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部 46~50
chapter 46
诺琪走到侯云洲的跟前,伸出手想抱他,但伸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好,我们慢慢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回头。”
侯云洲没有说话,往前走,但脚步有点儿重心不稳。侯云洲的酒量不是盖的,但祝兮施的酒量那也是训练出来了的,两个人在那样充满压力的对话下,必然是喝了不少,以至于侯云洲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有个影子。
就在他差点儿摔倒的时候,被诺琪一把扶住了腰,宠溺地说:“你明明就需要我,为什么一定要嘴硬呢?”
就这样,侯云洲被诺琪架着回到了家。回到家后,侯云洲被诺琪轻轻放在的床上。他的头一触碰到那枕头就觉得无比舒适,喝醉了酒能让一个人放下一切的忧愁。很快他的脖子被诺琪握着,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温热的醒酒汤就在他嘴边。他微微皱着眉,喝了一口。
诺琪极度有耐心地喂着她怀里的男人,她觉得喝醉酒的侯云洲比较可爱,至少他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推开她。
那醒酒汤,是楚斐公司研发的新型保健品,非常奏效。侯云洲几乎是在15分钟内就恢复了意识。他的神智回到脑子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将诺琪推下床。他从床上起来,往浴室走去:“诺琪你回去吧,我现在好了,不需要你照顾我。”
诺琪跟在侯云洲身后:“你衣服在哪,我帮你去拿。”
侯云洲站住,回头冷笑道:“那你是不是还想帮我洗澡啊?”
诺琪双手握在一起:“如果你想的话。”
侯云洲有力气吼叫了:“我不想!诺琪,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
诺琪低下头去:“好吧,你自己洗,我只是想帮你拿衣服而已。”说着,诺琪去侯云洲的衣柜里找到一套睡衣,放在浴缸边上放衣服的瓷台上。
侯云洲感到一阵寒意:“诺琪,你做这些样子,装成这么温顺的模样,你以为我就会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吗?!”
诺琪向前走了一步,侯云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侯云洲感受到了诺琪的慌乱。她说:“你别怕我···”
侯云洲往浴室外走去:“你要是还不滚,我就不洗澡了!”
诺琪跑出浴室,拉住侯云洲的手:“你别发小孩儿脾气了。”然后她低头笑了:“云洲哥哥,你恐怕只会对我一个人这样吧?”
侯云洲甩掉诺琪的手:“这样是怎样?”
诺琪:“对我一个人发脾气。”
侯云洲嗤笑一声:“你自虐啊,喜欢被别人骂是吗?喜欢被别人嫌弃是吗?别人越远离你,你就越要贴上来是吗?”
诺琪无奈地说:“能不能不生气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说这些话,我不可能好受。”
侯云洲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人心是肉做的,那我的心被你放在砧板上剁成肉泥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呢?”
听了这话,诺琪一把抱住侯云洲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没有,我错了···”
侯云洲一把将诺琪推开:“别碰我!”
诺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什么脾气那么好的侯云洲,此刻却是如此的浮躁,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怎么都哄不好。
侯云洲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知道现在应该好好说话,这样诺琪也不是不会离开。但他现在就是止不住地想要逃离,仿佛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炼狱。是,只要有诺琪在的地方,就是炼狱!
诺琪的耐心也暴跌了下去。软的她尝试了,该低头的地方她低头了,该道歉的道歉了,可侯云洲就像是一头倔驴,怎么都不肯回头!
诺琪将侯云洲逼退到墙上,抚摸着他的脸颊:“云洲哥哥,不要激怒我了,好吗?”
侯云洲伸出手狠狠地打掉了诺琪的手,毫无畏惧的直视着诺琪:“滚。”
他知道这句话或许会激怒诺琪,但他此刻被压在墙上,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涌在心头,他没办法冷静。果然,这“滚”字一出,诺琪整个人都不对了,她狠狠地将侯云洲抵在墙上:“滚去哪?你床上吗?”
