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谋

    “他们今早背着荆条捧着这本卷宗自己走进司理监，算是自首。”秦诉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顾京宴。

    因这几人大张旗鼓的行为，早上在街道上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或许消息就是在那个时候走漏的。

    说到这顾京宴笑了笑，“有意思，把所有证据准备齐全，又散播消息给百姓，引发百姓请愿。是怕朝廷会徇私枉法吗？”

    秦诵似是反应过来，眸子微微瞪大，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按照殿下的意思，这人是逼着朝廷处死沈陈二女？”

    是了，沈陈二女犯下的罪责固然罪无可恕，可沈太傅和安国候有的是方法让自家女儿留下一条小命。但那对于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和失了清白的姑娘毫无意义，所以子书镜做了两手准备。

    先让那太监和侍卫拿着卷宗走过大街引起注意，而后将消息散播到大街小巷，找人带头请命。

    把事情闹大才能让朝廷无法敷衍这件事情，而沈芷若和陈金玉，她们必须死。

    窗外的阳光照进屋内，顾京宴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哎呀，这里好像并不要本宫啊。”

    ……

    茶馆中子书镜喝了一口茶看着司理监门口跪着的人们，耳边是人们不断高喊着的：“处死沈陈二女，还无辜者清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因这声音说书人都停止说书，所有人都看着司理监的大门。

    他们想知道结果，想知道是权贵厉害，还是皇帝更把百姓当人。

    突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随着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这雨刚落下便有人在喊，“只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啊！沈陈二女杀人偿命！”

    气氛空前高涨，虽然雨越下越大司理监门口人却越来越多。

    高亢的喊声振奋人心，最终在一阵马蹄嘶鸣中中断。

    “陛下有旨！”

    一个头发花白却身姿伟岸的男人下了马，他身上穿着的是太监的装扮，气质却十分沉稳刚直。

    那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宗献声，大楚黄门第一掌首，手下掌管着皇家机密情报站，拥有高手无数。

    此刻他站在司理监门口打开圣旨，高声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子书镜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向外走去。傲雪撑起了伞两人就踏着宗献声的声音渐行渐远，大雨带走了她们的痕迹。

    似乎她们并没有来过。

    皇帝下旨沈陈二女罪无可恕定了死刑，似乎是为了平息众怒，斩首时间定在了两天后。子书镜披着大氅靠在床边看书，听着傲雪说着外面的事情。

    两天后？

    刚好两天后又有一出大戏。

    ……

    清晨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攀于山壁上的阁楼顶端，一身黑衣的青年垂眸俯瞰着整个山谷的景色。

    沉寂又孤冷。

    卫子辛双手搭在阁楼的栏杆上，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山下。微风将雨水吹到他的脸上，他微微抬起头仔细感受着这雨水冲刷面庞的感觉。

    “主子，京都急报。”白将拿着信件在一旁轻声道。

    天气愈发冷了。

    卫子辛回身看了一眼那信件，径直略过向屋内走去。

    “回京吧。”

    他不看也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东西，他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卫子辛自嘲的想。

    山外的风忽而变急，一阵狂风卷着雨水吹进屋子里，吹得屋内的帘子猎猎作响。白将看着雨势变大，将门关了起来，屋内昏暗下来一切归于平静。

    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空旷的大殿上，卫子辛披着黑色狐裘大氅端坐在上首。

    他面色淡漠双眸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什么。

    幼时他很喜欢在这个大殿上玩耍，父亲总是会在忙完以后陪他游戏。此刻坐在这里，父亲教导自己习字学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找了三年，现如今仍然毫无音讯。连父亲为自己培养的五色药首也因为这件事死伤大半，他垂眸看向自己那苍白的手。

    卫子辛幼时被仇人下毒，武功从此无法精进，身体也愈加虚弱。后来他对医术感兴趣，卫父便搜寻天下名医教习卫子辛。

    想来已经有十一年之久了。

    “主子，五色药首都已准备就绪，现在出发吗？”白将从殿后走出，轻声询问卫子辛。他能看得出自家主子今天心情不好，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是卫老阁主失踪的日子，所以才如此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