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灵隐寺
柳淑说道:“我们先上去吧,再晚点,人就更多了,佛祖可忙着呢。”
陶然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没见过拜佛这么谨慎的人。
爬到半山,就看到黄鹤楼和长江了,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她双重“惊呆”。
“黄鹤楼怎么这么矮?”陶然婷呆呆地看着那小小的一座,只有两层,旁边还有一些更小的楼阁,远看小巧且威严。
“是这样的呀。”云香擦了擦汗,挥舞着手帕在扇凉。
虽然她不确定是几层,但肯定不是只有两层,跟书上的一点都不像,原来它古时是这样的。
长江更是让她震惊。
刚才在马车上只见滔滔江水,却不知它这般宽阔,水流博大而温柔,一直绵延到天边,两岸的景色渺小到感觉要被它吞没了。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难怪,长江这样横在它面前,如此雄伟壮阔,还以为是夸张手法,没想到是写实。”陶然婷站在树荫下,嘟囔着。
“这位夫人好才情啊。”
陶然婷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位书生,他拿着折扇站在她身后,满脸仰慕之貌。
书生略带歉意,执着扇子作着揖又道:“抱歉……吓到夫人了,我是说夫人竟把眼前的美景赞颂的如此贴切,佩服,佩服!”
“不是我写的。”她尴尬地笑了笑。
以为是她谦虚,随之,他把这首诗大声吟诵了几遍,越读越激动,其他书生听到后,纷纷过来品评,都对诗句赞不绝口。
“意境空旷远大,孤帆真是点睛之笔。”
“故人的小小身影陷在宽阔的江上,更显孤独。”
“不仅孤独,更是诗人的不舍,真妙。”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陶然婷既得意又尴尬,李白当年作这首诗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人围着的吧。
正要离开,那个几个男子拦在她面前。
“敢问这位夫人贵姓?”
柳淑和云香坐在石头墩上一直看着,看见这一幕,忙走了过来。
“你们有事?”
“别误会,我们只是觉得你家夫人此诗篇甚好,仰慕她的才情。”刚才吟诵的男子说道。
“对对,交个朋友。”其他男子附和着。
“我说了,这不是我写的,抱歉。”陶然婷说道。
“不是你还能有谁,请教下姓名呗。”
这首诗他听都没听过,要是有人写过,早就传遍南国了。
看他们没有恶意,云香上前一步说道:“我家夫人乃程陶氏,武昌主簿家的。”
男子们纷纷点点头:“原来是程主簿,了得了得。”
“日后若有宴请,还望程夫人指点一二。”
云香甚是得意,没想到夫人记性不好,作诗的本领却一点都没退步,虽然她也不懂诗句的好坏。
男子们作了揖,便离开了,边走还边欣赏着这首诗,说是很久都没有听过这样好的诗了。
“你刚才为何自报家门,这样多不安全。”陶然婷轻声责怪道。
云香却不以为然道:“没事的,他们只是书生,又不会吃人。”
这个时代的书生有多软弱,云香也是有耳闻的,正面对打,他们还未必能打赢。
“夫人竟能作出让所有人都赞美的诗文,可是又想起什么了?”柳淑笑着,又说道:“灵隐寺真真是厉害,我感觉夫人你越来越像以前的你了,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
云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满脸的欣喜。
陶然婷无奈看了看她们,噗嗤一声笑了。
登上山顶的佛塔,柳淑无比认真地走着流程。
前前后后点了三次香,果品摆得特别端正,烧纸钱时用袖子挡着,生怕有一丁点风。
祷告时,更是念叨了巨长的一段话,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特种兵训练一样精准。
“夫人,该你了,来。”柳淑搞完后,让出蒲团,拉着陶然婷说道。
因为上香的人多,每个位置都在排队。
“刚才我做的你都看见了吧,照着做就行。”
陶然婷张大嘴,这么复杂的步骤,她可没看清楚。
“我烧个香就行,没那么多要求,佛祖不用太照顾我。”
云香听罢,瞬间急了:“呸呸呸。”她用手捂着陶然婷的嘴,又转身,双手合十对着上面的佛像说道:“佛祖,我们夫人需要您老好好照顾,麻烦了麻烦了。”
然后,她又皱着眉悄声对陶然婷说道:“夫人,佛祖面前要好好祈祷才灵的。”
看着她们两个急切的眼神,陶然婷十分无奈。
“我边说你边做就好,简单得很。”柳淑说道。
她刚洗完手,柳淑又叮嘱一遍:“记得说程素生病的事啊。”
她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回到家,程宜正在主房泡着脚。
陶然婷见到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这是几个意思,今晚要在这睡?
“今日进香可还顺利?”程宜开口道。
“顺利。”
“夫君今晚不去陪秦三娘?”说罢,陶然婷在他旁边的一张垫子上坐了下来。
“你回来这么久还没陪过你,今天就宿在这儿吧。”
之前一直没敢近距离接触,是怕她不熟悉,怕刺激她,现在了解了她的个性,他试图打开她的记忆,还有她的年龄始终是个谜。
陶然婷不自在地拽了拽衣角。
“你来给我洗吧,以前你给我洗的最舒服了。”
陶然婷眼都大了,什么,给他洗脚?
长这么大,她连爸妈都给没洗过,他十天半个月都不洗澡的人,脚得多臭啊,想想就恶心。
“我今天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她支支吾吾又道:“天这么晚了,你就不应该等我。”
其实也没多晚,只是快中秋了,夜黑得快。
程宜听到她的回答,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忤逆我,现在的你我都快不认识了。”
“所以啊,你应该找三娘,她那么乖巧懂事,最合你心意了。”
“你是在赶我走?”程宜神色变得有点淡漠。
“没,没有……只是我记不得我们以前的事,贸然与你接触,不是很习惯。”
程宜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些:“这好办,以后我常来,你会想起来的。”
“医者也说了,你没什么实质性的症状,兴许只是被山贼吓到了,恢复起来不难。”
那个温柔如水的如兰,对他总是处处体贴,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支持,有了坏情绪,她也总能找到安慰的话语,让他好窝心,他实在想念当初的如兰。
“可我跟三娘打过赌,你不可让我失信。”
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她又想起上次斗酒的事。
“此等儿戏之言,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的身份远不如你,断不敢造次。”
“这不是身份的问题,是做人的诚信……”
“你是我的妻子,就应该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别拿这些事当借口,‘三从四德’你已经快丢弃了。”没等她说完,程宜就打断了,带着生气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