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吾真的想上普高

    李吾的第三任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像是黑金中的梁朝伟，喜欢梳个大背头。

    所以班上的人背后都叫他大背头。

    听说大背头有些混，手段狠辣得罪不得。是班上那些小混混背后的老大哥说的。

    其实就是那些街头混混当年也被这个喜欢梳大背头的男人收拾惨了，对这个男人还有惧意，故意如此说的。

    现在是四月初，开学快一个月了。是初三的最后一学期了，六月份就要中考。

    但是李吾他现在很是迷茫。几天前有一次模拟考，他考了三百九十多，差了二中往年笔试分数线十多分。二中在县里，同一中一样，是县里升学率最高的两所高中。二中比一中要差一些。

    县里还有三中四中两所公立高校。但是同一中二中比，就像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那两所高中师资差、环境差、升学率更差。

    虽然分数线低，但李吾就没有考虑过这两所高中。在李吾心中，若是考不上二中就不读了，出去混着吧。

    那时，大背头班主任正在做着同班人的思想工作。班主任知道他们没有升学的可能，为了完成指标，大背头班主任只好让他们读职高。

    在他不懈努力下，口水都不知道吐了几升，班上倒是大部分都愿意就读职高。

    李吾想，他们倒不是为了一技之长、只是有了一个借口能继续心安理得的花着家里的钱疯玩。

    李吾还没有绝望，除了笔试外还有五十分的体考和三十五分的实验分。只要这两方面的分数考的好点，能把差的分数拉回来的。

    于是除了拼命学习外，李吾每天有了固定的体考项目训练。早上和晚上练习一千米、立定跳远和跳绳，中午练习掷实心球。

    以前大课间本来是全校眼保操和体操时间，但现在初三全年级都成了上午跳绳、立定跳远的时间和下午掷实心球、立定跳远的时间。

    李吾算过只要体测加实验能有六十分以上就能上岸。实验是物理和化学，李吾是很喜欢这两科的，说不上为什么。

    所以李吾倒是不担心实验成绩，他能保证达到三十分左右分。其实那些实验也没多难，主要是看细不细心。

    但是李吾体测不太好，他掷实心球只是及格。没办法、他只有那点力气，成绩想提上去都没法。倒是一千米成绩很不错，但是还不够。

    唯一能提高的就只有立定跳远和跳绳了。立定跳远讲究发力技巧、空中姿势和落地技巧，跳绳就是讲究一个熟能生巧、多练即可。

    李吾平时一个人习惯了，所以他体测训练都喜欢找僻静点的地方。学校到有一处偏僻角落，一栋五层的老式公寓，有些年头了。

    以前是给教师住的，二十多年前听说公寓出了什么事儿，里面的住户早就都搬走了。楼一直荒着，学校好像没打算让其他人住进去，也没有将其推倒重新盖其它另作他用。

    公寓前有一大片空地，李吾那会儿晚上学习完后都喜欢在那栋老式公寓前的空地练习体测项目。

    李吾喜欢安静，那边平时是没人的。他们都说那里阴恻恻的、怪吓人，同校之人都不喜欢待在那公寓附近。

    李吾不在意，他并不觉得吓人，相反他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周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有说有笑。那样显得他更加孤独，他讨厌那种感觉。

    李吾很奇怪，因为没几天后他就瞟见那栋老旧的楼顶有道奇怪的阴影，阴影旁边似乎有个一上一下的球体。或许是天太黑了，是其他什么东西吧，看不太清、李吾也没多想。毕竟中考在即，体测成绩对他很重要。

    还是和往常一样，时间在飞速流逝。

    劳动节之前，又有一次模拟考。这次李吾发挥不错，超出二中往年分数线几分。虽然很开心，但这不是中考，他依旧忧心忡忡。

    回到家里，李吾心情低落。来福这时就会主动过来蹭李吾的腿，李吾总会下意识地撸上一撸，心情也好点了。

    只是来福眼神依旧小心翼翼地，还夹杂着讨好的意味，像是害怕触怒了谁。心情好点后，李吾向他老妈宣泄情绪，母子俩交心谈论。

    班上几乎所有人都读职高，他们说读职高也是有前途的。就连那个大背头班主任也来劝说过李吾，读职高吧，你这分数风险太大了。你难道想读三中四中？去那里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升学无望，还不如去职高学个一技之长。

