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人铸一城
御魔城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城中到处站着人。
特别是最靠近城墙的地方，十大家族所在地，所有的子弟今天无一例外地站成一排。
因为数百年来，老祖宗第一次召集十大家族的族长齐聚城头。
许多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族祖。
十道身影不约而同地登上城头，恭敬地现在老人身后。
老人背对着众人，也不说话，这让十位有着卓越功勋的族长心中忐忑不定，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大事让老祖宗如此兴师动众。
“再等等，还有一人未到。”
老人悠悠开口，惹得一阵猜疑，此时此地，除了他们十人莫非还有人有资格站在这里？
一道剑光自城中起，转瞬即到。
“老前辈抱歉了，耽搁了一下。”道藏先是向老人表达歉意，又转身打了个道门稽首，“诸位久等了。”
“贫道叶余，道号道藏，溪林二当家，见过各位。”
道藏？众人并没有听过这个道号，可看刚才的阵势，其道行丝毫不亚于在场的人，不由有些好奇老祖宗的安排。
对于圣地的身份他们却是不在意，这么多年见过的也不少了。
林慕消失后，老人第一次转身，背对深渊，“道藏，出自道极观，截天剑法连老夫都自愧不如。”
道藏连连摆手，这顶帽子太大，他可背不动，“老前辈说笑了，相比道门前贤，贫道还差的远。”
老人不置可否，看向十大族长，问道：“以你们的修为，势力若是在外界怎么都算得上强大，窝在这里可觉得委屈？”
对老人突如其来的问题，十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位布衣汉子第一个拱手，恭敬道：“我等所有的一切都拜老祖宗所赐，不敢有怨言。”
老人笑道：“当初你们的先祖追随老夫到此，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可你们不同，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
想法？人人都有的，自懂事以来，他们的家族，祖祖辈辈都与魔物周旋，无休止地厮杀有时让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夏侯长庚，当初夏侯杰是老夫所有追随者中最愚钝的，传至你这里老夫也不知是多少代了，如今却是成了最强盛的一脉，你可有何话说？”
名为夏侯长庚的族长一身儒士打扮，开口却大大咧咧，“老祖宗，俺夏侯家的祖训就一句话，与城共存亡，你老人家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弄得我们人心惶惶。”
老人自顾自问道：“夏侯，孟，沈，朱，何，吕，尤，邹，谢，严，十家各有所长，或攻伐，或守御，或探查，老夫今天问你们一句，可怕死？”
“自然不怕，人死鸟朝天，多大个事，老祖宗你就别吊胃口了。”夏侯长庚有些急切。
老人转身指向深渊，语出惊人，“这件事也瞒不住，深渊即将诞生两尊魔神，届时魔神数量会超越九之极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包括道藏在内，所有人面面相觑，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御魔城守不住，魔物将肆虐人间。
不止城里的人会死，天地间不知要死多少人。
老人淡然道：“大势所趋，已成必然，老夫不希望到时城中有意料之外的变故，明白吗？”
老人意有所指，夏侯长庚眼神凛冽，“老祖宗的意思是城中有意外？”
老人点点头，“我要你们彻查万年来所有的外来人，包括其在城中的势力。”
最后老人盯着他们许久，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内心，“包括你们自己族人，人心不可测，老夫不希望有人背后捅刀子，更不希望亲自动手肃清。”
各大族长脸色沉重，老祖宗这么说肯定是有缘由的，事关重大，没人敢怠慢。
看着散去的众人，老人若有所思，漫长岁月过去了，他们是否还纯粹？
林小子所说的太玄门又是否在城中有所谋划？
大战来临之前，老人言尽可能解决一些问题，甚至不惜亲自动手。
众人散去，道藏这才说道：“老前辈，你是不放心他们？还是在敲打我们？”
老人笑道：“别多想，在老夫眼里你们没什么区别，谁要敢逾矩杀了便是。”
真是……直接。
道藏对老人的根底并不清楚，只知道很强，非常强，强到可杀超脱者。
“和尚下去了？”
老人重新坐到城头，点点头，“不过老夫并不看好，按理说以你们两个的天赋早早地就该踏出那一步，拖到现在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了。”
道藏欲言又止。
“你，老夫并不担心，迟早的事，神清尚还有机会，对这座城意义重大，他们十人却是无半点可能，城中的顶尖战力居然要靠外人来撑场面，说起来有些可笑了。”
道藏直言道：“若是真到了事不可为那一天？”
“谁也没有必须死在这里的理由，真到了那一天弃城便是，能做的老夫都做了，他怪不了老夫。”
“他？”
老人摆摆手，“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倒是你们这群人，听林小子的意思是不打算走了？”
道藏一摊手，“谁知道呢？或许吧。”
老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有独自坐在城头，望着无尽的黑暗。
道藏微微躬身，竟是后退几步才转身，以示敬意。
御魔城？
如今方知，一个人铸一座城罢了。
守护人间无数年的老人，他的内心是否也有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