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月之思

    沈羡惊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如今京中除了卫子辛的医术有可能救回沈羡惊，没人再有这能力了。

    卫子辛这个人会不会救沈羡惊还需另说，可这次她必须要试一下。

    可当她赶到医馆时，却发现那里大门紧闭，她找遍医馆都没有发现卫子辛的踪迹，甚至连司理监都找了一遍。

    卫子辛这个时候不在京都。

    谢镜原路返回，路上有些失魂落魄，难道沈羡惊真的没救了吗。谢镜心乱如麻准备快点回去，通知弱柳叫远山颉快马加鞭赶到京都来。

    可她也明白，远山颉离京都万里之遥，等到时沈羡惊可能已经撑不住了。

    思绪纷飞之时，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谢镜刚想道歉，却被对方扶住。

    男子声音低沉，“子书小姐，需要帮忙吗？”

    谢镜猛然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

    男人墨发用银管高高束起眉眼深邃，高耸的鼻梁上一点黑痣，此刻他看着谢镜黑色的眸子像是深海，却清晰地倒映着谢镜的身影。

    “贺楼聿？”

    “子书，现在你应该叫我三皇子殿下。”

    ……

    已经有些凉意的月光轻柔地笼罩着整个京都，谢镜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空中皎洁的月亮。

    还好，贺楼聿回来了。

    两年前她为稳固镜门七部的势力，曾在凉州待过一年多，那时她和如意阁起了冲突，被追杀逃至凉州边境，再往西走就是楼兰的地界了。

    而楼兰和大楚一直水火不容，因为他们派来和亲的公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京都宫中，楼兰国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边界常年摩擦不断。

    谢镜倘若越界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贺楼聿带着一队人马把她救了下来。

    当时她身受重伤，本以为命不久矣，却没想到闻名于世的远叁堂医圣远山颉与贺楼聿是好友。

    并且当时就正好在凉州，是以谢镜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才有后来回京都报仇的事情。

    后来她处理好凉州的事务，走时请远山颉与她一同回中原，因为她远在南疆的部下中了一种蛊毒，医圣或许能解，远山颉也爽快的答应了。

    如今再见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

    谢镜喜欢赏月这件事情在凉州的时候顾平熹就知道，如今看她一脸惆怅的样子他倒觉得好笑。

    “子书，什么事情让你愁眉不展？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男人声音淡淡，顺着谢镜的眸光看向那已经有了缺口的月亮。

    冷冽，萧瑟。

    “你不觉得月亮很有意思吗，它历经半月从天边一丝弦月走到满月，又一天天消减回到最初的样子。如果走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最初的样子，那又为什么要努力这么久去做呢？”谢镜看着那轮月亮，清冷的眉眼间充满了疲惫和倦怠。

    她是杀手出身，杀过恶人、坏人，但也杀过无辜的人。又想起那夜卫子辛嘲讽的话，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样子。

    她已经大仇得报，如今收手靠着镜门七部她未来可以过任何她想过的生活。相反她执迷不悟地追查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连累那些无辜的人，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一阵冷风吹过，顾平熹依然看着那月亮半晌他缓缓开口，“做这件事的意义不在于他最后的结果，而是这个从虚到盈，又从盈到虚的过程。倘若你觉得是对的，豪掷千金而不悔，倘若你觉得是错的，错失分毫而悔半生。”

    “月亮挂在天上从虚到盈不为自己，皓月千里照亮的是蝇营狗苟的凡间。就像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揭露埋没在利欲熏心下的不公吗？”

    “如果你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件事的正确性，不如回凉州转转，亦或者去看看繁华京都背后的满目疮痍。”

    顾平熹语气仍然很淡，当初结盟之时，他们曾立志灭贪官权贵，平不白之冤，立江湖朝纲。

    那一年凉州死了很多高官，没有雇佣，他们几人无偿去做这些事情。

    尝尝洗劫了一家贪官的金库后，这些钱第二天一早就会出现在贫苦人家的门口。劫富济贫，盗亦有道。

    有时在官府得不到平反的冤假错案，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解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时他们在凉州立下了规矩，不遵守规矩的高官权贵，欺压百姓的地痞流氓，第二天都会横尸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