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相
葛柒刚才没看到，其实那老道和老黄牛并没有跑，而是飞到了半空中。
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看着已经完全玉化的镇墓蟾，一道一牛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戒备之色。
“破坏赵家祖坟风水的就是你吧？”老黄牛率先开口说道。
“这里就你和我，别拿忽悠赵二黑那套说辞来应付我。”
老道微微眯眼，轻笑道：“那你呢？你让赵二黑毁掉镇墓蟾，又是什么目的？”
一道一牛看着对方，相互对峙。
良久，老道开口道：“咱们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赵二黑可顶不了太久。”
一道一牛向下看去，正是葛柒跳脚骂娘的时候。
“我先说吧。”老道说道。
“我来此处，就是为了赵家血脉。”
老黄牛盯着他说道：“这么说，你早知道这里封印着赛太岁？”
老道摇摇头：“我若知道，就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了。”
“我只知道赵家祖上曾是玄门中人，并且留有一份宝藏。但想要开启，需要赵家的血脉。”
“而这宝藏，就在赵家祖坟的地下深处。”
老黄牛点头道：“所以，你才会破坏赵家祖坟的风水？”
“算不上破坏，只是稍稍改动了一下。若真是破坏掉，那宝藏也就无法现世了。”
“这也是我阻止赵二黑毁掉镇墓蟾的原因。”
“只是你没想到，这里没有宝藏，只有赛太岁是吧？”老黄牛冷笑一声。
老道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
“那你呢？你为何要破坏赵家风水？你知道这地下封印的赛太岁？”
老黄牛横了他一眼：“你知道赛太岁不好惹，我就不知道吗？”
“我的目标，是赵家先祖的尸骨。”
老道微微蹙眉。
老牛接着说道：“我曾与赵家先祖有旧，这次来寻他尸骨，是有其他用处。”
“是有旧，还是有仇？”老道戏谑道。
“刨坟挖骨，这得有多大仇啊。”
老黄牛没理他，继续说道：“不管怎样，现如今不解决赛太岁，你我命都难保。”
老道点点头：“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反倒可以互帮互助。”
“先复苏镇墓蟾，重启大阵吧。”
一道一牛正准备施法，老道忽然一怔。
“那是怎么回事？”
老黄牛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方看去。
只见葛柒坐在地上，在石头上用血画着符。
画完一枚，就头也不抬地向着赛太岁扔过去。
再看赛太岁，血色肉浪翻腾，给人一种很愤怒的感觉。
偏偏对于被丢过来的石块避之若浼。
只要石块落在地上，方圆几米之内，赛太岁的肉团必定飞速撤离。
天上的一道一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他，他的血真有用？”
老道呆呆道。
老黄牛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刚才让他拖延时间，是在骗他？”
老道干笑了一声：“我只是猜测，赵家后人的血有用，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效果。”
“不对。”老黄牛看向葛柒的方向疑惑道，“他在石头上面画了什么？”
“好像是符？”老道眯着眼仔细观瞧。
“可他这符我从来没见过，而且好多地方都画错了啊。”
一道一牛对视一眼。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老黄牛更是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现在这个，绝不是赵二黑。
“这些后面再说，眼下的正事是搞定赛太岁。”
他们不再耽搁，联手施法，开始复苏镇墓蟾。
就看老黄牛张嘴吐出一口黑气，托住镇墓蟾。
并且黑气逐渐向着镇墓蟾内部侵染，逆转它的玉化。
而老道则大袖一挥，无数红色符纸陡然出现，在四周盘旋飞舞。
“代天行法，万象枯骨。不详之名，生死转灭。为一切法。”
“奉轮转大圣尊谕令，祭！”
老道声音并不大，可却响彻天地，振聋发聩。
让坐在地上的葛柒都感觉阵阵耳鸣。
语毕，老道一口舌尖血喷洒而出。
霎时间，漫天符纸纷纷爆燃。点点火光钻入镇墓蟾体内。
老黄牛的黑气，加上老道的符火，两者加持之下，镇墓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玉化。