    大背头说的恳切、说的真诚，像是完全为李吾考虑。

    某一瞬间李吾就想，要不就读职高吧，何必这么累呢？你看，你身边之人多轻松、多欢乐？

    李吾的老母亲听完愁坏了。她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对着李吾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相信自己，不要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不管如何，老妈都支持你。

    其实李吾压根儿就没想过读什么职高，他只是想有一个人能肯定他的付出、支持他、鼓励他。他只是想求个心理安稳。

    模拟志愿填报是五月的十号至十二号，一共三天。当时的机房更新了电脑设备，有些还不能用。不过三天的时间完全够初三整个年级模拟填报志愿。

    李吾他们班是在十二号上午进行的。算是最后一批了，后面就还有个一班。说是填报志愿，除了李吾是真心想填之外，恐怕其他人只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

    机房在实验楼的最高层，这里是学校最高的地方，能够俯瞰到全校。也能平视到那座老式公寓的楼顶。

    李吾还是有些好奇的，那几天一到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李吾老是看见那楼顶有一团奇怪的阴影。现在走在全校最高的走廊上正好可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视线穿过空旷的校园，李吾看向几百米外的公寓楼顶。

    上面看着就破旧老烂，楼皮开裂，像是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上面。整个楼顶都是黑黢黢的。似乎很久没人上去了。

    楼顶中间似乎有几根竹竿做的长架，两头是木头做的三脚架，竹竿就架在上面。

    竹竿已经干的发白，不知道架上去都有多少年头了。应该是以前公寓里的人架起来晾衣服被褥之类的。

    除了这些竹竿架子，楼顶就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靠近楼梯的一角有个杂货间，没有窗户，门像是从外面锁上了。太远了李吾看不太清。不过李吾视线却是一下子就被那道门给吸引住了。

    那道门和周围格格不入、很突兀。门被染的鲜红，应该是油漆。看上去像木门。那门上没有遮挡，长久的风吹日晒，有些开裂了。

    远远看去就像是门上有一道道血泪，看着有些瘆人。不知是不是李吾看错了，似乎门上有一道残破的黄符。

    走廊很短，很快李吾就走到机房门口。比起对那楼顶的好奇，这边的模拟志愿填报对他更重要。

    机房很大、像是两间教室拼接起来的。里面有七八十台电脑，除了少数几台‘大脑袋’的显示器外其他都是新换的液晶显示屏。可以用的大概还有六七十台。

    全年级就十二个班，最多的一个班才五十多人，完全可以一天之内弄完。学校偏不，只在上午后两节课弄，一个班二十分钟，一天四个班，三天收尾。

    李吾是在第四节课前二十分钟那一批的。模拟完后就可以直接去吃饭了，是那‘大背头’亲自下的‘口谕’。

    李吾找了一台角落靠近门口的电脑就坐下了。教室最里面的电脑主机前，坐着一个‘地中海’头型的中年人。他身后有一块黑板，上面板书着模拟志愿填写的操作步骤，照着上面来就可以了。

    那人说了一句有什么问题的点击桌面上那个举手的图标示意就可以了，他会过来处理。之后就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嘛。

    按照黑板上的步骤，李吾登入了一个网址，按照要求注册之后就开始了预填报。

    那时没多少高校，只划分了四个批次。第一批次是市里的几所高中，一中和二中在第二批次里。第三批次是三中四中那种很差的高中。

    最后的第四批次是那种私人学校，一般学费都很高，反正李吾学校很少有人填报。

    第一批次一般只有成绩拔尖的人才敢填，这批次里的学校在李吾那儿就算是名校了。

    普通学生一般填第二批次和第三批次，有钱点的、又很想读高中的，还会填报第四批次。

    李吾按照自己的想法，只在第二批次那栏里勾选了二中，完全没考虑填后面的批次。他像是一个赌红眼了的赌徒，直接赌上所有，不留退路，要么上岸！要么进厂！

    前后不过七八分钟，李吾就搞完了模拟填报。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李吾走在长廊上时，下意识地望向那栋楼。大白天的，除了让人觉得破败，就平平无奇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吾的错觉，他忽然间觉得那扇鲜红狰狞的门像是开了条缝。

    不过李吾也没太在意。或许是望去的角度原因，将门框边缘黑黢黢的墙体错看成门缝了吧；也或许它本来就开了道门缝，只是刚才来时匆匆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