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家
潭玉郎平日待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时不时还会说几句玩笑话 ,逗大家笑,可要真发起火来,真如风雪欲来,让人怕得直打颤。
大殿中弟子本就低头耸着肩,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此刻见苏晓来了,也就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晓见大家正在看着自己,气氛沉默且尴尬,挠了挠脑袋,说道:“你们说的那个‘玲珑阁’,我昨天不小心走了进去。”
“玲珑阁?”潭玉郎眯起了眼睛,印象中,这座楼阁早在多年前就废弃了,顾不上拆罢了。
苏晓想起了那楼阁上的奇怪女子,于是便说道:“我昨天在七楼看见了一张很很奇特的床,上面躺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潭玉郎听到这时,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底下的人吩咐道:“快去查看。”
话音刚落,那黄衣男子便领着几个弟子匆匆赶了出去,其余弟子也都纷纷退下,霎时庞大的殿堂,只剩下了苏晓和潭玉郎。
苏晓见他眉心皱起,一双手张开又握起,明显是焦虑地不行,苏晓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小心问道:“那女子看着与你有几分相似,是你的姐姐或妹妹吗?”
潭玉郎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看向苏晓,说道:“都不是,我没有兄弟姐妹。”
苏晓搞不懂了,说道:“那是?”
潭玉郎一双浅茶色的眸子露出几分明显的神伤,轻轻说道:“那是我的母亲。”
听到他的回答,苏晓无疑是要惊掉下巴,“可是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啊。”
潭玉郎的眉眼与母亲长得十分相似,长眉入鬓,眼瞳的颜色是世间少有的浅茶色,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在照镜子时都会感到十分痛苦,“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死去了。”
墙壁上的灯光抖动了一下,苏晓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可是人死之后不管怎么样都会腐败,此时也应该是一堆白骨了。”可昨晚的女子除了面色苍白,身体过于冰冷,丝毫看不出死去多时。
潭玉郎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白皙修长,却缺乏血色,青紫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手腕处,像一条小蛇般,苦涩道:“是因为那千年寒玉制成的冰床,能够保证尸体肉身不化,我当时为了得到它,也算废了不少功夫。”
苏晓用温暖的手掌攥紧了他冰冷的指尖,柔声问道:“你的手之所以这么冷就是因为这块千年寒玉?”
潭玉郎般自嘲笑了笑,不羁说道:“是啊,为了救回母亲,这也算不了什么。”
苏晓是个局外人,并不知道他母亲为什么而死,不过能在自己孩子这么小的时候离世,她肯定也充满了不舍。
“看开点,人固有一死,你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也充满了不舍。”苏晓虽然经历过不少离别,可仍然十分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
潭玉郎突然放声大笑,神色癫狂,眼圈发红,咬牙道:“不会的,马上就会好了。”
苏晓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当做他是悲伤过度,在说胡话。
不到一会儿,那黄衣男子便飞快地跑到殿内,满头满脸的汗,喘着粗气说道:“岛主,找到了,目前暂时将夫人放在了后院中,派遣了不少人看护,不知 岛主是否满意。”
苏晓见他十分紧张,汗水顺着脸颊一路滴落在地板上,而潭玉郎只是淡淡说道:“若是还有下次,你便自行离开桃花岛吧。”
那人赶忙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就退下吧。”
那人便像获得了免罪证书般放心离开了,苏晓看着潭玉郎说道:“你这么凶神恶煞,把他给吓坏了。”
潭玉郎面如白玉,此刻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到显示出几分疏离感来,薄唇轻起,说道:“桃花岛自有桃花岛的规矩,若是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难不成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苏晓摸了摸鼻子,暗想道:“还好自己是到了苏家小姐的身上,若是来了这岛上某个弟子的身上,自己怕是没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苏晓踮着脚尖,在潭玉郎面前绕了几个圈,只听他说道:“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还真是神了,苏晓这才发现潭玉郎这么了解自己,于是笑道:“我想我在你这也叨扰地够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只怕家里人要着急了。”
潭玉郎见她轻轻说道:“船只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定不会让苏小姐受了委屈。”
苏晓眉开眼笑道:“你办事,我放心。”
见她唇红齿白,气色不错,于是开口问道:“你最近几日腹部可还疼过?”
苏晓一想起那日撕心裂肺的疼痛,浑身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于是说道:“那日只怕是吃坏了东西,最近都不再疼过。”
“那就好,本来还想要岛上的医师为你看看。”
听到潭玉郎的话,苏晓眉睁大了灵动的小鹿眼,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说道:“大可不必,潭岛主能请我来看这么多的美景,我这病便早已好了一大半。”
潭玉郎将手背在身后,扁了扁嘴,说道:“也不知谁当初还死活不愿意来,如今却一口一个好。”
苏晓知道他在损自己,也就笑笑不说话,一个人出了大殿,想要看着风中的红花,水中的游鱼,也不知再来这里会是什么时候。
当天下午,苏晓便坐上了回家的船只,只不过这次没有潭玉郎的陪伴,船上只有她和一个老渔夫。
老渔夫的年纪大了,说话啰里啰嗦的,苏晓却很爱听,她爱说话,最怕自己一个人,平日里也总会和朋友拥成一团。
不知何时,苏晓便昏沉沉地睡倒在船上了,等到醒来时,船已经摆渡到了码头,黎明的清风,凉飕飕地,还夹杂了一丝水汽。
苏晓看着老渔夫渐行渐远的船只,觉得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十分梦幻,好像黄粱一梦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