侯云洲在诺琪的怀里睡了一个极为踏实的觉,非常解乏。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到中午了。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诺琪怀里,而诺琪正甜甜地笑看着他。诺琪吻了吻侯云洲的鼻尖:“睡得好吗?”
侯云洲坐起身来,那儿还有点儿痛,一想到眼前的人正拿自己的父亲威胁他,就感到一阵胆寒。就是这样一个人,昨晚睡了他!侯云洲冷冷地说:“睡不睡得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就要下床,被诺琪拉住了手,一把又拉进床上:“云洲哥哥,爽的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你睡不睡得好?我就问一下,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侯云洲瞪着诺琪:“你不爽,那你为什么要睡我?”
诺琪坐了起来,举起双手勾了个爱心:“因为我想让你爽,就这么简单。”
侯云洲起身走到客厅里,没有说话。诺琪跟了出来,掰着手指说道:“复合后第一次在云洲哥哥的公寓里···。”
侯云洲转身去了厨房:“你想吃点儿什么?”
诺琪给侯云洲找围裙:“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侯云洲其实会做很多好吃的,但他就煮了一碗面条,连个煎蛋都没有。可诺琪吃得极为开心:“云洲哥哥你真好,知道我要保持身材,连饮食都为我控制得这么到位。”
侯云洲淡淡地说:“我只是想你吃了赶紧走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诺琪的筷子稍微在空中停顿了半秒,然后夹了一筷子面条吹了老半天,才往嘴里送:“那我可得吃慢点儿了。”
就在这时,侯云洲收到了楚斐的讯息——“云洲,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侯云洲巴不得出去,也没问是什么事,就立马回复:“好啊!”楚斐发了一家餐厅的定位,侯云洲走进房间,换好西装走出来,把诺琪看愣了:“云洲哥哥,你穿这么好看去见谁?”
侯云洲径直往外走,打开了门,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我去见谁,你不需要知道。吃完了就回自己家里去。”
诺琪抱着碗:“我还没吃完啊。”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坐在诺琪对面:“你是不是要我喂你?”
诺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真的愿意喂我?”
侯云洲把那碗面抢过来,呼啦呼啦自己一口气吃完了:“好了,现在面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诺琪可怜巴巴地看着侯云洲:“你把我的面吃完了,我很饿怎么办?”
侯云洲真想拽着诺琪的衣服把她给撵出去!诺琪看侯云洲那赶人的架势,也不好继续呆着了,转身去了卧室:“我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当诺琪穿着一条淡雅的紫色裙子出来的时候,侯云洲的目光一下子就挪不开了。他感觉自己死气沉沉的心,再次被诺琪唤醒。他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那样美好,美好得他连气都不敢出,怕惊扰了那幅曼妙的画卷。
随即他又将目光挪开了。因为这份美好,他拆开过了,然后看到了自己的一摊血泪,简直不忍直视!
侯云洲问道:“我公寓里怎么会有你的衣服?”
诺琪讪讪地笑了:“应该是我不小心忘在这里的吧!”
侯云洲的脸阴沉下来:“你把我公寓的门禁系统破解了是不是?”
诺琪干脆坦诚地说:“我进我男友的公寓,有什么不妥的?”
侯云洲不想和诺琪争执,心想着吃完饭回来重置一个新的,于是往车库走去。诺琪小跑追上来,为侯云洲打开了黑豹的车门:“我送你去吧,云洲哥哥。”
侯云洲走到车的右侧,拉开了车门:“我自己不会吗?”
可当他坐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菊花肿胀而刺痛。诺琪赶紧把侯云洲拉了起来:“你看,不听话吧?”
说着把他塞到后排:“趴着吧,我送你过去。”然后诺琪将自己的思维系统连接上了黑豹,转头对侯云洲说:“去哪?”
