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万里神行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一月有余,也不知行了多少的路程,过了多少繁城野村,柔柔一行三人终于到了武当山下。
远远望去,但见好一个地方,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山路逶迤,怪石嶙峋,楼阁亭台接碧汉,屋宇悬山巅,山峰峥嵘岭横生,峭壁处生玉阶,真个是天上仙楼宝殿,人间哪能见到,端的宏壮瑰丽。
早有执事道人报了松鹤道人知晓,温温三人方入得院门,就看见一个道人装扮的中年人立在殿门之外,生得面若满月,目若朗星,眉宇轩昂,黑发扎着道髻,猿臂蜂腰,身穿裁剪极合身的道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松鹤道人看到三人,便迎接上来,施礼道:“三位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先进去喝杯热茶,以解路途辛苦。”
温温、柔柔也仿着那引路人回了礼,柔柔道:“小女子柔柔,这两位分别是舍妹温温,引路人李大哥。”
松鹤道长道:“贫道松鹤道人,三位施主,请。”
三人被引至左首的一间道房坐定,两个道童献了茶,备了饭菜款待。饭毕,松鹤道人复至道房,道:“三位施主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柔柔蛾眉微皱,面上泛起忧伤之色,缓缓道:“我与舍妹受绝尘师父所托,一来有一封书信奉上,二来送受伤的韩大哥和牛大哥前来此处养伤,却因途中生变,牛大哥身死,韩大哥也不知所踪,恐怕是”
闻言,松鹤道人不免哀叹了一回,遂吩咐执事道人将那引路人带至上房休息,然后又接了书信,走到窗边展信览之,看至一半,不禁面色微变。
待信览毕,松鹤道人将信放入怀里,又转身回到原处,道:“事情原委绝尘师弟已在信中言明,二位且请稍后,贫道去去便来。”
松鹤道人随即又唤来两个道童招待温温、柔柔二人,自己却径直出门而去。
过了半晌,松鹤道人又回至温温、柔柔所在的道房,笑道:“二位施主,请暂且在敝处住下,待绝尘师弟回来再做计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温温怔了怔,旋即笑道:“多谢道长美意,只是我与姐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柔柔也笑道:“道长美意,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我与舍妹有要事在身,还要回去,望道长见谅。”
松鹤道人道:“二位有所不知,绝尘师弟在信中也是此意,望二位暂且留住敝教,贫道已令本门俗家弟子杨追风明日辰时前往‘狼山’,倘若事情有变,敝教上下定会立刻前去支援。”
温温犹疑片刻,道:“请恕小女子冒昧,不知道长可否将绝尘师父信中所言相告?”
松鹤道长不假思索,笑道:“这个自然可以。”
随即松鹤道人便将绝尘道人信中所写原原本本告诉了温温、柔柔二人。
二人沉吟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柔柔先开口道:“既如此,我与舍妹便暂留贵教,多有叨扰,深感不安。”
松鹤道人笑道:“如此甚好,二位施主不必客气。”
暮色四合,有月升起,月光皎洁如玉,夜空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美人明眸。
道房,柔柔走至窗前,轻轻地推开窗户,望向皎洁的月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关起窗户,反身走到桌边,拿起一杯汤色嫩绿明亮的茶,顿觉茶香馥郁扑鼻,不禁轻轻呷了一口,赞道:“此茶香气浓厚,鲜醇爽口,果然是好茶。”
温温笑道:“这叫武当道茶,可是天下名茶哩。”
柔柔又轻轻呷了一口,却道:“三妹,你真觉得韩远城是金蝉脱壳?”
温温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得柔柔的话,不禁怔了怔,沉吟道:“姐姐,我觉得他还活着。韩远城是大公主放在江湖的眼线,他引着苏佩清来‘狼山’,定是大公主的阴谋。那些袭击苏佩清的‘狼人’也是大公主对其的考验,或许是计划出了差错,韩远城才会受伤,但他并不想来武当,或许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正好借苦肉计来个金蝉脱壳。”
柔柔叹了口气,蹙眉道:“若如此,这个苦肉计未免太残忍了些,牛开山毕竟把他当大哥呀。”
温温白玉般的面上泛起了厌恶神色,冷笑道:“姐姐,这便是他的成功之处,江湖人心之恶毒,非你我姐妹所能想象。”
柔柔微一沉吟,道:“三妹,我倒觉得韩远城是被杀了,也许在‘狼山’他是故意受伤,为的是卧底武当,结果半路真遇到了劫财之人,被打落悬崖身死,若不然,那辆马车又去了哪里。或者还有种可能,他知晓大公主的秘密太多,大公主已抛弃了他,毕竟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温温放下茶杯,道:“姐姐,你我所想都有道理,既如此,咱们何不再回‘狼山’?”
柔柔眉心微攒,沉吟道:“三妹,我想咱们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一来绝尘师父要咱们留在此处,或许有其深意,二来咱们一回‘狼山’,必然引起大公主的注意,打草惊蛇。不如,咱们现将自己的所想告知松鹤道长,时间还来得及。”
温温沉吟道:“姐姐,你所言甚是,咱们赶紧去寻松鹤道长。”
二人见过了松鹤道长,又回到屋里,柔柔狐疑道:“三妹,方才松鹤道长所说的那个俗家弟子杨追风,轻功真有那么神奇吗?”
