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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大痛悔,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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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罗青龙的诧异神情,结合寨内情况和自己在此受到的待遇等种种,月圆发现事情可能并非如那两个剐千刀的贼匪口中说的以及自己猜测想象的一样。

    “月圆姑娘,请您细说好吗?越细越好,某坦白一言,这哪家女子财物,我若要强取而不计后果,当今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挡得住我;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有难也当不损天道,更别说欺男霸女、奸淫掳掠,此等龌蹉下贱之事,我罗某不削,更不削与此等下贱猪狗为伍,践踏我罗某人的家世。”

    罗青龙向月圆施了以抱拳礼,字字落地有声地道。

    吴老道自去给三人各倒了一碗水,道:月圆你喝口水慢慢说,青龙,咱们今日也先喝水?

    “随大哥安排。”

    月圆便当着吴老道和罗龙帆的面,详细地将从益州一路被绑掳劫的经过详加陈述,刚说到点狼烟的时候。

    “又是两个衣冠禽兽的狗东西!”青龙压抑不住暴起,将右手中的水碗使劲往地上砸了下去。

    “嘭”只见那碗径直击穿地上铺的青石,整个碗完好无损地嵌入了石头下方的硬泥之中,深有半臂。

    那山上造屋,虽有诸多不便,但稍有讲究的人也是要先将那地上之土使劲夯扎实,更有一些为了防潮,便在上面铺上至少一层青石或者其他石头来防潮,这是那吴老道的屋子,有许多的麻纸和画笔颜料等怕潮之物,虽比不得城中讲究,但自说防潮那一块,当是丝毫不差。

    月圆虽不会武功,但他身边有许多人会,其中就包括了他的三哥李白和未婚人鱼化龙,而且按照常事来看,他们武功都不差,一些基本的武学常识和见闻她肯定是懂的,再说,许多世事常理就算别人没说,也当可以想推。

    见罗青龙这一发怒掷出的杯子,鱼化龙用弓箭怒射恐怕无法击穿这青石入泥,何况那还是一只瓷碗,最让人不敢细思的便是整只嵌入而丝毫未损。

    “是了,是了,以你这武力招数,要想夺哪家金银,抓哪家妻小,自是手到擒来。”月圆惊骇自语道。

    “月圆姑娘,你说的那老刘和什么伢子的我根本不认识,在益州的内教坊侍卫,我只识得有一个叫于水中的,那于水中乃我早前在京中识得的一个小弟,原来自己时时打着我的名号解决一些小麻烦,并未深交,自是我被牵连流千里而来,两年前在那渝州和益州交界之处逢得他,知他常来往于京中益州,便托他为我京中老母和妻小带了些土产口信,一来二往便有了些书信,他也时常有鼓励之言,时间久了,我便也将实情相告,言我不惯与闹事之间的欺压人情,自到这大山之中避世,常与来往船家换些物资用品,信中是有客套之说,他若有隐之意,也可前来,他当是自己遐想,以为我说的换取二字是粉面自饰之言,便认为我是打家劫舍。”罗青龙连忙向月圆和吴老道解释起来。

    “京中老母妻小,照大唐律法,流千里者必是大罪,家小成年者要嘛随着流放,要嘛充为奴婢,怎的你的······”月圆也是硬着头皮问道。

    “姑娘说的是,这自是感谢我大哥天大的恩情。”罗青龙一边说一边看向吴老道。

    “嗨,青龙见外了。”

    原来,这吴老道是一名御用画师,自小时便与罗龙帆家有交往,其父在外战死疆场之后,功勋之后便被选拔进入了侍卫禁军,那罗龙帆自小文武双全,发奋习武,崇尚家族荣光,四处拜师学艺,十五不到便以武一文三的成绩考拔至禁中千牛卫卫队,三年不到便受恩为备身卫队长,队中排行老大,尊唤青龙,后受太平公主谋反事,在无证无迹的情况下被连坐判斩,全家尽没收监。

    那时正好这吴老道在宫中为皇帝画像,遇宦官上呈勾结的折子,皇帝自言道曰:叛逆之事当除根勿尽,然牵连之无辜者,是否值当,时也命也,罢了,便去拿吴老道正在作画的朱笔勾点。

    吴老道并未将笔递给他,便问皇帝曰:陛下认为我马上要画哪里?