侯云洲只好把位置发给了诺琪,她见到是个餐厅就说:“你确定能坐下去吃饭?”
侯云洲气得直颤:“开你的车!”
到了餐厅,侯云洲有意选了一个高脚椅围绕着的桌台,虽然不怎么私密,但至少他能站着而不是坐着。他比楚斐早来了半个小时,于是就要了杯加了薄荷的莫吉托,让自己的神智清晰一些。
诺琪要留在这里。侯云洲自然是没有答应,愣是看着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很快楚斐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这女孩他见过。侯云洲笑着对楚斐说:“今天把你侄女也带来了?”
楚斐是这女孩儿的姑妈,这女孩叫楚佩仪,通过自己的努力,被他公司的hr录取为实习生,跟着他去地球出差过。
那次出差诺琪也在,一路上,诺琪枕着侯云洲的肩膀,他那时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的。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幸福到爆炸是个什么体验。那种从心底迸发出的喜悦,像是无处存放似的,恨不得全世界都陪着他一起高兴!
可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酸楚和苦涩,不仅不想分享,还有意掩盖。或许这就是地球人所说的“你笑时,众人跟着你笑;你哭时,得一个人躲着哭”吧!
楚佩仪看着侯云洲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云洲哥哥!”
侯云洲诶了一声:“佩仪比上次见更开朗些了哟!”
楚斐笑看着楚佩仪:“你就这么喜欢云洲哥哥呀?”
楚佩仪俏脸一红:“姑妈,你说什么啊?”
楚斐故意揶揄楚佩仪:“我说错了吗?今天吃饭不是你求我带你来的?”
楚佩仪一副心思被揭穿的囧样:“明明是你硬要我来的啊。”
楚斐扑哧笑了:“行行行,是我逼迫你来见你的云洲哥哥的。”
侯云洲早就感受到了楚佩仪对自己的崇拜,当时诺琪在他身边,他有所避讳。而现在,他大大方方地摸了摸楚佩仪的头:“只要你愿意,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哥哥,知道吗?”
楚斐欣慰一笑:“你选这地儿挺有意思啊。”
侯云洲笑了笑:“公司坐得太久了,想站站,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楚斐:“挺好的,佩仪你说呢?”
楚佩仪,坐在高脚椅上:“非常好。”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氛围很好。侯云洲看得出来,楚斐是有意将楚佩仪推给他。他一时间有点儿应接不暇,等楚佩仪去洗手间的时候,侯云洲挑明了问楚斐:“斐斐,你这是做什么?”
楚斐叹了口气:“我见过小女孩春心荡漾,但我真没见过楚佩仪的这样盲目崇拜的感情。唔,我是说,她非常喜欢你,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
侯云洲惊讶地说:“不会吧···我和她没见过几面。而且···她那么喜欢我,怎么都不见她主动跟我说话呢?”
楚斐摇摇头:“我不懂,真的搞不懂她。所以我这次带她来,也是了结她的心愿吧。”
侯云洲突然想起诺琪对顾归琛长达十多年的崇拜,那份崇拜隐藏得十分到位,以至于她突然对顾归琛表白时,连顾归琛都被吓了一跳。这样一比较,他好像有点儿懂楚佩仪,也有点儿懂诺琪了。但他反问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暗恋谁暗恋十多年的啊。
侯云洲解决过那么多复杂的事儿,但头一次觉得恐怕处理不好和佩仪之间的关系。他不能伤害佩仪,也不能给她希望。于是他对楚斐说:“见我一面,她就能了结心愿了吗?”
楚斐看到侯云洲心里去:“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我听说,你现在是单身的,对吧?”
他现在是不是单身,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难以回答。他原本是单身的,但为了他爹的事儿,受到胁迫,佯装答应和诺琪复合。所以,他现在是真单身,假复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楚斐看到侯云洲犹豫,以为他是在担心楚佩仪年纪太小,便说:“我听说你之前和诺琪谈过,你应该不介意楚斐年纪小的吧?她和诺琪差不多大的。”
侯云洲苦笑:“我从没见过把自家侄女推给别的男人的姑妈···”
楚斐扑哧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总比我看她闷闷不乐的好吧?”
