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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截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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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宽阔、平坦,官道的两旁高山对峙,怪石嵯峨。因为是官道,所以很少有人敢在这里动刀子。

    动刀子的人少了,在这里,你就可以见到生活中各式各样的人。

    有鹄衣百结的穷人乞丐,也有锦衣玉带的富商大贾;有坐着华丽车马的,也有拉车的,徒步的。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车来车往,车声辘辘。

    不知何时,日头已悄无声息地挪到西面,而就在这时,官道的尽头忽又有一辆马车拐了出来,那马车拐出之后,走得既不太快,也不太慢。

    这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普通到你可以在任何地方随随便便都可以见到它。马车虽很普通,拉车的墨黑色大马却体型健硕,俊美昂藏,周身散发着一匹良马本该有的特性。

    有马车当然也有车夫。只见驾车的车夫戴着一顶陈旧却看上去很结实的竹斗笠,那斗笠已压住了车夫的眼睛,只露出半张黝黑而瘦削的脸,高挺的鼻子,嘴唇薄而尖锐,颔下留着稀疏花白的胡渣子,身穿一件略微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衫,腰间系着一条贫苦人通常用的浅蓝色布带。

    他的一双手干瘦、粗糙,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手掌却又宽又大,这样的一双手足可以握住一把金背大砍刀。

    此刻,他的左手正握着一条黝黑发亮的缰绳,右手却拿着一杆两尺五寸长的铁质烟杆。

    当这辆马车走了七八丈远之后,从官道的尽头又折出了另一辆马车。折出的这辆马车看上去竟与前面的那辆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幸好驾车的车夫却大相径庭,否则你根本无法辨认出两驾马车的不同。

    只见后面的车夫穿着一件质地很好,裁剪极其合身的浅褐色衣衫,一张阳刚之气的脸,豹头环眼,鼻梁高挺,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在坚实厚重的肩头。

    他驾的马车本来走得也是不紧不慢,此刻却不知何缘故,他竟忽然将右臂一扬,“啪”的一声,手中黝黑色马鞭已然打在骏马的背脊上,同时口中厉喝一声。

    “驾!”

    声若洪钟,直冲霄汉。

    那俊马背脊吃痛,竟仰天长嘶一声,前蹄旋即腾空,后足在地上发力一蹬,向前蹿了出去,马行如龙,转眼间便追上了那前头的马车。

    “韩大哥,莫非前面有姑娘在等着你?”

    “姑娘说笑了,前面是‘白虎岭’,我们先去探探路。”韩远城的声音从疾驰而过的马车上传了过来。

    “白虎岭”,高山连绵耸峙,壁立千仞,巍峨险峻,只有一条山路从怪峰突兀的群山间斜穿而入。

    牛开山望着层峦叠嶂的群山,惊叹道:“韩大哥,这便是‘白虎岭’?”

    韩远城道:“嗯。”

    牛开山沉吟道:“听说这里常有强人出没?”

    韩远城点了点头,道:“此处山势险恶,人烟稀少,想必正是强人打家劫舍的首选地方。”

    牛开山已摸着腰间的紫金刀,傲然道:“即便有强人出没,凭老牛我手里这把‘鱼鳞紫金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不在话下。”

    韩远城笑道:“开山,不可大意。”

    牛开山道:“嗯,大哥放心。”

    车声辘辘,只一柱香的功夫,马车已驶到半山腰,约莫两丈宽的山石道还算得上平坦,一旁深达数百丈的悬崖绝壁却让人望而生畏,一旦跌落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牛开山浓眉上扬,黝黑的面上不禁泛起了钦佩之色,赞叹道:“能在如此险恶之处开凿出这样的一条道路来,真是了不起!”

    韩远城目中也有了钦佩之色,赞道:“这条路便是当年的‘玉臂门’所开凿。”

    牛开山目若铜铃,骇然道:“‘玉臂门’?韩大哥,据说这个门派在江湖中消失了已有十年之久了。”

    韩远城点了点头,道:“想当年,‘玉臂门’中的弟子俱是能工巧匠,他们修路造桥,建房修屋的本领可以说天下一绝,名声甚至超过了少林、武当,只可惜几天之间,他们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这也成了近十年来江湖中最大的一桩悬案。”

    牛开山不禁皱了皱浓眉,忍不住猜测道:“韩大哥,我想他们可能是遇到了仇家寻仇。”

    韩远城道:“当年‘玉臂门’声名太盛,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玉臂门’也非等闲之辈,至今我也想不出江湖上哪一门派能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将他们几天之间灭门。”

    牛开山忽然双眉一扬,又道:“韩大哥,他们有没有可能隐退江湖了?”

    韩远城微一沉吟,叹道:“能在盛名之时激流勇退,他们得有多大的勇气与决心啊。”

    牛开山皱眉道:“无论哪种可能,他们的消失对于人们来说,总是一件憾事。”

    韩远城喟然叹息道:“‘玉臂门’消失之后,世间又不知新添了多少冤鬼亡魂。”

    牛开山皱了皱眉,狐疑道:“韩大哥,此话怎讲?”

    韩远城古铜色的面上有了厌恶之色,道:“路总要有人修筑,一些富贾权贵只是为了山上风景、林中野兽这些私欲,便不顾人民死活,令其在极其险恶的地方修筑山路,很多人因此而白白失去了生命。”

    牛开山摸了摸脑袋,笑道:“韩大哥,或许这个‘玉臂门’就是不愿成为这些富贾权贵实现私欲的工具,这才隐退了江湖。”

    韩远城也笑道:“嗯,有这种可能。”

    转眼间,马车已驶到后山腰,周遭的环境却越来越寂静,除了马车和骏马发出的特有声音外,周围已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山中鸟儿的叫声此时竟也已断绝!