    皇帝笑了笑道:你那笔尖尽掌于你手,朱毫尖点至何处,全在你念而已,我怎地去猜,你这狡猾的老东西。

    吴老道一下子将那朱笔的鲜红颜料点在了画上人物的额上。

    “噢嚯,你这幅画完了。”皇帝扫兴地喊道。

    吴老道将那朱笔扔地上,使劲用脚踩踏那朱毫笔尖,一边踏一边骂道:该死的朱毫,该死的朱毫。

    “你持笔点错,那笔尖又不能自己去点,却为何爆踏那笔尖?”皇帝觉得莫名其妙。

    “噢,皇上,那人若如笔尖、笔杆、执笔者,不是一体同罪吗?”

    皇帝怔在那里,看了看手中折子,将那折子扔到地上,不停点指着吴老道说:你个老东西,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朕,不过,你说的有理。

    接下来便罪以行迹轻重区别,这罗龙帆之无迹无证本该赦免,然架不住朝中早已恨那太平一党入骨的重臣的强行谏言曰:谋逆大罪,回望先朝几代,都有反复,对宗室朝堂和天下危害太大,已然分论其罪开了天恩,另当加罪一级。

    皇帝心知其中奥妙,不得不同意下旨。

    “那,那不还是冤枉吗?”月圆道。

    “诶,姑娘不知具体,你知道我大哥那几句话,把多少人的头颅从刀下提了回来吗?”。

    “多少?”

    “三千二百八十六人问死,斩立决改判流放或监禁以及降职录用,据我知晓的,现今已经有七百多人回到了原位,一千多人被赦免回京,其中不乏当朝重臣宰执。”罗龙帆道。

    “诶,你的事却还是没有音讯啊······”吴老道叹息道。

    “我的家人本该流放遣散,若不是大哥求情,胡乱编造说我罗家于他有恩,他应要报恩,方才求得恩典保全留京,不然,岂能得高堂长寿,妻子欢颜。”罗龙帆一边说一边欲跪下叩礼。

    吴老道一把将他拦住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再这样,你我兄弟如何自处?

    “这,哈哈哈哈哈······”罗龙帆起身豪笑了一会,马上转身向外面叫了三个喽啰进来。

    “这是小海,这是猛子,这是骅骝,三个都是我在渝州流放路上认识的兄弟,你听他们说说。”

    接下来那三位分别说了自己和罗龙帆相识相知,以及如何到得这山寨之中,山寨又是如何立的规矩,如何如何一番。

    “月圆姑娘,那两畜生为何劫你等?”罗龙帆问道。

    “这,我自是不知,就是那样莫名其妙便被······”。

    “想是贪赃枉法,残害良善被揭发而来,那等畜生能做什么好事?”吴老道跟着道。

    “那两杂碎自是带你进不了我这青龙寨,过了棺山要讲将你送与我,兄弟们就会先剐了那两个畜生,绝留不得他们,我这寨中自是那地府阎罗殿,良人自来款待,那劫财害命恶徒来了,必然查实,纵给他个过刀山下火海,自是比地狱还可怕。”罗青龙正义道。

    “嗯,前面杀了几个前来躲避的害命盗贼。”那猛子一边点头一边对月圆说道。

    月圆心中一阵揪痛,“啊!”地一口鲜血喷出口中,伏地痛哭了起来,哪里管得旁人劝解。

    “如此说来,我与那义薄云天的嫂子自快快进得这寨中,反倒能得个万全,如若嫂子活着便罢,若是香消玉殒,竟是那枉自冤死,是为了保全我啊,那么高的悬崖,那·······”月圆一边伏地痛哭一边不自由地想到,“哇”地,又一口热血喷出口来。

    “快,快,快救救我嫂子,快······”月圆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请求道,兀自又是一黑,倒地无语。

    “此女子急火攻心,当是有天大急情人命,大哥先将他扎针催醒,道出急情再说。”

