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染
“你这次准备去哪砍树?”
谢均正想欣然回答,可很快眼神就暗下去了。
“罢了,砍再多也比不上她。”
他为了作一首诗,千里迢迢寻块宝地,勤勤恳恳开荒,造出最优美的境界,可作出来的诗作都不如“陶如兰”随口一说。
他自以为有天赋,可她更有天赋,人比人真是比死人。
檀济听这话,脑子有点懵,“谁?”
“还有你比不上的人?”
他可是兼俱智慧与美貌的谢公子,谢家最有名望的公子,皇上最宠爱的世族子弟。
居然能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见他眼神中透着好奇与戏谑,谢均正了正神色,“没什么。”
便又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不是班师回建康吗,怎么在宛陵?家里出事了?”
檀济在宛陵出生,谢均以为他回来探亲。
他此行是为桓枋的败局收拾烂摊子,陶亮说要等的援军便是檀济。
但其实他是特意来找谢均的,谢均一出游就得个把月,听说他在宛陵砍树,便过来了。
谢均每个砍树地点都有固定的自建房,檀济早早地在那堵他。
“不是。”檀济忙坐正了身子,眼睛偷偷上下望了他几眼。
“正好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谢均眉心一挑,“嗯?”
“如兰之前到你府上作客,是不是送了只野鸡,那鸡……”
他回建康顺道去看了看如兰,没想到碰到程宜有事相求。
程宜说了自己两次送礼的事,又坦言很想得到谢府的帮助。
当他知道送了野鸡时,便怀疑是鸡有问题,别的野味都好说,野鸡连他这样的长年在山林作战的人都很少见到。
程宜有求于他,又是顺嘴一问的事,他便答应了。
一听这话,谢均就明白了,原来是她特意派檀济来打探的呀。
嗯,不对,应该是程宜。
不等他说完,谢均接过话头,“是,也不是。”
檀济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于是,他便把假野鸡的事简述了一遍,跟檀济想的无差。
毕竟是妹夫,又向来老实本分,檀济不得不为他辩驳一番。
“程纯作这个人我了解,是个正人君子,此事,他应该不是有意的,毕竟野鸡世人少见,认错了难免。”
“所以令尊退回他的礼物,也是这个原因?”
谢均摆摆手,说道:“父亲事后想想,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心理总归不好受。”
“至于过年那次……无功不受禄,我们家与他程宜又无甚亲近,贸然收礼不合适。”
原来不是谢府有意刁难,檀济便松了口气。
谢均又说道:“既然你与他相熟,正好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礼了,我家又不缺这个。”
说完,他脸上满是轻蔑。
檀济倒不在意,顺嘴应承下来,“自然。”
“他一路靠自己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容易,自然是希望与谢府走得近些,图个前程罢了。”
很多人结交谢府都是为了求官,不是什么秘密,檀济也就直言不讳。
听到这,谢均更不乐意了,若不是因为陶然婷,他都不想再讨论他。
自从上次曲水流觞之后,他就觉得程宜品性不咋样,反正就是看不惯他。
“不说了,喝酒。”谢均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檀济的杯子,自顾喝了起来。
……
程宜收到檀济的来信,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真是好大一个乌龙。
谢焕能带领全家来迎接他,居然是因为谢均欣赏“如兰”的才华,主人家才愿意看一眼。
他羞愧地抓着大腿上的裤子,心里又极其难受。
一个念头涌上来,不对劲。
他走到院子,一把拉着陶然婷的手冲进主房,并把房门关上。
云香、柳淑正编着篮筐,看这情形,吓坏了。
自从夫人回来,老爷总是对她很粗鲁,吵架都成了常态,这下要打起来了?
她们两个赶紧跟上去,在门口紧张地不知所措。
“你可与谢均有过苟且之事?”程宜低声怒道。
莫名其妙地被拽进来,又没头没尾的被发问,陶然婷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张着嘴,定定地看着他,一脸无辜,“什么苟且之事?”
以为她在装傻,程宜更生气,“我说去谢府能得仆射大人亲自接待,原来是看在你的脸面。”
他咬着牙,满脸的阴阳怪气,似乎抓住了什么把柄。
陶然婷看他这副嘴脸已经免疫了,用力挣脱他的控制,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在我的脸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去谢府主要是为了报恩,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而且人家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当然,中间出现一些小插曲,但并没有影响什么嘛,你不一直跟他们家联络着吗?”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程宜更来气。
“你还敢说联络这事?若不是你买错野鸡,过年那些礼物人家就不会退回来!”
什么烂糟东西?跟野鸡有什么关系?
“买错了?”
“那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的耶,怎么可能……”
说到这,陶然婷突然想起当初买鸡的情形,那老板的眼神。
还有这鸡如此难得,怎么这么巧,在一个鸡铺就能买到呢?
她瞪大了眼睛,“不对,我说怎么这么便宜……”
陶然婷心里也慌了,送礼不在重,但若是假的不如不如送,真的膈应人。
程宜咬着牙,讽刺地点着头,“你是真给我‘长脸’。”
听到这话,陶然婷很不爽,他有脸说这话?她立马提高了声调。
“喂,当初这鸡买回来,你是不是检查过?是不是没问题?人家谢老爷看了也很满意。”
“说明这鸡虽然是假货,但确实与野鸡长得很像,难以辨别,买错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人家愿意回复你的信,说明人家也没有那么生气。”
“反而是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
陶然婷一口气连续输出,痛快极了。
平时努力模仿陶如兰,现在她真的装不下去了,爱咋咋滴,老娘破罐破摔!
看她凶巴巴的样子,程宜被骂懵了,平时她挨骂还挺能忍的,今天居然直接对骂上了。
关键还骂得还句句在理,他被堵住了。
好歹是个主簿,被自己媳妇骂,说出去还怎么做人?
程宜胸口一阵阵地疼,又自知理亏,深深吸了一口气,“注意你说话的用词,我可是你夫君!”
陶然婷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坐到席子上,动作松懈地坐着。
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就拿身份压她?
开玩笑,在公司里,只要业绩过关,老板都不敢拿她怎么样,丈夫算什么东西?
何况他又不是真的丈夫,一个“合租”普信男也敢惹她。
程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暂且不说野鸡这事,谢均极力推荐你才说服了谢大人来见我,就这事,你给我说清楚。”
“是不是在他救你的时候,你便与他有染?否则他为何这般看重你?”
好家伙,这句话她可听懂了,岂有此理!
“你他妈才有染,你全家都有染!”陶然婷愤怒地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指着他,双眼都快喷出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