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眠后遗症
一夜无眠，又仿佛做了一个冗长无比的梦。
头疼，口渴，身心俱疲。
这是失眠、哭泣一夜的后遗症，也是十八岁的尹素婉人生的第一次经历。
她翻了个身，想从床上起来。
抬头看到暖呼呼的阳光从窗外穿进来，明晃晃的刺眼。
然后她觉得有点眩晕，有点燥热。
我该不会生病了吧？她晕晕乎乎地想着。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脚发软，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妈——”
她一边走出房间，一边习惯性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她摇了摇发晕的脑袋，这才想起父母说了今天一大早要回老家，这会肯定已经走了。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好巧不巧，刚好这时候生病了。
楼下电话响了，糟了！肯定是林瑶瑶打来的。
自己之所以没跟父母一起回老家，正是因为和几个同学约了要一起去高云山玩。
她赶紧下楼接电话，抬头瞄了一眼时钟，九点过了五分。
“喂——”
“搞什么鬼！大小姐，你怎么还在家里啊！打你手机半天都不接，急死人了！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啊！”
一阵连珠炮似的大嗓门在耳边炸了起来。她仿佛看见林瑶瑶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电话，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她长出一口气，说：“抱歉！我睡晚了……”
“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这个从不迟到、从不早退的学霸跟我说你睡晚了？”
“女汉子”林瑶瑶又是一阵怒怼。
“咳咳——”尹素婉咳了两声，哑声说，“生病了。”
“啥？生病——”电话那头拉了长音，略有所思般，“那你还能一起去吗？”
“我没精神，你们去吧。”她心情懊丧，没力气也没兴致。
“唉——”林瑶瑶用一声长叹表示惋惜。
“……”
素婉自昨夜开始，心意陡转，意兴阑珊，就连习惯了多时的夜读，也忍不住分了心。此刻听了林瑶瑶的叹息，心里不免更是一阵空落。
挂下电话，尹素婉站着怔愣了一会。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着还是先给自己倒杯水吧！
就在这时“叮铃铃——”门铃响了。
她原地转了个身，迷迷糊糊走到门口，迷迷糊糊地也没看门外是谁就直接开了门。
门外，是一片亮晃晃的阳光，一阵风过来，仿佛带着夏日的青草香。
逆光的时候，眼睛有点睁不开。
可是就这样，让人猝不及防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门口。
怎么说来着？
仿佛四面八方所有的风同时吹进同一扇窗。
仿佛整片天空所有的雨全部洒进同一块田。
这一刻，千百个念头扑面而来。
“……”
小杜老师……
她张了张嘴，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素婉？”
门外的杜青杨似乎有些意外，讶异地喊了一声，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好久不见。
曾经设想过的无数个相遇情景，像所有女孩一样盼着自己快一点长大。
衣袂轻飞舞，
长发可及腰；
眼里有星光，
笑容有芬芳……
他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然而半年多没见，没想到却是这般狼狈的重逢。
一身邋遢的睡衣，双眼红肿、蓬头乱发、嘴唇干裂……
她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并且嗡嗡作响。
啊！上天，让我原地消失吧！
她在心底里哀号，低头想看看有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素婉，你怎么啦？你脸色不太好。”
杜青杨说着，微微俯身察看她的脸。
他，仍是那个万千少女眼中最完美的模样。
沉静优雅、长身玉立。
沉默的时候，他如冰雕雪砌般的容颜，带着神秘和冷峻；偶尔笑起来，却又温柔得像融冰化雪的春风拂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到他的时候，她也曾像无数犯花痴的女生一样，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只是如今……她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是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我头好疼……”
尹素婉连呼吸都顿住了，这会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却又不禁带着哭腔，泪水涌上眼眶。
“你生病了？”
杜青杨眉心微蹙，抬头看了屋里一眼，问道，“对了，你爸你妈呢？”
“他们，一大早就回老家了。”
尹素婉只觉得一阵无助和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潮水一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眼泪把人吓了一跳。
“别怕，别怕！”
杜青杨一慌神，连忙伸手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素婉，你可能生病了。别怕！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他扶着尹素婉的肩膀，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先坐下，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不知不觉，小丫头又长高了些，杜青杨186的个头，并排走已经超过了他的下巴。
她傍着他在他身边走着，肩膀有他手心的温度，鼻尖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薰衣草香。
长大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
杜青杨在她身边坐下，伸手用掌心去探她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这丫头怎么生病了？！
麻烦的是，她的家人刚好都不在家……怎么办呢？
他心里不禁有点焦急，却又担心她还会哭出来，因此把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地说：
“素婉，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不要！我不去！”她边摇头边落泪，红着眼说，“我不想去医院，小杜老师，我没事的，谢谢你！”
面对哭泣的女孩，杜青杨明显经验不足。
不去医院？为什么？是怕打针的吗？
唉！虽然她看着是长高了，可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
杜青杨心里暗暗无奈。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说：“那我给你倒杯水喝？对了，你家的药箱在哪？有没有体温计？”
“有的，就在那个柜子左边的抽屉里。”
量完体温，384c，烧得还挺厉害的。
杜青杨看了一眼她憔悴的面容，扶了扶额说：“我看你还没吃早餐吧？要不你先上楼休息，我帮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稀粥怎么样，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