赛太岁似是察觉镇墓兽正在复苏。
若是镇墓兽恢复过来，那镇压它的阵法就会重启，这令它感到了危机。
于是，赛太岁立刻舍了葛柒，转而将浑身的血肉极力拉伸，向着天空的一道一牛而去。
犹如滔天巨浪，拍落下来。
“赵二黑，拦住它！”
“成败在此一举了！！！”
此时正在施法的关键时期，老道和老黄牛都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葛柒，用他古怪的血符拦住赛太岁。
地上的葛柒听了之后直跳脚骂娘。
你们tm飞得那么高，劳资又不会飞。
就算是石符，也扔不到那个高度。
可若是他们失败了，自己也难逃一死。
就这么一会儿，葛柒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嘴唇发白，脑袋发昏了。
葛柒一咬牙一跺脚，迈开步子就向着赛太岁冲了过去。
虽然它延伸到了天空，可根还在地上。
将手中的石符丢入赛太岁体内，葛柒跑去将之前丢的石符一个个捡起来，边捡边向着赛太岁丢。
石符入体，就看赛太岁的血肉猛烈涌动，开始膨胀起来。
恍惚间，似乎能听到赛太岁愤怒的嘶吼声。
赛太岁的血肉如同呼吸一般迅速膨胀，很快就将葛柒包围起来。
看着黏腻恶心，散发着阵阵腥臭的血肉，葛柒脸都白了。
“完了完了，能不能救下他们不一定，我这是要先死在他们前面了。”
正担心着，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
赛太岁从下方开始，全身爆开，化作碎肉四散。
猝不及防的葛柒被崩得满身都是。
“呕······”
直接吐了。
胆汁差点都吐出来，葛柒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干呕。
抬头看去，老道和老黄牛算是逃过一劫。
只不过，他们此时也和自己一般狼狈，浑身沾满了赛太岁的血肉。
一道一牛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脸色相当难看了。
任谁被崩这么一身恶心的血肉，心情也好不了。
葛柒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边往过走边问道：
“赛太岁炸了。是不是咱们安全了？”
老道眼角抽动着将自己胡子上的肉块捋下来。
“没那么简单。刚刚说过，赛太岁杀之不死，就算是化作肉糜也能重生。”
果然，随着老道的话语，散落在四处的碎肉如同被一股莫名的吸力所牵引，纷纷开始聚拢。
葛柒翻了个白眼，往地上四仰八叉地一坐。
“我不行了，你们要是能搞定就搞定它，不然大家一起等死吧。”
老黄牛抖着身体把碎肉甩掉，说道：
“放心，镇墓蟾已经差不多复苏了。接下来就是重启阵法，把这鬼东西封印回去。”
“咕呱···”
一声蛙鸣，镇墓蟾从天而降，落在三人中间的地面上。
它正对着葛柒，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葛柒心想，真能靠这个憨货封印赛太岁？
这时，老道开口说：“万事俱备，你我联手，重启大阵。”
说着，弹指一道红符落在镇墓蟾的背上。
镇墓蟾咕呱一声，撒开四腿就蹿了出去。
连着蹦出十几米远，趴在半截墓碑上不动了。
“找到了！”老道快步走上前。
从哪个位置开始，向左走了五步，又向后退了三步，再向左一步。
“就在这！”
老道一甩浮尘，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十方十诫，天地有缺。盖周天变数，人遁其一。”
“起！”
老黄牛当是时也是人立而起，两个前蹄猛然踏落。
卡啦啦一声，地面四分五裂，一道光柱自老道脚下的地缝透出，矗天矗地。
咔咔咔，地上的沟壑迅速蔓延到整个赵家祖坟的范围，从边缘区域的地缝中又是六道光柱射出。
在光柱所达的高天之上，一座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阵图浮现。
随着大阵现世，明显能够看出地上散落的碎肉开始急剧蠕动起来。
似是惧怕，似是愤懑，似是不甘。
大阵的清辉笼罩之下，一坨坨碎肉被吸起，向着大阵中心漂浮而去。
老道脸色惨白，老牛精神萎靡，显然重启这座惊世大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都长出了一口气。
躲过一劫啊。
葛柒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阵图。
那是由各种线条勾勒而成，上面有数不清的符文随着大阵的运转而转动。