侯云洲也十分无奈:“好吧,我会妥善处理的,你放心,不会伤害佩仪。”
楚斐:“你侯云洲的为人我太知道了,所以我很放心。你就算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也会祝福,会跟她爸妈做工作。”
侯云洲扶了扶额头:“我现在没那个精力谈恋爱,我把她当妹妹行吗?我肯定比谁都照顾她,但千万别往那方面扯,我现在一堆麻烦事儿缠着。”
这时,楚佩仪走了过来,三个人又开始进入闲聊模式。这顿饭吃得楚佩仪非常满意。本以为她会像诺琪一样,吃完饭缠着他做这做那。他都做好心理准备带楚佩仪去玩的了。但楚佩仪拉着楚斐的手,跟着她回去了。
侯云洲愣了一下,摇摇头,人与人还真是不同啊。当他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外停着他漂亮的黑豹,以及靠着车身站着的紫裙女孩。他脸一下就阴沉下来,走到车边:“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你监视我?”
诺琪为侯云洲打开后车门:“我担心你的身体,没别的意思。上车。”
侯云洲昨天大汗淋漓,今天身体不适,还真不能启动瞬移功能,于是上了车,趴在了皮椅上:“走吧。”
诺琪正在连接系统:“你是吃饱了,可我很饿,云洲哥哥,你再陪我吃点儿东西行吗?”
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侯云洲尤为反感:“你先把我送去公司,然后你自己想去哪吃就去哪吃。”
诺琪努努嘴:“那就在你公司吃吧。”
侯云洲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私下找几个大股东开会,说明自己想要转让股权的意愿。每个人都非常想要买侯云洲的股权,谈判相当顺利,而侯云洲心里也是相当苦涩。他头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栋总部大楼以及无数个散布再光星的武器工厂,很快就不属于他了。
当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监事办公室亮着灯。他轻步走近,听到了诺琪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让他浑身气得发抖的男声,那是白沐阳的声音!
白沐阳的声音十分压抑,隐藏着怒火:“诺琪,你现在是铁了心要忤逆我,是吗?”
侯云洲走到门侧,透过半掩着的门,看到了低着头的诺琪。她的手握紧的拳头,垂在身子两侧:“你放过侯云洲吧。”
侯云洲能感受白沐阳的怒火瞬间点燃了空气,他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用力之大导致诺琪的脸猛地被打到了右侧。她抹掉鼻血,冷漠地看着白沐阳:“你放过侯云洲,你把我打死我都没意见。”
白沐阳脸上显露出难以掩饰的伤心神色,他转身,手掌压在办公桌上,指甲几乎要扣进那珍惜红木做的办公桌。诺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然后白沐阳转过身来,样子无比颓然,他语气里带了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诺琪,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是吗?”
诺琪点头,承认了:“是,我喜欢他。”
突然诺琪的双肩被白沐阳的大手紧紧握着:“可你是我白沐阳的人啊!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诺琪木然地看着白沐阳:“既然我是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我去调教一个又一个男人?你真的把我当过你的人吗?”
白沐阳胸口高低起伏了一下,用力闭上眼睛,下一秒睁开眼的时候,再次猛地打了诺琪一记耳光,毫不留情!白沐阳冷冷地看着诺琪:“你喜欢被我打的,是吧?”
