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教训
“夫君，你怎么睡在这，昨晚我等了你一夜。”
书房射进几道阳光，程宜躺在书案旁边的塌上，听到有人叫，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昨晚与陶然婷吵完之后，他越想越气，在书房呆着图清静。
不过那么大声的呵斥，“如兰”都没有伤心，这倒让他挺吃惊的。
秦韵坐在他旁边，撒娇似地扁着嘴，用弱弱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你还不去上衙？”
“什么！”程宜瞬间清醒了，赶紧坐起来，慌慌张张地穿鞋。
“别急，反正都迟了，不怕多这一会儿。”秦韵蹲下身子，帮着他穿鞋。
程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知道跟她辩论不明白，遂没说话。
上衙迟到轻则挨板子，重则上刑，皮肉之苦还好说，但他更看重面子。
眼下他四处拉扯关系，为升官做足了准备，绝不允许出任何茬子，给升迁之路留下把柄。
刚想出门，他回过头来，叮嘱秦韵：“你去跟夫人说，今天别再教两个孩子读书，切记。”
秦韵一早便听说昨晚他们两个吵架的事，心里一阵暗爽，听到程宜这样说，更开心了。
“是，我会好生告诉夫人的。”
程宜向来爱竖立自己书香正派的作风，做事老端着，不许行差踏错一步，一旦有人坏了规矩，他就无比紧张。
陶然婷反而啥事都没有，睡得极香。在公司里挨几顿骂再正常不过了，只要不扣钱、不伤自尊，怎么着都行。
遇事不慌，是一个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一早起来，摸着自己的脸，陶然婷发现自己瘦了，脸颊小了一圈，颧骨微微有些凸起。
“当初拼命减肥都没瘦下来，这才两个多月就这么明显，看来少吃才是正道。”她喃喃道。
在这里，每天吃的都是黄米和小米，一天两顿，肉和菜也少，也没什么零食，她经常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
“等我的篮筐卖了钱，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正说着，秦韵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
陶然婷抬起头，有点奇怪，她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自从上次斗酒，又经云香和二房的评价，陶然婷知道她是个爱争风吃醋，但智商又不够的人，所以平时很少和她来往。
“你有事？”
“夫君让我告诉你，别再教程素和程品，以免教坏了他们。”她神色带着挑衅和傲娇，似乎在等着陶然婷跳脚。
陶然婷斜了她一眼，拿起口脂涂了起来，悠悠地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出去吧。”
秦韵皱了皱眉头，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哼，两个孩子将来是要光耀程家门楣的，你胡乱教人，竟一丝悔改都没有？”
这时，云香正拿着洗净的铜盘进来，看见秦韵，急步走了进来。
“三娘子怎么进来的，可曾打过招呼？”
虽然程家不大，人口也不像大户人家那样多，但程宜就是立下了各种条条框框，进主房必须通报。
秦韵并不以为然，扭捏着姿态说道：“屁大点地方，还讲什么规矩，我就进来了怎么着。”
云香表情凝作一团，生气地说道：“你竟如此无礼，回头我告诉老爷！”
“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好歹也是主子。”
“我呸，什么下贱主子，若不是老爷好心收留你，你能活到今天？”
秦韵听罢，恼羞成怒，刚要发作，陶然婷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院子里。
“骂吧。”
“云香，回屋。”
秦韵被这么一制止，突然忘了要说什么，双手指着她们两个，“你，你们……”
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听说你除了喝酒和唱歌，别无所长，怎么，连吵架也不会？”
“就你这样，怎么混啊，能进程家你真是踩了狗屎运，好好珍惜，别挑事啊。”
陶然婷平静地说完，便进了屋，留下秦韵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她看见一旁编织好的篮筐，顺手拿起来，用力地摔在地上，又用脚踩了几下，一连踩了好几个。
陶然婷和云香看见后，急忙出来。
“你有病啊，住手！”陶然婷用力拽着她，不让她靠近。
可她不听，死命地往前踩，陶然婷气急，一把把她转过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啊！”她终于消停了，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陶然婷，没想到向来贤德的夫人竟然会动手打人。
“你竟敢打我，夫君都舍不得打我。”她带着哭腔说道。
“想找打是吧，你去把夫君的书全撕了，看他打不打你。”陶然婷挑着眉说道。
她愤愤了跺了几下脚，终于崩不住哭了出来，准备往外走。
“哎哎，弄坏我的东西就想跑啊。”陶然婷一把拽住她，又道：“你踩坏了四个篮筐，怎么赔？”
钱，她是肯定没有的，每个月程宜会象征性地给各房一丁点银子，但根本不够开销，她又没什么手艺，也不爱干活，整日混吃等死。
即便是这样，程宜也不觉得穷有什么问题，只要是书香正派，能在衙门做官，哪怕再穷也是高尚的，保持住表面的气度才重要。
“我没钱，呜呜。”秦韵一哭起来就刹不住车，边抹泪边问道。
陶然婷撇撇嘴，说道：“你做出四个一模一样的篮筐就当你赔了。”
“可是，这……割手，疼得很。”
“那你就赔钱，你选一个。”
“哇……”秦韵彻底崩不住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陶然婷脸部抽搐了几下，很无语，继续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你把篮筐编出来，时间不限。”
禹州。
经过几天的准备，叛军收拾妥当，果然向桓枋军营进攻，，桓军军队丢盔弃甲，被一路追杀到建安。
陶亮建议在建安城好好休整一番，有了坚城立足，粮草也够，占尽天时地利，可以拖垮敌军。
可桓枋哪里肯听，这一仗差点把他的帅旗都弄丢了，带来的小妾也受了伤，他不敢再冒险了。
本以为这个理由够荒唐了，没想到还有更荒唐的，他竟直接向陛下辞了官。
陶亮又气又急，如此良机，只要稍微等待些时日，敌军劳师远征，他们以逸待劳，此战必胜，可惜竟生生被这窝囊主子给毁了。
无奈之下，陶亮也递交了辞官申请。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辞官了，每次遇到的主子没一个“正常”的。
第一个是谢蕴的丈夫，他信奉五斗米教，整天神神道道的炼丹，就是不干正事，一遇事就跑。
第二个是桓禹，本来是要打叛军，结果势力壮大后，他想推翻南国，打自己的国家。
第三个是刘仁，他跟桓禹一个德性，也想推翻南国，自己当皇帝。
他曾祖父陶侃是南国的开国功臣，陶家一直忠心耿耿，只是传到他这里，落败了许多。
期间政权不断更迭，陶侃的老本已经吃不动了，他能在地方继续当官已属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