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赛太岁
葛柒的话提醒了一道一牛。
他们也抬头看去。
只见一轮下弦月挂在空中，方位靠近西北。
明明是晴空，偏偏漫天繁星隐没，一个不见。
一道一牛脸色齐齐露出变化。
此时正值九月上旬，月亮应该是上弦月，可这天空中却是下弦月。
老道掐指询闻，半晌面露不解。
“不应该啊，不可能啊。”
老黄牛也不安地踏着蹄子，看着天空，一脸凝重。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改天换地的本事。”
突然，一道一牛对视一眼，齐声惊呼。
“阵法！”
“屏蔽天机，改天换地。此处阵法实乃大凶！”老道面露退意。
葛柒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个家伙，不由出声问道。
“二位大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黄牛解释道：
“咱们在这闹出这么大动静，可你们村里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过来查看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只因我们现在已经被阵法笼罩。也许只是你的小院，也许是整个村子，也许方圆几里都在阵法范围内。”
“我更倾向于最后者。”老道说道。
“能够改天换地，屏蔽天机的阵法，不会只影响一村一户那么简单。”
“就没有可能，不是阵法，而是人为的？”葛柒好奇地问道。
“人为？”
老道摇摇头：“不管是人是妖，亦或是山精鬼怪，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咱们三个就在这等死算了。”
话音刚落，两人一牛只觉一阵地动山摇。
脆弱的土坯房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化作一片废墟。
葛柒里倒歪斜，好不容易扶在老黄牛身上才算站稳。
扭头一看，哭丧着脸道：“我这仅剩的产业哟。”
老道强行稳住身形，惊呼一声：“小心，有东西要从地底下出来了。”
只听卡啦啦一声巨响，地面裂出数道鸿沟。
每一条都足有数百米长，两三米宽。
二家铺这个小村子，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
就在两人一牛的注视下，永远从地图上消失了。
“这······”
葛柒趴在老黄牛的背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破败。
就听老牛沉声说了句：“抓紧了。”
跟着，身体猛然跃起，急速升空。
就在它刚才站的地方，一条布满血红色肉瘤的触手狠狠砸落。
葛柒从牛背上探出头，看着自鸿沟中显露出的东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个什么玩意？”
老道御风而立，就在旁边。
他脸色极其难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赛太岁。”
“赛太岁？”
葛柒脑子里冒出一个摇铃铛的小人。
但显然，这里的赛太岁并非西游记中的金毛犼。
太岁大家都知道，是一种凶煞，并且有传言吃了太岁肉可以长生不老。
但这种长生不老是有代价的。
一旦吃了太岁肉，就像吸食了dp一样，会让人上瘾。
想要保证自己能长生不老，就要一直食用。
并且，吃下太岁肉会令人食欲大增，并且随着年深日久达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实际上来说，并非是人吃了太岁肉，而是太岁寄生在了人的身上。
那这个赛太岁指的是什么呢？
这个“赛”字大家都懂，就是堪比，相当的意思。
不管是人还是妖，经年累月服用太岁肉，最终会被太岁逐渐取代。
但事无绝对，在这个过程中，有些食用者会逐渐与太岁融合同化。
最终就成了半人半煞的怪物。
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非常之低，所有赛太岁几百年难得一见。但每次出现，都会造成一方生灵涂炭。
只因这赛太岁没有神志，只留下吃的本能。
凡赛太岁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烟绝迹。
葛柒听了解释直咂舌。
“这么凶？”
老黄牛接过话来说道：“凶？赛太岁由人和煞结合而成，自然十分难对付。”