诺琪的鼻子下面全是血,嘴唇也裂了,她也冷冷地看着白沐阳:“我、不、喜、欢。”
白沐阳几乎要抓狂了。他握紧诺琪的手腕,将她猛地压在墙上,虎口握住她的下巴:“我会让你喜欢的,诺琪,你不能背叛我。”
诺琪扭过头去:“你放开我。”
白沐阳用力地将诺琪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镶嵌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手紧紧握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着她头顶的发丝:“诺琪,你回来,你回来,我不许你走,不许你爱上别人···诺琪,你是我的啊···”
白沐阳的声音慌乱中充满了绝望:“我爱了你整整四年,你和侯云洲才认识几个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排斥我了?他到底有什么魔力?!”
说着他将诺琪推到自己眼前,面目狰狞地质问诺琪:“你喜欢他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
白沐阳双手握着诺琪的肩膀,诺琪伸出双手握住白沐阳的手腕,避免他捏碎自己的骨头。诺琪:“侯云洲很温柔,也很善良,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而且···认识他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爱。白沐阳,我对你的感情,太扭曲了,连我自己都感到厌倦。”
“厌倦,”白沐阳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用暴怒的声音说:“所以你现在是厌倦我了,是吗?你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侯云洲冷漠地站在门外,像个局外人一样观赏着闹剧,他觉得这里面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白沐阳那一个个巴掌,成倍地打在了侯云洲的心上。是,他现在压根就没把诺琪当女朋友。但他无法原谅一个对女人施暴的男人!
想着侯云洲就要冲进去,但他听到诺琪说:“我不会离开你,但请你放过侯云洲。”
白沐阳对“请”这个词很受用,他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我答应你放过他,但你得向我保证,他,侯云洲,在你诺琪心里,不过是一个监管者,一个时间到了就能扔掉的监管者。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样,你能做到吗?”
侯云洲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诺琪淡淡的声音在这凝固之中升起:“能。”
然后她就被白沐阳再次揽进怀里,她的头被白沐阳握着,高挑纤细的身子完全无法挣脱这个怀抱——这个充满着窒息的爱的怀抱。那一刻,侯云洲意识到,白沐阳是真的喜欢诺琪的。只是他的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而诺琪,她显然可以理解。侯云洲一时分辨不清诺琪此刻的心意。是,她说了喜欢自己,他也能感受到。但是···她此刻真的不享受这个怀抱吗?她的心里,真的没有白沐阳的一席之地吗?毕竟那块地,白沐阳耕耘了四年啊!
然后他就看到白沐阳开始亲吻诺琪,她的头额、脸颊、鼻尖、然后···是她的嘴唇。诺琪挣扎了一下,惊恐地看着白沐阳:“你做什么?”
白沐阳眼神柔情似水:“诺琪,是我给你的爱太少了是吗?我对你太严厉了对不对?以后我会好好待你,我不会打你了,好不好?你把你的心给我,那是属于我的。”
侯云洲看到诺琪的胸高低起伏,似乎身体里有股戾气在逃窜。他听到诺琪惊恐的声音:“我们只是调教关系,白沐阳,这是你说的。我们不是情侣,也不可能做情侣之前的事!”
白沐阳深深地吻着诺琪,搂着她的细腰,直到她快要窒息,才说:“侯云洲要和你分手,你就把第一次随意地给了一个陌生人,这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诺琪,你的第一次我留到了你18岁这一年,可你就那么糟贱掉了,你以为我不生气吗?!”
诺琪用手撑着白沐阳的胸膛,避免他再次将她的头按进怀里:“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只是调教关系,我和你还签过协议,你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凭什么生气?”
白沐阳猛地将诺琪压在了办公桌上,一只手握紧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因为,诺琪···我爱上你了。”
诺琪用力地挣扎,她是真的不喜欢目前的状况。白沐阳这样粗暴的对待她,她可以忍受,因为那毕竟只是调教。可他现在把她压在身下,如此深情款款,这让诺琪难以接受。她突然觉得白沐阳很恶心!
诺琪吼道:“放开!白沐阳,你他妈放开我!”
