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刘瘸子
刘懒汉也不敢躲在村中，他躲进了小山里。
男人将村中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懒汉，只能骂一句晦气就放弃找那混球了。
刘懒汉没东西吃的时候也进山找吃的，长久过后他知道哪里有果树，什么时候、哪棵树上有可以吃的果实他都门清。
这两天山里成熟的果树，懒汉知道的只有桂圆、荔枝和桃子。
山脚、半山腰都有村民的耕作土地。果树都是他们栽的。其它的荒野中之所以长有野果树完全是那些鸟兽的功劳。
是那些动物将种子携带到其它的地方，这才有了野果树。山顶也是有一些野果树的，那边都是野地，没人去。
桃子是最容易吃饱的，懒汉自然不管哪些是谁家土里的果树。只有没人看见，那树上的果子就是他刘懒汉的口粮。
只是可惜来迟了些，那些土里果树上的果实大都被村民摘回去了。果实有人专门来收购，这是县里帮助村民的脱贫的一项产业。尤其是荔枝，由于气候条件很适合，荔枝比别处更加清甜饱满。
土里树上只剩下些残烂的果实，刘懒汉只能暗啐，而后去找野果树。
刘懒汉找了平日里他经常光顾的果树，可惜都没什么好果子了，大都被昆虫鸟兽糟践了。树上那些糟践过的果子他可不敢吃，吃了不干净的招来病痛没钱医治的他是会死的。
他只好沿着山路野道一路向上。越往山上走，就越是荒凉，杂草丛生。刘懒汉也不常来这边。毒虫毒蛇什么的，山上是有的，往年村民也不是没中过毒。
刘懒汉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下是一簇簇被他踩踏压折的野草。他知道不远处有株毛桃树，就是长在二三十米高的山崖边上。
山崖下边就是村民家栽的桃树林，以前他在桃林中偷桃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头顶上悬崖边儿的那株桃树。
若是以往他是不会去这棵桃树摘桃子的，可实在是找不到桃树了。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一路敲打前进的野草地。蛇虫之类的很容易受惊逃窜。
那株桃树在山崖下看着挺近的，但走上去属实绕了点路，刘瘸子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来到了桃树边上。
刘瘸子的到来惊走了好几只正在树上吃食的野鸟。刘瘸子抬头搜寻着树上的桃子。能够得到的地方，只还有零星几个。
刘瘸子将这几个毛桃全都用手中的树枝打了下来。有一个没控制好打落的方向，滚落到悬崖下了，刘瘸子有些可惜的望了眼掉落的方向。
刘懒汉捡起那几个红彤彤的毛桃，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自己脏不拉稀的破烂袖口擦了擦一个毛桃。
咬一口，汁水溢满刘懒汉整个腥臭的口腔。刘懒汉满足的笑了，露出一口的黄牙。
刘懒汉是真的饿了，几个桃子没几口就全吃完了。
瘸子刘捡起丢在一旁的树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昂起他蓬头垢面的脑袋，找着够得着的毛桃。
他只找到两个，一个被虫蛀了，一个不是很大、半青半红。
他单脚连连起跳，那只瘸腿滑稽地甩动着。他捏着树枝末梢，尽可能的向着那颗好毛桃挥打去。
他蹦跳了好半天才将那颗桃子打了下来。毛桃坠下撞到了桃树树干上，一个反弹差点就掉下了悬崖。
捡起掉落的毛桃，咬了一口，不是很甜。
刘懒汉吃完手中的毛桃依旧很饿，他又尝试着打挂的最矮的那几颗桃子。可惜够不到就是够不到。刘懒汉想找一根更长的棍子，他环视四周野，却是没找到比手中树枝更长的棍子了。
他试着将手中的树枝朝着树上的桃子扔去，试了好几次都被桃树枝桠挡住了。
能看却吃不到，刘懒汉在树下越试心就越急，咕咕叫的肚子催促着他赶紧将桃子摘下来。
没法子了，他想着爬上树干吧，离得近些就够的着了。
桃树的主树干只有接近两米的样子，之上的枝干就岔开了，向着四周延展。
刘懒汉将手中的棍子先放在了树上，而后才双手环住树干，没瘸的右腿狠狠向下蹬着树干一点一点向上爬。虽然爬的有些吃力，但还是爬了上去。他就跨坐在岔枝上，拿起放在旁边的棍子。
刘懒汉将能打到的桃子，全都一股脑的打了下去。好些个掉到了悬崖之下，刘懒汉这时却不心疼了。
刘懒汉喜滋滋地看着掉落到地上的毛桃，默数着有多少个了。
刘懒汉沉浸在数毛桃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到他那宽松破烂的衣服已经有几处挂在了桃树的树杈上。
刘懒汉很贪婪，每一个能打到的毛桃他都没放过，能打的打完之后，他还不满足，他又继续向上爬了一段，还想打更多的毛桃。