    吴道子点了点头,赶快去取出银针,在月圆百汇、上星二穴处一扎一收,月圆便萎靡地醒了过来。

    “快啊,快啊,快救人········”月圆又接着将那入得洞穴发生之事直到昏死的情况快速简洁地说完。

    “快,快,求求你们啦。”月圆一边哭喊一边强挣下地去。

    “月圆姑娘,你急火淤积日久,是不能下地的了,再奔波恐有性命之忧。”吴老道一边把着她的脉络,一边将她硬揽在榻上道。

    “那对岸上下已经有官兵搜索了好半天了,想必已经得救。”那罗龙帆身后的小海本想宽那月圆的心,没想到这一说,月圆立马蹦了起来:三哥和化龙,张叔父,一定是他们到了。

    月圆大胯箭步往门外冲去没几下,一个踉跄倒地不起了。

    “诶······,青龙,这月圆姑娘这样怕是很难捱过几天啊!”。

    “辛苦大哥在此照看这姑娘,我自去安排。”罗龙帆言罢往山下走去。

    原来那吴老道住在那崖后山顶凹处,自那溪河道往湖外的狭窄崖洞中出去,有一盘崖陡峭的石径通往山下悬棺密布的洞穴之中,那些洞穴想必是古人在那江面崖底一个个,一层层依次往上攀爬开凿而成,故没有对面有人走的崖壁那么多洞穴,可以说是少了很多,但是这边山更高,更陡,至于罗龙帆他们的山寨为何要从那边通向这边来建,自是只有那青龙寨中人员知道密道。

    江上,渝州衙门军士和早已赶来的雪娥父亲,连带着益州都督府衙门的追军,并李白、鱼化龙等人在那方圆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念想,那渝州支度张郎中痛失爱女,一再寻之不得,便依靠在那江边崖石上,老泪纵横,几近干涸。

    由于事涉官府家眷和人命,做案者又是当朝在册官吏,众人将所知的可能与那马向东和刘伢子有关的情况都和盘托出,那携人投往罗龙帆处之事,除去那逃脱船家去渝州府报案时提及,也只是知道其名为老罗、罗先生,其他人并不知情,当场,那渝州州尉衙门便将一众流放犯人和有恶虐行迹的名册拿来细究、走访,没花多少时日,便是盯准了罗龙帆其人。

    那江边并未寻到人,捕头和白帝城里正便先行回得渝州府,上陈情况,录文成卷,再由上面另案另人来往探查,

    捕快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州尉府禀告。

    “帅位,要我们过去帮着找吗?”小海望着对面的人问罗龙帆。

    “怕是没有用,吉人天相固然让人宽心,但忽略事实得来的失望和痛苦更大,更长久。”罗龙帆在那洞窟口子边远远看着对面,冷静地说。

    “那我们过去把他们请到寨子中?”

    “不可。”

    “那怎么办?那月圆姑娘也太惨了。”

    “猛子,你和我过去吧。”

    “是,帅位。”

    罗龙帆返回月圆养伤处,将吴老道拉出门来,把江上的情况一一说明,询问月圆姑娘的情况,问她是否能动,可否能将其背出寨外,当着那些来寻的人说清楚。

    吴老道赶忙说:这姑娘心脉吐血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动,更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若是背出去,当是能澄清,只不过澄清之后这姑娘一定死,或许等不到她开口,再见那场地或与之相关的人物,勾起伤情,必定心血尽喷、心力衰竭而亡,为了尽人事听天意,我已经给她喂了些勾藤,再辅之以兄弟们采来的三仙汤草药,让她在一直昏迷不用神的情况下恢复体力,简而言之就是她不能醒,还得喂温补之药。

    “那得多久?”

    “至少三四天。”

    “四天?不行,来不及了,若是到四天,那州府万一会派兵船前来剿查。”

    罗龙帆便决定自己出去澄清事实。

    吴老道一把拉住他道:青龙,这事怕是不好说清楚,只有让他们进得青龙寨,看到这月圆姑娘才有利于澄清。

    “那不行,寨中几十号兄弟都是流难之人,虽说对他们不是事事了解,但这里是大家最后的退路,如若一下子引得那么多外人进来,那这地方便不再安全隐世,以后不时便有更多的麻烦,那于水中的事就是前车之鉴,不能再犯同样的错,由我引起的事当由我去解决。”

    “那我随你去,我在那官府还有些旧相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在场当好澄清。”吴老道拉着罗青龙道。

    “你当真要去,不嫌麻烦?”

    “当真,我若不去,你怕是几张嘴也要花些时间辩清噢,你以为是讲道理吗?可是人命。”

    罗龙帆同意了吴老道的建议,决定让她陪自己去,主要是因为有他在,自己干什么都可以,这是一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觉,无关乎官职与地位。

    “那谁来照顾这姑娘?”

    “只有把猛子留在寨里面看这月圆姑娘了,他是从西京就一直跟着我的,在这群兄弟中武功最高,人也最厚道,又细心,我最放心。”

    “嗯,好,只需把事情说清楚,我便回来,也许也要不了多久。”吴老道宽慰地说。

    二人叫来猛子,吴老道把一切一切注意事项都嘱咐了他,小海跟着吴老道和罗青龙一起往那江对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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