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和离
秦韵拼命地摇头，不肯屈服。
“都是假的，你为何不相信我……”她抓着程宜的衣服，死不承认。
程宜咬紧牙关，嘴唇在发抖，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角，秦韵双手扑空在地上。
见她不死心，陶然婷让云香请当初的医者来。
医者在程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程宜的脸色由红变暗，两个肩膀瞬间垮下来，狠狠地看着秦韵。
她被瞪得一阵生冷，莫名其妙地看着医者，不明就里。
“来人，把她带到柴房捆起来。”
刚才他还犹豫着真相是否为真，是否要给她一条生路，现在他死心了。
秦韵倒吸一口凉气，不依不饶大喊：“夫君，你为何不相信我，他到底说了什么，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仆人押了下去。
向来安静祥和的程家，今日竟出了这般惊天动地之事，程宜平时那副谦卑温和的模样也不见了，陶如兰没缓过劲来，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几分陌生。
“夫君，她还有着身孕，若是闹大了，怕会一尸两命。”她倒不是心疼秦韵，毕竟是人命，她看不得血腥。
程宜哪里听得进去，愤怒的神色添了些许疲倦。
“她本就卑贱，无须可怜。”
他当初可怜她身若飘零，又是接济，又是把她送进乐馆，还娶进了门，她竟毫不知足。
一直以来，秦韵还算安分，处处以他为尊，处处讨他欢喜，现在做出此等不耻之事，他岂能容忍。
听他这话，陶如兰惊了一下。
这个时代虽然贵贱常在人们口中，可程宜向来不耻于说贵贱，今日竟也瞧不起人来。
她叹了叹，不再评论刚才的事。
“二娘，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单独与夫君说。”
柳淑愣了愣神，反应过来，朝他们夫妻俩福了福，离开了。
陶然婷默不作声，也退下了。
程宜坐回垫子上，陶如兰走上前，跪在他面前。
程宜一惊，想伸手去拉她，被她拒绝了。
她神色淡然，带着些许悲戚，“我们……和离吧。”
程宜脑袋“嗡嗡”直响，刚处理掉一个小妾，妻子也要远离他？
“为何？”
“就因为你被贼人带走了？”
“我不同意！”
那个受尽苦难的妻子，那个与他默契十足的妻子，说不要就不要他了，他难受得紧。
陶如兰抿抿唇，纠结了几下，眼泪涌现，低头轻声道：“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了。”
虽然声音很轻，但这句话程宜听得真真切切。
他也明白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她老了那么多，即便不说，程宜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当初被贼人带走时，他也想到类似的后果。
只是事情还没说清楚，结果也未必如他所想，他心存侥幸。
程宜攥紧拳头，用力地抓着腰间的玉佩，心疼又难过地看着陶如兰。
“我不嫌弃你，你不能走。”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陶如兰自嘲地摇摇头，“何苦呢，在我走后，你承受了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你已经尽力了，哥哥也是。”
“你们一直在找我，我知道的，如今我平安归来已是上天垂怜，我不贪心，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还有二娘，你们会过得很好。”
她当初说带陶然婷回陶家，便打定主意要跟程宜和离了。
刚才见到程宜，她便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同，充满了怀疑和诧异，她说不清是哪种情绪更重，但她敢肯定，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遭遇了。
而她的这份遭遇会影响他，也会影响自己，对程家和陶家都不利。
“家里不能没有你。”她这番劫难，程宜也是受害者，他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了。
陶如兰抹了抹泪，又道：“与三娘相比，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都是背叛者，我能自己选择想要的结果，已经很幸运了，对吗？”
程宜胸口颤了颤，佩服她的坦然，又无法承受即将失去她的痛苦。
他上前扶起她，替她擦干眼泪，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再缓缓好吗？”他鼻尖满是酸楚，红了眼眶。
陶亮收到来信，也匆匆赶来。
兄妹相见，又是无尽的寒暄与唏嘘。
纠结几天，程宜拗不过陶如兰，还是选择了和离。
“你们缘尽于此，也没什么遗憾的，既然做了决定，便好聚好散。”陶亮说道。
与其说是这几日决定分开，不如说在她被拐走的那天起，他们夫妻俩的缘分便完了。
陶亮是个敞亮人，自己的妹妹遭此大难，清白固然重要，但对陶家来说她的性命更重要。
即便他们夫妻两个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假装没事发生，可勉强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
“只是素儿……”他犹豫地看了看夫妻俩。
陶如兰看着程宜说道：“留在程家吧，你觉得呢？”
几日时光，她的脸色苍白不少，皱纹变得更深，但眉眼却多了几分明朗。
和离对她来说是个解脱，对程宜也是。
“嗯，他是我们的孩子，以后便是我的寄托了。”程宜没有拒绝。
毕竟是程家的种，他又无法再生育，自然归他养。
何况陶家总是起起落落的，还留在村里，房子被烧，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对孩子的前程也不好。
商量已定，两人没有拖沓，很快签署了和离书。
趁着收拾的功夫，兄妹两人找到了陶然婷。
这几天，她都住在客栈里。
程宜本想审问她的，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住进自己家里，还搞得鸡飞狗跳的。
可她甩头就走，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他与陶如兰还有和离的事烦心，也就没多问，走就走吧，本来也没关系。
陶亮拿出一袋钱推到她面前，“这钱我没用，现在还给你。”
“这些日子，我很感激你，又是帮我修房子，又是给钱，最重要的是，你帮我的回了如兰。”
他站起身来，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陶然婷忙抬手，“别客气，其实我才应该感谢你，是你和程家收留了我，要不然我早饿死了。”
顿了顿，又道：“我还冒充了你妹妹，你不介意才好。”
听到这儿，陶亮不禁好奇，“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何与如兰这般相像？”
陶然婷嫣然一笑，“嘻嘻，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