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飞花令
“浮云暗夜临。”谢仁第一个开腔。
“云隐水中仙。”谢孝指着水中云的倒影，接着说道。
“飞云渡霞客。”
“青云入九天。”
……
“萧瑟含风蝉，寥唳度云雁。”谢连说道。
“你怎么说两句？”灵儿抱怨道。
谢连刚得意没一会儿，听到这话，收敛神色道：“你可以继续说一句。”
“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谢均也对出两句。
灵儿噘着嘴，哀怨地看着谢均，谢均耸耸肩，没说话。
不过还好她早就想好了一句，随即说道：“云厚雨必至。”
“灵儿这个倒实在。”谢均赞赏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记录官看着陶然婷说道：“该程夫人了。”
陶然婷微微点头，说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众人眼神一亮，齐刷刷地看向她，没想到程夫人一开口又是惊艳之句。
“表象是看云，实则是看心，程夫人此言，把‘天无绝人之路‘说得恰到好处。”谢连欣赏地说道。
“是，是。”
“没错。”
其他人纷纷附和，这和对灵儿的恭顺不同，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过奖了，呵呵。”
“谢公子的诗才是一绝，真是年少有为。”她看着谢连说道。
陶然婷也想夸一夸他的诗，可是她不太懂怎么鉴赏，只能夸夸人本身了。
见大家夸陶然婷比自己还要多，灵儿刚才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但这么多人在，她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心里闷闷的。
“云雾绕山膝，仙鹤攀山巅。”程宜为了展示自己不比陶然婷差，硬着头皮凑了这么两句。
谢均再次皱起眉头，偷偷瞥他一眼，此刻他敢肯定陶然婷的诗不是他教的。
后又传了几个人，第一轮结束，记录官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句子，满意极了。
第二轮是个“花”字，自然也难不倒这些才子们。
上游几个所吐之句依旧平平淡淡。
谢信对此令却颇有心得，脱口而出：“月渡种花人。”
朋友们看向他会心一笑，何长瑜说道：“此令便是为你而来。”
何长瑜乃东海人士，谢均的文坛四友之一。
谢信酷爱养花，有时为了看花开，半夜不睡觉也得守着，他因此得名“花痴”。
很快，传到灵儿这儿，她明眸流转，一字一顿地说道：“花钿映芳容。”
除了记录官在记录，其他人并没有言语，她自以为得意的句子受到冷落，眼神掩盖不住的失落，心里不是滋味。
陶然婷注意到她的异样，便笑道：“灵儿姑娘说得好。”
可听到她的夸奖，灵儿不但不领情，甚至有点生气，但表面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撇嘴说道：“程夫人谬赞了。”
谢连一直在冥思苦想，誓要拔得头筹，最终得一句：“零雨润坟泽，落花湿林丘。”
谢均也不甘示弱，说出：“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他们两个的句子一出，自然又获得阵阵的狂赞，因为是真的好。
两人不相上下，倒是不好分出胜负了。
“还是听听程夫人怎么说，或许你俩都没有机会了。”何长瑜调笑道。
听到这话，众人目光又聚在陶然婷身上，灵儿眼珠左右转了几下，看看那些起哄的人，心里越发不爽快。
陶然婷一挑眉，谦虚地说道：“别别，我就是小打小闹，不像你们的诗那样漂亮。”
她听到别人对谢均和谢连诗句的评价，大概了解他们用词都比较华丽、浮夸，也就知道该怎么夸他们了。
“没事，你随意吟来即可。”何长瑜笑道。
无法，她只得道出一句：“出见桃花发，方知春已深。”
众人又开出自己的想法，认为这两句比前两句意境要浅些。
“程夫人的句子每每朴素有余，浮华少有，但是意境……”
“意境悠长深远，对否？” 荀雍还未说完，谢连便截住他的话。
荀雍也是谢均的四友之一。
“对极。”荀雍深以为然。
谢均悄悄看了她一眼，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她总是能给他一些新奇的体验，她的诗、她的服饰、她的创意。
对了，还有那枚小镜子。
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出来那镜子怎样做出来的，找了工匠也没研究明白。
又见她说出上好的句子，程宜有点坐不住，这个“媳妇”吃什么了，怎么诗兴一发不可收拾，她都把诗作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怎么说？
他缓缓站起身，假装腿麻，一个跌落，又强撑着石墩，满脸歉意道：“嘶……许久未起，麻痹了，真是抱歉，你们先玩着，我到那边歇息片刻。”
说罢，他瘸着腿，往旁边的小水池走去。
反正也没立什么惩罚规则，每个人都可以随意退出，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但谢均一直盯着他，怎么可能麻痹，他刚才吃瓜子吃得挺欢的。
“这一轮，想必又是程夫人赢了。”
虽然没有限制输赢规则，但这里人人都会看诗、作诗，自然知道谁好谁差。
“还没结束呢，看看下游的人罢。”灵儿不服气地说道。
这些都是常来常往的朋友，每个人什么水平大家都清楚，下游那几个人即便有好句，也不可能超越程夫人。
果然，一轮又完毕，众人评判出还是陶然婷的两句最好，谢均和谢连并列第二。
陶然婷表面看似高兴，心里其实在打鼓，她都忘了这两句是谁写的了，随口就背了出来。
“各位大诗人、文坛大佬，对不起啦，我只是暂时借用，别追杀我……”她真怕各位大佬棺材板掀起来，只能暗暗地祈祷着。
能得出好诗文，众人是真心的欢喜，就如现代突然火了一句网络流行语，大家都会争相“抄用”，可灵儿不然。
她可是堂堂王家的大小姐，自小读书识礼，竟输给一个小门小户的妇人。
以前她就算不做什么，也是大家的焦点，如今风头都被陶然婷抢光了，心里极其不甘。
一整个下午，在兰亭轩接连连诗、飞花，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前前后后得诗上百句。
程宜时不时“尿遁”，所以没说上几句。
一些人背后悄悄讨论，认为程宜的诗差强人意，只求语句通顺，跟程夫人根本不是一个台阶的。
“亏我开始还客气说他文采出众，当我没说罢。”一男子俏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