“这东西最难缠的地方就是杀之不死。哪怕就剩下一丝肉末，它也能靠着吞噬其他生命重新壮大起来。”
葛柒询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跑吧。”
老道和老黄牛却齐齐摇头。
“我们跑不了。”
老道说道：“这只赛太岁应该是被某位大能封印在此处地下的，你赵家祖坟的风水就是阵眼。”
“如今封印被破，但大阵还未完全毁坏。”
“此处已经断绝内外，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下方的地缝中，一团巨大的血红色肉团蠕动着从其中挤了出来。
其上密密麻麻都是流着血红色粘液的肉瘤，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隐隐作呕。
这赛太岁似乎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体的形状，它此时就是把自己变成一条条又粗又长的触手，从地缝中爬出来的。
葛柒看着下面这个恶心的玩意，咽了口唾沫。
“你们两个能打过它吗？”
一道一牛都沉默了。
“看来是打不过。咱这是要在这翘辫子了？”
老牛开口，狠道：“打不过也要打！我可不想死在这！”
老道士捋着自己的胡子，也是沉声道：“合我们三人之手，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葛柒指了指自己：“等等，我可是个战五渣，你们别指望我。”
老道和老黄牛都盯着他。
“你赵家的祖坟建在阵眼上，要说你先祖和那位封印赛太岁的大能毫无关系，谁会信？”老黄牛说道。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大能就是你赵家先祖。”
葛柒翻了个白眼。
赵二黑家往上十几代都是这二家铺的地主，哪有什么大能。
不过，再往上就查不清了，也许是更早时候的先祖也说不定。
“那要我做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去你家祖坟，看看能不能将阵眼还原。”老道说道。
说走就走，两人一牛趁着赛太岁还未完全脱困，无暇顾及他们，赶紧往赵家祖坟而去。
路上,两人一牛惊骇的发现，地缝影响的范围并不止二家铺村子那么的。
最长的一道已经延伸到赵家祖坟旁的小树林附近。
而这里，距离二家铺足有十余里。
地缝中依旧有赛太岁的血红色肉团在蠕动，可想而知，这怪物的本体大到无法想象。
至于封印阵法的范围，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连阵法的边际都没见到。
好处是阵法虽然遭到破坏，但依旧可以限制赛太岁。
坏处自然就是，他们也逃不出去。
葛柒坐在老黄牛背上，看着从地缝中升起的血色雾气，抽了抽鼻子。
“这味道可真臭，不会有毒吧？”
“当然有毒。”
老黄牛回答道。
“赛太岁吃东西来者不拒，为了消化这些东西，它的身体会生成腐蚀性极强的毒素。”
“这种毒素从它身体中挥发出来，就形成了这种血色雾气。
“那我们岂不是都中毒了？”葛柒赶紧屏住呼吸。
老道一摆手：“无妨。赛太岁的毒气毒性并不强，只要我们不要靠的太近，最多只会感觉头昏眼花。”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赵家祖坟。
此时，祖坟已经大变样了。
原本整整齐齐的墓碑，此时全部东倒西歪。
赵家列祖列宗的坟墓，也尽数遭到破坏，有的连棺材都露了出来。
老黄牛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葛柒，质疑道：
“你家祖宗的坟都炸了，你就没一点感觉？”
葛柒满不在乎道：“你要什么感觉？哭天喊地？”
“今天这局面，一个不好我就下去陪他们了。”
“他们起码入土为安，我要死了可是连全尸都没落下。”
老黄牛也不多说，瞪着一双牛眼，对着坟地猛看。
老道也在一旁闭目掐算。
他们在寻找镇墓蟾的位置。
之前，赵二黑在老道的指点下将镇墓蟾埋回了原处。
可现在坟地遭到破坏，风水逆转，镇墓蟾怕是早已不在那了。
足足盏茶的时间，一道一牛依旧没有找到镇墓蟾。
老道眉头越锁越紧，自言自语地嘟囔道：“不应该啊。镇墓蟾到底哪去了？”
此时，葛柒瞥了一眼树林方向，紧跟着一声惊呼。
“你们快点，赛太岁要来了。”
只见树林深处，已经可以看到血色雾气涌动，并且浓度根本不是刚才可比的。
这说明，赛太岁的部分本体已经来到了附近。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葛柒已经能隐约看到血色肉团蠕动着向他们而来了。