温温沉吟道:“姐姐,当今江湖轻功最绝的当属‘燕子门’的风万里,其‘燕子三抄水’、‘梯云纵’更是天下无双的神技,而杨追风据说是他的女婿。”
柔柔诧异道:“他是风万里女婿?三妹,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得知?”
温温美目流转,笑道:“我曾听冷雁寒说起过此人。杨追风轻功得风万里亲传,人称‘万里神行’,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柔柔面露喜色,道:“如此说来,杨追风三四日便可到‘狼山’了?”
温温笑道:“我想是的,他既有‘万里神行’的美称,我想其也并非浪得虚名。”
那杨追风果真是个万里神行的人物,自武当山至“狼山”一千多里的路程,不消三天的功夫,便到了“狼山”五里外的一处水亭。
这水亭所在之处,端的是个好地方,只见芳草凄凄,碧水起涟漪,槐柳绿如烟,荷花映水红。
杨追风来至水亭上,却瞧见一条大汉坐在一张红油藤椅上背对着自己,只见其头戴竹斗笠,上身穿着一件露肩黑褂,下身穿着一条褐色紧腿裤,正静静地垂钓着,似乎并未发现身后三丈开外的杨追风。
杨追风也没有打搅那汉子,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环首四顾,似乎竟也在欣赏周遭的美景。
过了良久,那水中忽然“噗通噗通”地响起一连串拍水声来,那汉子随即将鱼竿一扯,便见一尾足有七八斤重的金色鲤鱼在鱼钩凌空挣扎。
杨追风忍不住喝彩道:“好漂亮的一尾金色鲤鱼!”
那汉子起初并未理会,直至将那尾金色鲤鱼脱钩放入竹鱼篓内,才转过身来打量着杨追风周身,不禁皱起了眉道:“阁下是谁?”
杨追风施礼道:“在下杨追风,武当俗家弟子。”
那汉子轻扬两道卧蚕眉,睁着一双杏子眼,冷冷道:“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见教?”
杨追风笑道:“在下奉师父之命,特来此处等人。”
那汉子狐疑道:“等人?你可知这里是我的地盘。”
杨追风道:“我知道。”
那汉子冷笑道:“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杨追风冷冷道:“江湖上曾有十二个人对我说过‘滚’字,如今都已成路边野骨,你将会是第十三个。”
那汉子一双杏眼圆睁,目光似刀锋,厉声大喝道:“你找死!”
这句话还未在空中消散,那汉子已攥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打将过来,杨追风侧身一闪,躲将开来,却听得那拳风掠过耳边鬓发,“呼呼”作响,如疾风骤雨,端的力猛势威。
那汉子一拳不中,提起拳头便朝着杨追风再打,那拳头果真厉害,霎时间,拳头如断线珠子,冲着杨追风劈面盖脸打出十四五拳,拳风呼呼,甚是厉害。
杨追风不愧是万里神行,身形轻妙似飞燕,左移右闪,竟将劈面盖脸打来的拳头一一轻松闪开。
杨追风冷笑道:“哼哼,你已出手二十三招,在下也该还手了!”
杨追风脚下疾闪,出掌如风,一掌斜切那汉子侧颈,那汉子眼见铁掌逼近,屈身右闪,同时一拳打向杨追风腰际,杨追风脚下一错,身形一扭避将开打来的拳头。
只见两人互出杀招,斗得是虎虎生风。
一个拳头如下山猛虎,一个身捷似山野猿猴,二人斗了二十余回合,正斗到紧处,杨追风见势突地向外一跳,那汉子不知是计,挺身追上去又打,杨追风将精神抖擞,身形一蹲,一条铁腿朝着那汉子横扫而出。
那条扫出的铁腿,宛若武僧手中降魔棒,势威力猛,直打那汉子的脚踝处。那汉子瞪起一双杏子目,同时面色一紧,托地向外跳将开。
哪料这腿果真不一般,正是杨追风的成名绝技“追风铁扫腿”,那汉子刚脱得险处立足未稳,这条腿已然又扫至他的胸口。
那汉子见铁腿扫来,知已来不及躲闪,当即横掌当胸抵挡,只听见“啪”的一声,铁脚正中那汉子掌心,那汉子掌心一阵吃痛,身形踉跄退却,杨追风见此良机,双眉一轩,脚下更是交错疾闪,顺势一掌拍出,掌势威猛、凌厉,正中那汉子额头。
这一掌端的厉害,原来杨追风将内力贯注掌心,饶是精钢宝剑,也必将其拍碎,何况是人的头骨。
瞬间那汉子脑浆迸裂,鲜血喷溅,倒地身亡了,空气里甚至很快就开始弥散起了血腥的气味。
杨追风瞧着地上鲜血直流的尸身,却在心中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铁金甲,想你恶事做尽,今日也是你该有的结果,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过了半晌,日已西斜,杨追风头戴竹斗笠,竟将鱼篓里那尾金色鲤鱼放生入水,然后又静静地坐在红油藤椅上垂钓。
他的眼睛微微睁着,像是在享受此刻安逸的时光,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