这句话如同一支最锐利的箭,瞬间击穿了侯云洲的心脏。他甩手就是一道鎏金之光,将毫无防备的白沐阳掀翻在地!白沐阳爬起来,看到侯云洲冲上来就是一拳。
侯云洲没有躲,也不想躲,就那么硬生生地挨了一拳,他冷笑着说:“白沐阳,我原本打算把公司让给你。但如果你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用暴力解决的话,那么抱歉,我反悔了。我绝对不可能把我、的、公、司,让给你这样的人渣!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冷眼看着诺琪:“你活该。”那心脏疼得他嘴角抽搐,他迈着慌乱的步子,吃力地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拉上了窗帘,仿佛在这一片黑暗里流下眼泪,会更加体面一些。
侯云洲给了自己十分钟平复他的心情,十分钟后,他整理好西装领带,拉开窗帘,开始工作。以前他以为白沐阳虽然卑鄙,但或许是个好的管理者。现在他知道自己看错了,还好,他还没有把祖宗的家业给出去。他必须尽一切的力量,将这个公司牢牢把控在手里!
他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员工全都下班了。他的办公室占了一整层,下面就是白沐阳的监事办公室。因此刚刚的闹剧,也就只有他们仨知道。当侯云洲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诺琪背靠着黑豹等他。
侯云洲想要擦肩而过,被诺琪拉住了。诺琪用微不可听的声音喊了一句:“云洲哥哥。”
侯云洲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用力地甩开诺琪:“诺琪,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纠缠了,我不会把公司让给白沐阳那样的人。而你···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诺琪缓缓地松开了侯云洲的胳膊,退了几步,说道:“你自己开车回去吧,不用管我。”
侯云洲转过身,就看着那个穿着淡雅紫色短裙的女孩,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显得无比落寞。他看着诺琪的背影,心疼得难以自拔,他看到诺琪抬起胳膊又放下,知道她是在抹泪了。
不能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侯云洲你上过她多少当了,还要再体验一把什么叫心酸吗?
侯云洲拉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公司。他回到家,几乎是发了狂地将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不能砸了也受了不小的伤害。侯云洲看着一屋子狼藉不堪,觉得它们就如同自己的生命,走到了人生的瓶颈期。可悲的是,这房间砸烂了可以换一个,但人生如果乱了,可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候,侯云洲接到了诺尉中的讯息——“小洲,诺琪在你那儿吗?”
侯云洲皱眉,他已经回家好久了,按理说,诺琪应该到家了啊!于是他回复:“没有啊,我大概8点的时候在公司见过她,现在都十点了,她还没回去吗?”
诺尉中:“没有啊,她这是去哪儿玩去了?要是你有她的消息,记得告诉伯伯啊!”
侯云洲:“好,我也去找找!”发完讯息,侯云洲莫名地感受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觉得,诺琪出事了!他脑子里出现了白沐阳绑架诺琪的画面,他操了一声,因为他压根不知道白沐阳住在哪里!那他又如何找到诺琪呢?
chapter 47
侯云洲给诺琪发讯息:“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家?”他知道如果白沐阳绑架了诺琪,她是不可能回复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发消息。仿佛这个徒劳的动作,本身就能缓解他的焦急。
没想到,他得到了诺琪的回复:“结界。”
结界?!侯云洲突然知道诺琪要做什么了,他疯了一样启动超速瞬移,来到结界处。
结界,是光星建造的防御系统。它是由一种看不见的光物质构成的墙壁,可以抵御外来入侵。政府有专门的边境军队,用于防止百姓误闯结界。只要靠近结界,100米的距离就能让一个人灰飞烟灭!
可这么多结界,鬼知道诺琪在哪里!很快,侯云洲意识到,之前为了防止诺琪整他爹,他在诺琪身上装了定位系统。所以他几乎是冲着定位系统上那个小圆点瞬移过去,一把将诺琪从结界处拉开,甩到他眼前。
诺琪眼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她下意识地上前要抱侯云洲。侯云洲猛地往后一退,诺琪失落地看了看他,又往结界走去。侯云洲吼道:“诺琪你疯了吗?!”
