起幼时那些老嬷嬷们讲来吓唬她的吃人的狐妖故事，腿开始不自觉抖起来。

    “我～好～饿～你～在～吃～什～么～～～”

    啊！

    许清如大叫一声，吓得瘫在地上不停磕头作揖，嘴里叫嚷着，“狐妖大人求求你别吃我，我整天好吃懒做看着瘦其实浑身都是肥油腻得很不好吃，屋里还有个，那个勤快一身的精排你去吃她吧狐妖大人呜呜呜呜……救命啊！”

    许清如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只听见头顶幽幽的一声，“我就爱吃～你这种肥油多的～”许清如哇一声哭出来。

    “别吃我别吃我啊啊啊啊！”

    挣扎叫喊中瞥见一角青衣，那花纹实在眼熟，许清如哭着抬头，看到本该在正殿睡着的宋莲，握着她的手腕，一脸嫌弃的将她看着。

    争春殿殿门门槛处，宋莲将两个芋头拍灰扒皮吞进肚子里，许清如咽着口水看得肉痛。

    又联想到她今晚遭遇悲惨，两滴泪珠便挂在下眼眶，啪嗒，落到地上。

    宋莲虽然还有些恼怒，但见许清如这个样子，心中生出些不忍。拍了拍手抱来两堆干柴，将墙根下剩下的芋头刨出来丢进柴堆里烧。

    她做事细致，烧出来的芋头皮一点没焦，不像许清如烧的，一半都成了碳。把芋头拍灰扒皮，用胳膊肘戳戳全程低头的许清如，把芋头递到她跟前。

    许清如抬头瞥她一眼，嘴巴一瘪，接过去一边吃一边哭。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辟谷的规矩，是他们不给我送饭吃，我不想让你瞧不起我，所以才乱说的呜呜呜呜。”

    “可你是个公主。”宋莲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还有柴灰的许清如，咽了口口水，“好吧，是个不受宠的破烂公主，但他们竟然大胆到不给你饭吃？”

    “你也知道，碧绦宫偏僻，许多宫人都不愿意来送饭，我又不得宠，他们便敷衍了事，但还是怕我饿死，所以之前一直都是三天给我送一次饭。”许清如将地上的芋头皮捡起来准备吃。

    宋莲拦住她，又去墙根下面把最后两根红薯刨出来丢进柴灰里。

    接着方才许清如的话，“之前？所以现在不送了吗？”

    许清如点点头，“嗯，因为我犯了错。”宋莲一边重新点火一边继续听她说，“我把荣妃养的兔子给烤来吃了。”

    宋莲折柴火的手一顿。荣妃，夏朝王宫里现下最得宠的妃子。

    许清如蹙眉，“我也不是故意的呀，那时候我两天没吃饭了，一只又肥又嫩的兔子就这么蹦到我面前了……”许清如吞了口口水，“换你，你忍得住啊？”

    宋莲无法发表意见，因过去活了几百年，一直都是吃素，后来当了神仙，就更不用吃了，每天吸吸仙气儿就饱了。

    红薯烤好了，许清如吃得香，中途分半根给宋莲，宋莲说饱了没要，许清如全吃光了。

    重新躺回小木床上。

    许清如半趴着，头发落到宋莲脖颈间，弄得她很痒。

    “小莲莲，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来碧绦宫的宫女，你知道的，我是个不得宠的破烂公主，但你还是对我很好，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当主仆了，我们做姐妹吧！”

    宋莲闭目养神，淡淡道，“和你做姐妹下次还让狐妖来吃我吗？”

    许清如尴尬一笑，“不会了不会了，下次先让狐妖吃我，吃我。”

    宋莲：“嗯，知道了，睡觉吧。”

    许清如：“好的，睡觉！”

    一会儿。

    宋莲：“把你腿从我身上拿下去。”

    许清如：“哦。”

    宋莲：“手也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