“找到了！”一道一牛忽然齐声开口。
他们迅速来到一处坟墓旁。
这处坟早已破开，两具黑漆的棺材板暴露在外面。
“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老黄牛一低头，牛角微微用力，两具棺材并如同鸿毛般被它掀了出来。
在棺材下方的土坑里，正趴着一动不动的镇墓蟾。
老道赶紧下了墓坑，用符纸在镇墓蟾身上绕了两圈，这才拿了出来。
赛太岁已经来到了赵家边缘，蠕动的肉浪，将所过之处的所有东西全部吞噬。
小树林已经可以改名小平原了。
老道看向葛柒，喊道：“小友，我和牛妖要合力施法，重启大阵。”
“这期间，就靠你拖延赛太岁的脚步了。”
“它来此处，就是为了将大阵完全破坏，脱困而出。”
葛柒听了只想骂娘。
我tm一手无寸铁的肉体凡胎，凭啥阻挡赛太岁啊。
道长，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就听老道又说道：“用你的血。”
“你赵家祖坟镇压阵眼，你这唯一后人身上沾染着大阵的气息。”
“你的血，应该能够减缓赛太岁前进的速度。”
葛柒看了看无边无际的血色肉浪，又瞄了瞄自己的小身板。
不，道长。
就算把我抽干，感觉也不够赛太岁喝一壶的。
可事已至此，想要活下去，也只能靠这一道一牛了。
葛柒一狠心，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流出，葛柒赶紧挥手向前方甩去。
血滴落在地上，落在碎石上。
赛太岁并没有惧怕，反而十分迅速地凑了上去。
“我尼玛！？”
葛柒连连后退，大骂道：
“贼老道，你tm坑我！我的血就跟给它送补品一样。”
并没有声音回应他。
葛柒回头一看，不管是老道，还是老黄牛，全都没了踪影。
“淦！”
葛柒知道，自己被坑了。
原本这两个家伙接近自己就没憋好屁，本想着大敌当前，三方不得不合作。
结果还是自己太天真，被摆了一道。
到现在，自己也没搞清楚，这一道一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接近自己。
没办法，求人不如靠自己。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赛太岁，葛柒也不会坐以待毙。
谁知道在浮生界里面死了，现实中的自己会不会跟着玩完。
不过，葛柒此时敏锐的发现，在吞掉自己的血液后，赛太岁虽然蠕动的更加迅速，显得更加狂暴。
不再单纯以赵家祖坟为前进目标，而是化作触手四处搅动。
那感觉，似乎没吃够，想再来点。
不过也正因如此，它前进的速度缓了下来。
“还是有点用的，不过还不够劲。”
葛柒舔了舔嘴角，拿起一块石头，伸手沾着血在上面画了起来。
六丁六甲符。
六丁六甲乃是天上的太岁神，而六丁六甲符也是道门常用的一种符箓。
有镇邪破煞的功效。
之前葛柒在薛家用的六丁六甲护身咒，也是源于此。
用太岁神来对付赛太岁。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葛柒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在浮生界，谁知道现实世界的符箓还有没有用。
之前老道给他的那张符他还记得，样式和现实世界的大差不差，但他并不认识。
一口气写完，葛柒毫不犹豫就朝着赛太岁丢了出去。
似乎是闻到了他血的味道，石头还在半空中，赛太岁便已经指挥触手，将其一口吞下。
葛柒一脸希冀地看向赛太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食物来者不拒的赛太岁十分满意这份美味，并对着葛柒打了个饱嗝。
嗯，在葛柒看来是这样嘲笑他的。
“淦！”
葛柒一把将手里的石头摔在地上。
“要你何用？”
他现在是真没辙了。
跑又没得跑，打又打不过。
就这么等死了？
绝不可能！
葛柒又将石头捡了起来，准备换一种符试试。
就在他埋头画符的时候，原本剧烈蠕动的赛太岁突然静止了下来。
那感觉，就好像原本奔涌而来的海浪突然被人按了暂停键。
葛柒发现异常，抬头看去。
只见，赛太岁的肉团突然开始收缩，紧跟着噗地一声，先前那块石符竟然被它吐了出来。
石符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熠熠发光。
而赛太岁则避之如蛇蝎一般，拼命地让自己的肉团远离石符。
“管用了？！”
葛柒欣喜若狂。
敢情这道符是后反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