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回忆1
程嘉平屋子的窗帘 有些没拉严，清早的时候有光透进来，把温愉叫醒了，他头脑还不太清楚，
空气里似乎流淌着一股温暖，他眼睛舒服得眯成一条缝，刚想动一下，发现动不太了。
“唔”一转头两床被子都在自己身上压着，程嘉平的胳膊紧紧的抱着他。
阳光晃过他的侧脸，温愉像是着迷一样，他手轻轻抚到了 他侧脸的鼻梁上，描摹着他的样子。
他微微勾起嘴角，才放下手。轻声儿起身了，把被子给程嘉平盖好
温愉从房间出去的时候，程嘉平父母已经出门上班了，菜热在锅里，客厅里有饭菜的香味儿。
想着之前姥姥出门也是这样的，温愉不禁鼻头一酸，垂下眸子，忙着去卫生间洗漱。
温愉刷牙的时候背后突然贴上了一个程嘉平。
“你怎么起这么早？”
“已经不早了，叔叔阿姨都出门了”
“哦，没事儿，他们锅里留饭菜了。”程嘉平显然是还没睡醒，头直接抵在他肩膀上
“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温愉扭过身问他
程嘉平又抬起头，摇摇头，“待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去浇花？”
“浇花？”温愉有点儿吃惊，心里想：“他还记得我的花？”
“抱歉哦，你住院的时候，我偷偷拿过你的钥匙去配”他迷迷糊糊的离开温愉，自己撑着洗漱台，
“家里给地热了，花几个月不浇水就死掉了，你会难过吧”
温愉看着镜子里的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好像真的是这个人，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那我待会儿 要回去浇花”
“嗯，我陪你”
他显然清醒多了，又从温愉身后抱着他，说话的气，直接喷洒到他耳边。不出所料，大学霸又红了耳尖。
两个人吃完早饭，就去了温愉在桦树家园的房子。
一推开门，屋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阳台上的花房还有几盆花到了花期，粉色的玻璃翠开的正盛。
程嘉平早就轻车熟路，打开了他家的水闸，把小喷壶灌上水，蹲在温愉腿边，给地上的一个小盆花浇水。
“温老师，你看我浇花浇的还不错吧！”
温愉的目光却是 被阳台上多出来的一排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
“那是？”
“之前路过医院有花店嘛”程嘉平也站起身，
“我每次去看你，回来就带一盆多肉，这个好养活”
“你看，这个是玉露，那个是鹿角海棠……”
温愉迟迟没有说话，程嘉平介绍完了才回过神来
“温老师是不喜欢吗？”
程嘉平陷在阳光里，和那天在医院里一模一样，温愉满心满眼的这个人，从未让他失望过。
温愉摇摇头，“我很喜欢”
“那就好”程嘉平往前走了一步，抓住温愉的手，
“温老师，你开心就好” ，他弯腰捏了一下温愉的脸。
温愉看着那一排小花盆，又想到了小时候姥姥也是这样，出门经过花市的时候就是会带一盆儿花回来。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迷离，“我……我可以，跟你说……”
程嘉平也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儿，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把他半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背。
“温愉，是我，我一直在”程嘉平空出一只手抓着他的手，
“你想什么时候说，我都在”
温愉的手握着他的手，本来还有些抖，触着身边人的温暖，对上他坚定的眼神。
突然也不觉得有什么的了，他愿意和他说说，这段折磨了自己十几年的往事儿
十三年前。
“死婆娘，还不回来”，
男人说着又踢了桌子边一个小男孩一脚，看了看桌子上的花生米已经没有几个粒了。
他又踢了一脚，把五岁的小孩子，踢出去一步远，“你给我再拿点儿花生米过来”
地上的小孩子这个时候还没取大名，男人只叫他小兔崽子，妈妈会叫他笑笑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爬到冰箱边，但他身高不够，还够不到上层保温那层。
他撅着嘴巴，努力的踮脚尖，他知道如果再回去拿凳子，又得被男人打一顿。
就差一点点儿，稚嫩的小手努力的在冰箱壁上移动，终于他抓住了花生米袋子的沿，乐乐用力一抓，
“哗啦”花生米散落一地
“你个小兔崽子，叫你拿个花生米你都拿不到？”
他听着男人趿拉着鞋过来，他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小腿充血想要逃走，却僵在原地，一动动不了。
男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耳刮子，小小的身体一下子被掀飞，他跌坐在冰箱边上，嘴角溢出血迹，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
男人又是一脚过来，他直接撞在了冰箱上。他蹲下身掐着孩子脖子，狠狠地把他摁在冰箱上。
“那个贱婆娘生了你个没毛用的小兔崽子，你们就是两个贱货！”
估计是觉得不消气，掐着孩子的脖子，把洗衣机打开，里面注了水还有衣服没洗，男人也不管，直接把孩子的头插进去了。
“呜呜，爸……”，
笑笑终于是发出声音，不过刚开口就喝了一大口水，一下子就影响肺部空气平衡，他呛了一大口水。
他以为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铃铃铃～”男人随手把孩子拎起来摔在地上，接电话去了
“咳咳咳……”
笑笑几乎说不出话，他缩在地上咳嗽，眼角的泪不停地往外溢。
还没等他起来，男人又回来了，笑笑腿还有点儿抽搐，也不耽误孩子往卫生间里扭了几下。
只是想离这个疯子远点儿。
“你，给你妈说，叫他回来！”
男人突然暴跳如雷，蹲在地上掐着孩子脖子，把电话怼在他嘴上，“快说！”
笑笑摇了摇头，他也看到母亲平时是怎么和这个疯子相处的，他不想让她回到这个地狱来。
“你tm说不说？”又是一耳刮子
“行了！”电话旁边的女人已经喊得说不出话来了，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行吧。明天带着儿子，离婚！”
“你个贱婆娘，拿着别人的钱来养老子是吧？行，我不离婚，让你的小白脸养不起我”
“姓董的你贱不贱！你不得好死！”
温愉的童年就是在拳打脚踢和这种歇斯底里的呐喊里度过的。
他一直用第三视角讲故事，但程嘉平怎么会不明白，小男孩就是温愉，那个家暴男就是他的生父。
温愉舒了一口气，眼睛里噙着泪水，一直没哭出来。
“休息一下吧，我去烧水”
程嘉平站起身，温愉却拉着他的袖子，“我故事还没讲完”
程嘉平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仿佛被刀子剜了块肉一样，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抱紧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我不走，我陪你，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