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哥哥
一个魁梧的身影立在谢府门口，身着黑衣，手持着剑。
“公复兄，好久不见！”谢均高兴地说道。
那男子转过身，也开怀大笑：“长运，别来无恙？”
“哈哈，走，喝酒去！”谢均拍了拍他的肩膀，迎进屋里。
谢均的朋友不多，平时为了舞文弄墨，攒的一堆朋友几乎都是酒肉朋友，除了颜之和谢连，就剩檀济了，他也是谢均唯一的武道中的朋友。
三杯两杯下了肚，檀济说道：“听说你在打探陶家的族谱，怎么，府上要联姻？”
如果不是有关婚事，没人会特意打听这个，要不然就是想冒充士族作升官用，显然谢家不可能是后者。
这个时代唯一的身份证明就是族谱，朝廷的任命都是从世家的族谱里选的，寒门的读书人再贤能，也不可能进入到朝廷当官，除非有人推荐。
“切，开玩笑，我是什么身份，会跟陶家联姻？”谢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我没说你，但你族里的其他子弟未尝不可。”
再大的世家也有旁支末节，他们的地位就没那么高了，跟小士族的嫡系联姻也是常有的事。
“你今日……不会就为这事来的吧？”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打探陶家族谱的？”谢均皱了皱眉头说道。
檀济放下酒杯，捏在手里转了转：“陶元谦有一庶妹，半年前被掳走，托我找，一直都没有消息，而你突然来打探，我想可能跟这事有关。”
“不过据元谦说她的年龄似乎对不上，名字也不对，也就没深究。”
谢均眨眨眼，拿着折扇轻敲了敲掌心：“年龄不对？那你还过来？”
檀济叹了一口气：“帮人帮到底，但凡有一点消息，我也得试试，毕竟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况且，能被你收留的人，想必有一定才学……哪怕是侥幸呢。”
谢均扯了扯嘴角，讥笑：“陶亮若有你一半机智，也不至于升不了官。”
“他只是不爱攀附权贵，何况你还瞧不起人家。”檀济顿了顿，又道：“那位女子现在在哪，可否让我见见？”
“大牢里。”谢均端起酒一饮而尽。
“大牢？”
谢均便把陶然婷补救与坐牢的过程说与他听，又说起她作诗之事。
檀济眼神暗了暗，感觉有戏，陶兰性格温顺，向来有才学，就是年龄对不上这事让他耿耿于怀。
逼人结婚这事说严也严，说宽也宽，借着谢家的名头都不能救她出来，多半是谢均又得罪人了，每次他得罪完檀济都给他收拾烂摊子。六合县的县令他认识，人不坏。
“不若我先去牢里看看，如果是她，我便要来族谱，还她清白。”
“如此甚好。”
陶然婷这几天都没太敢睡觉，阴暗潮湿的环境，加上蟑螂老鼠时时来光顾，抢东西吃就算了，主要是怕它们钻进衣服里，万一有毒，就真的完蛋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面容憔悴得不得了，檀济看到时心惊了一下。
陶家虽然没落，但还有点家底，陶兰从小在私塾读书，并未受过什么苦。
“如兰？”檀济疑惑地喊道。
陶然婷正在席子上挠着手，身上好像长虱子了，听到有人说话，她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在跟我说话？”
真的是她！檀济眼神亮了起来，只是，这年纪看着不太像……
他表情僵了一下，她怎么好像不认识他？虽然她已经结婚多年，不常回娘家，但他们之间也偶有走动，不至于变成陌生人啊。
“怎么，不认得我啦，我是你檀大哥呀！”他把头晃了晃，以便让她看清楚。
陶然婷更迷茫，张着嘴：“啊？”
什么情况，她真的不认识他了，但她跟如兰长得一模一样，不可能有错，除非……
“你可是受伤了？或是被人下了药？”
他是个将军，战场上经常接触到各种恶毒的手段，因为受伤而导致记忆缺失的士兵也有过。
陶然婷撑着席子站起来，结果一阵眩晕，她急忙扶着墙，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血糖都低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檀济心疼地说道：“你确实受伤了对不对？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你好生休息。”
多说无益，既然确认了是她，赶紧救出来才是正经。
他拿出一袋钱交给狱卒，悄悄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她还没问清楚他是谁，来干啥的，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走，真有意思。
只是晚上的饭菜突然变正常了，有荤有素还新鲜，陶然婷可饿坏了，吃得比那些犯人还要凶，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渴望吃一顿饱饭。
狱卒还给她换了干净的席子和草铺，洒了些防虫的药粉。
第二天下午，檀济带着另一个男人来到牢房，他是陶如兰同父异母的哥哥，叫陶亮，长着椭圆的脸蛋、鼻梁稍短、胡子略显苍白、双眼炯炯有神，神色有点清冷。
因昨晚吃饱喝足，又有干净的地方，陶然婷难得睡了个好觉，此刻正口水横流。
“如兰，如兰……”陶亮喊了几声。
陶然婷惺忪地睁开眼睛：“吸溜……”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又看到昨天那个男人，她坐了起来：“你们是谁啊？”
“如兰，你不记得我了？啊？看看我……”陶亮指着自己说道。
陶然婷眼珠左右转了一圈，轻微抽搐着嘴角，比昨天更茫然。
“哥哥，我是你哥哥呀，啊……”陶亮恳切地一遍遍介绍自己。
哥哥？什么鬼？她在古代还有亲人？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灵魂穿越才会成为别人的替身，她可是完完整整穿越过来的，怎么可能有哥哥。
“我不认识你。”陶然婷挠挠头，满脑袋的迷雾。
檀济拍了拍陶亮：“这下我可以确认，她确实是受伤或者是受了刺激，应该是离魂症。”
“这可如何是好，能治吗？”
“不行，得赶紧让她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有个好歹，我该如何向父亲交待。”陶亮着急地说道。
“救出来不难，只怕她不愿意跟我们走。”
檀济分析得对，她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人，不一定会听他们的话。
“如兰，哥哥带你回家可好？这牢房又脏又臭，你以前最喜欢干净了，又爱读书、刺绣，是个人人喜欢的大家闺秀，如今落魄至此，是为兄的过错。”
陶抹了一把眼泪，又道：“你跟哥回去，我带你治病，做你最爱吃的鸡泥桃花鱼，啊……跟哥回去好不好？”
陶亮已经40多岁，因陶如兰的事头发都开始发白了，这半年托了多方关系打听也没消息，他本对官场失望至极，但为了这个妹妹，不得已重入仕途，每日省吃俭用。
“哥哥……闺秀……”陶然婷看着他嘟囔了几句，突然计上心头。
“你是我哥哥？那……你是做什么的？”先打探他的底细，如果能吃饱饭就认，如果像猎户那样的家庭还是算了。
“我之前做过刘府参军，桓府幕僚，这个幕僚还是你檀大哥介绍的，你可还记得？”
参军和幕僚是干嘛的，听起来应该是个官名，陶然婷眼神一挑又道：“那檀大哥是干嘛的？”
“他是个大将军，很有威望。”陶亮很激动，想以此刺激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