他爬的有些急了，钩住树杈的衣服险些将他拉扯掉了下去。他赶忙抱紧树枝，惊魂未定地看了眼二三十米高的悬崖底。他拍了拍胸脯抚平心中的惊怕，又继续向上拱了拱。
桃树生长在崖边，风吹日晒了不知多少年了。有些枝干看似很结实，其实已是有些干裂了、很脆弱的。
刘懒汉虽说是瘦骨嶙峋，但也是好几十斤啊。他又在上面拱来拱去，最终桃枝还是没能挺住，应声折断了。
刘懒汉随着桃枝坠落向崖底，他惊恐尖叫的沙哑，在空中脑袋朝下倒栽着下落。强烈的失重感在摧残着他脆弱的神经，随着崖底传来一声砰的响声过后，四周安静了。
刘懒汉自从弄坏了男人家的谷子后就躲进了山里，男人就没再注意这个烂人了。除了依旧提防着他再来破坏自己的农作物外，男人如往常那般劳作。
他必须尽快弄完家中的农务，工地那边的包工头早就给他打过电话了，催促他尽早过去，工地的工程开始了，急需人手。
一连好几天那刘懒汉都没回过他的破旧茅草屋。一扇根本没必要锁的木门，一直都是锁上的。男人离刘懒汉家很近，每次男人去自己田地里干活都要经过刘懒汉房屋前的小路。自然是看到了刘懒汉家的大门一直是锁着的。
男人看着破烂的茅草屋，对懒汉是既同情又觉得可恨。接连几天都不见他，男人很是诧异懒汉躲在山里吃什么？
一个周后下起了暴雨，村里的沟渠全都奔涌着山洪。村里以前容易积涝，所以全村人集资修建了沟渠，既可以排除村子里的积水还可以用沟渠中的水来灌溉农物。
刘懒汉是冒着大雨进村的。一路上他都感到很庆幸，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事！除了肚子依旧很饿。
他不敢再待在山里了，他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子走去。他全身都是泥土，像是穿上了一件土甲。
暴雨冲刷着刘懒汉全身，非但没有冲走他那一身的污泥，反而是像是一个泥人受到雨水冲刷那般稀稀拉拉，就好像那一身的污泥才是他的肉体。
他的瘸腿好像更加严重了，像是拖着走的一般完全搭不上力。他的脸上因为黏满了污泥，五官看上去有些模糊，看着就有些恐怖恶心。
不知道是他的体重太轻了还是暴雨冲刷的缘故，他走过的痕迹很浅或者说就没有。他走进村中时，村里看不到一人，都躲在自己家中。
他好饿，真的好饿！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家，家里没有吃的。他下意识地就想去老人家中蹭吃的，但是想到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还在家时，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又想去村里人家偷东西吃，但是他们现在都在家中，他又不敢。
到最后他实在是太饿了，不敢偷东西的他只能是去求求他们可怜可怜自己。
他就是躲男人才去的山里，那几天做的事让他没有勇气去求男人一家。
他朝着村头走去，挨家挨户的敲门试试，他想总会遇到好心人的。
他敲响了第一家的门，他敲了好久，里屋才来人开了门。
他向开门那人讨要吃的，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路边被遗弃快要饿死的流浪狗。
他想到过那人会用什么嫌恶的眼神瞧自己，想过那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语，想过那人会推搡赶自己走。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开门后就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那人就像是没看到这么大一个人一样，那人脸上满是迷惑。
他没想到那人会装作看不见自己，那种十分自然的无视。他脆弱的心灵再一次被深深地刺伤。
他走开了，还能怎么样呢？打那人？他又打不过地。或者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这样无视自己？他还是不敢，在外面他永远是唯唯诺诺。路上遇到人，别人都是嫌弃地躲他远远的。
他没有气馁，朝前走去，会有的，好心人会有的。
可是村里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都装作没看见他一样。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装作没看见我？
他大声地质问他们，可当话语出口后，那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