但葛柒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是华夏的文字，不是现实世界的文字，也不是历史上出现的任何一种文字。
这是独属于浮生界的一种文字。
这些文字完全没有棱角，全部都是由圆润的线条构成。
倒是有点类似篆书。
只看了几眼，葛柒就觉得头晕眼花，脑袋隐隐作痛。
“这东西真够邪门的。”他暗道了一声。
此时，所有碎肉都已经被吸附到了大阵中央。
只不过，体积看起来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大。
之前，赛太岁可是如同肉山一般，在地下的时候，遍布了整个二家铺村还不止。
如今，却只有磨盘大小。
而且，体积还在不断缩水。
老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这是，在封印吗？看着不像啊？”
老道眉头紧皱，四下张望之后，脸色陡然一变。
“不对，这座阵法的功能不是镇压，而是炼化！！”
“看周围有丝丝血色之气注入阵图之中，那是二家铺死掉的村民之血！”
葛柒抬头仔细看，果然发现有颜色极淡的血色雾气，从地面升起，汇入阵图之中。
在夜空下，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说话间，赛太岁已经被压缩的只有人头大小。
肉团在剧烈涌动。
它不甘心就这样被炼化，它要做最后一搏。
空中的肉团如同一个皮球一般四处撞击。
可就在那方圆一米的范围内，如同有一圈无形的墙壁，阻止它的行动。
老道踉跄着盘膝坐在地上，掐诀念咒。
老黄牛也吐出一团黑气，将自己团团围住。
从他们身上，也有丝丝血雾飘起，向着天空的大阵而去。
他们也被当做大阵的养料了。
唯有葛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居赵家血脉的原因，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看着眼前的情形，葛柒心中不由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长生不死的赛太岁；炼化赛太岁的大阵；出身道门的赵家先祖。
此时，天空中的赛太岁已经被压缩成丹丸大小，它的反抗也越来越微弱，只能时不时的抖动一下。
与此同时，地面再次开裂，一具青铜古棺破土而出，飞到阵图之上。
老道睁开双眼，看向空中，语气中带着冷然。
“好算计！”
“以人祭为养料，借助风水局配合大阵炼化赛太岁。”
“赵家先祖，手段通天。”
空中的青铜古棺悄无声息的开启，一具形容枯槁的干尸从中飘出。
干尸身穿明黄色道袍，虽然死去多年，但须发皆在，并且色泽光润，宛如活人。
老黄牛仰天怒吼。
“赵元洲！！！”
干尸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两道精光乍现。
他低头看了眼老黄牛，眼中露出讥讽之色，从嗓子中传出“嗬嗬”的讥笑。
老黄牛怒火中烧，冲天而起，一对牛角奔着空中的赵元洲顶撞过去。
“赵元洲，你为求长生，杀我全族。今天我就算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遂了你的愿！！”
老黄牛声音凄厉，眨眼间就来到了赵元洲面前。
“嘭···”
干尸陡然伸出双手，一把握住两只牛角。
在老黄牛全力一撞之下，竟然纹丝不动，只有身上道袍飞舞。
老黄牛就感觉撞在一座大山上一般，两眼发黑，七窍流血。
可它丝毫没有退意，反而甩动脑袋，准备挣开赵元洲的双手，再次发起进攻。
可它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干尸状态的赵元洲面前，却毫无作用。
赵元洲嗓子发出嗬嗬声，最终声音嘶哑的挤出几个字。
“漏网之鱼，也敢坏我好事？！”
话音刚落，漂浮在空中的青铜棺破空而至，直接撞在了老黄牛的腰间。
老黄牛一声悲鸣，整个身体直接横飞出去，在百米外砸落到地上。
它挣扎着站起，四蹄都在发颤。
“老道士，还不帮忙？你想死在这里吗？”
一直观战的玄微子老道长身而起，长叹一声。
“福生无量。赵前辈手段通天，贫道为了自保，也只能与这妖物联手了。”
赵元洲瞥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
“长松观的人？要是蟠元还能和我过两手。你？不够格！”
蟠元，是洞明真人的师父，玄微子的师祖。
老道一脸凝重。
“够不够格，打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