    韩远城目光四扫,不禁面色微变,沉声道:“小心,这里可能有情况。”

    牛开山的右手已紧紧握住刀柄,屏气凝神道:“韩大哥,我也感到此处有些不对。”

    马车依然在前行,速度却慢了许多。终于,马车在山道的拐角处停了下来,牛开山手里的“鱼鳞紫金刀”也握得更紧了。

    韩远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忽然朗声道:“各位想必已在此等候多时,还请现身。”

    “阁下好耳力!”

    随着刺耳尖细的声音传出,竟赫然有三条身影从长草丛生处疾速掠出来,落在了山路中间。

    牛开山目若铜铃,厉声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甚?”

    这时,只见左首一个满头银发,面色蜡黄,颧骨高耸,眼锐鼻尖,胡须花白,身穿灰衣的瘦削老者冷冷道:“老夫在此等了多时,只想二位留下一样东西。”

    韩远城狐疑道:“不知阁下想要何物?”

    那老者冷冷道:“两位的钱财或者脑袋。”

    牛开山浓眉倒竖,目似铜铃的双目狠狠地瞪着那老者,厉声喝骂道:“混账东西!你牛爷爷可不是吓大的!”

    “我从不唬人,只会杀人!”一个面色黝黑,慈眉善目的年轻人淡淡道。

    只见这慈眉善目的年轻人此时正竹竿般立在路中间,他头戴紫金冠,一头乌发垂至肩头,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鼻头,嘴唇丰润,颔下修饰得极干净,甚至连一根胡渣子也休想找到,膀阔腰圆,穿着一件无论裁剪、质地都极其考究的锦缎衣衫,腰间系有一条质地极好的玉带,宽大的掌中握着一杆银光闪闪,百炼精钢的九尺长枪。

    牛开山提起了“鱼鳞紫金刀”跳下马车,厉声大喝道:“想找死,你牛爷爷马上我成全你!”

    “开山,住手!”

    韩远城将目光从那三人身上扫过,同时嘴角泛起了笑意,道,“我这位兄弟性烈如火,方才言语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三位见谅。”

    “阁下也不必如此客气,只要两位将身上所带之金银财物尽数留下,我等绝不难为二位。”

    这句话说得很温柔,听上去竟像是从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可是无论你怎么看都可以看得出,说这句话的人绝对是一个年轻男子。

    只见他生得面如冠玉,眉毛修长、乌黑,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笑意,鼻子挺拔又带着一丝秀气,嘴唇红润,下巴也修饰得非常干净,身长虽仅五尺二寸,一双手却生得修长、白皙、细腻,简直要比大多数懂得保养的女人的手还要好看,这样的一双手里竟握着一把很多江湖好汉都不敢随便使的浪人剑。

    韩远城笑道:“我们身上仅有一些碎银子,三位若不嫌弃,尽管拿去,就当我请三位兄弟喝酒了。”

    那老者锐眼如鹰,盯着韩远城冷笑道:“是么?老夫却不信。”

    牛开山怒目而视,握着“鱼鳞紫金刀”厉声喝斥道:“混账东西,你们这是找死!”

    那握银枪的年轻人忽将目光投向马车,眉宇间带着几分笑意,声音却冷冷道:“二位只要把这辆马车留下也行。”

    牛开山瞪着那握银枪的年轻人,脸上泛出了铁青色,握紧拳头怒斥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那手握浪人剑的男子眼角带着笑,修长乌黑的眉毛挑了挑,以目示物,笑道:“我二哥的意思是两位只要把那辆大马车留下也行。”

    牛开山手背青筋已盘蛇般凸起,咬着钢牙,怒喝道:“我大哥再三谦让,你们三个鸟人却得寸进尺,太不识抬举了!”

    韩远城以手示意,目中也已有了隐隐的怒意,正色道:“这马车乃在下从朋友处所借,还望三位不要强人所难。”

    那老者一双吊梢眉上扬,忽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那就留下你二人性命。”

    那手握浪人剑的男子摸着自己白净的下巴,冷笑道:“要车还是命,自己选。”

    韩远城紧握拳头,古铜色的脸上怒意渐浓,厉声道:“三位既如此咄咄相逼,韩某也只有以死相拼,奉陪到底!”

    那握银枪的年轻人轻抚鬓边乌发,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淡然之色,淡淡道:“二位既舍不得身外之物,那我只好留下你等的性命。”

    那手握浪人剑男子正轻抚剑锋,明亮深邃的眼里却已透出杀气,红润的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残酷的冷笑,声音听起来依然很温柔,道:“二位千万莫害怕,在下杀人通常一剑致命,绝对不会令人有痛苦的感觉。”

    那老者瘦削的脸上皮肤皱起,花白的胡须竟无风自动,目中杀气渐浓,却拍手笑道:“好,二弟、三弟,还不快动手干活!”

    牛开山已暴跳起来,手挥“鱼鳞紫金刀”,如一头疯狂的野牛般冲了上去,同时口中厉声喝骂道:“爷爷再三忍让,你们这几个鸟人好不知趣,今日你牛爷爷便要拿你们三个鸟人的狗头祭刀!”

    那握银枪的年轻人眼明手快,身形一挫已掠了出去,身法极快,人到半空长枪已成出手之势,如一支劲弩疾箭攻向牛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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