诺琪回过头去:“云洲哥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诺琪以为侯云洲只看到了她被压在办公桌上的一幕,但其实···侯云洲听完了他们整段对话。这并不会让侯云洲好受一点儿,他此刻只感到愤怒。他想甩掉诺琪、甩掉白沐阳、甩掉人生里失控的那部分。什么情啊爱啊,他消耗不起,也不想要了!
侯云洲一边稳住诺琪,一边给她父母打电话。眼下,他完全可以去抱抱诺琪,把她哄到自己的公寓,然后抱着她睡一觉。侯云洲最会哄人了,他太知道怎么让诺琪心安了。但他不想这样做,他只想和诺琪撇清关系。
所以他打电话给他的父母,这才是应该对诺琪的人生负责的人。无论他们把诺琪管成什么样,那是她家的事情,和他侯云洲无关!他现在大半夜能出来找诺琪,已经对得起诺尉中和齐溪亭了!
齐溪亭和诺尉中很快就赶来,齐溪亭一上来对侯云洲吼:“你们吵架有必要在这里吵吗?!”
侯云洲淡淡地说:“齐姐,这话你应该去问白沐阳。我能过来找到诺琪,不说得到你的感谢,但也不至于得到你的质问吧?”
说着,侯云洲就要离开。诺琪冲上前抱住侯云洲:“云洲哥哥,你别走,别走···”
侯云洲认为,诺琪是故意这样做给她父母看的,于是感到更为恶心。他一把推开诺琪,吼道:“诺琪,我现在就当着你父母说清楚,我、侯云洲,以后再也和你没有关系!”
然后他看着齐溪亭,说:“你应该问问你女儿想要如何威胁我的父母。”
诺尉中走过来,神色担忧地看着侯云洲,喊了一句:“小洲啊···”
就这么一句话,让侯云洲瞬间湿了眼眶,他看着诺尉中,如同落海的人看到船。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哭过,但他此刻忍不住眼眶漾起泪花:“尉中哥,我搞砸了,这事儿我没想过会成今天的样子,我···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诺琪愣愣地看着侯云洲,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云洲哥哥,怎么会如此无助啊?在她父亲面前,简直像个做错了事、无法挽救后果的小男孩儿!她心里的侯云洲是那么冷酷无情,可他现在眼眶里的泪水又是什么呢?
诺琪完全无法理解侯云洲为什么要哭,但她深深地感到了震撼和愧疚。无论怎样,这个曾经潇洒自如、谦和有礼、自信满满的男人,现在变得如此狼狈不堪。她多少有些责任。可是···那也不至于让侯云洲如此排斥自己吧?
侯云洲看向诺琪的目光里,除了“拜托你离我远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温存了。诺琪猛地推开她的母亲,疯狂地往前跑,似乎就要那么撞进结界里,被他爸爸拦腰抱住。诺尉中对侯云洲说了句“谢谢”,就和齐溪亭把自己的女儿带了回去。
此刻的侯云洲也感到一阵唏嘘。诺琪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她虽然有点儿调皮,但毕竟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有很多朋友,心里有自己的理想和方向。可现在···她却一心求死!侯云洲感到心痛和自责,但他却毫无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更加的愤怒,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侯云洲回到家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枕在床头靠背上,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他看到了书桌上一个小盒子。他走了过去,打开,发现是一对钻戒,是他在希腊买了准备跟诺琪表白的。后来诺琪赌气把这钻戒给了易珏,可它又何故出现在这里?
他将那钻戒摔进垃圾桶里,一脚将垃圾桶踹翻了。他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想了很多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公司的事。他发誓要保住自己的公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他爹的讯息,说已经提前回光星了,甚至已经到家了。侯云洲非常讶异,问为什么。侯平天:“不是你公司的人给我和你妈特意安排的宇航机甲吗?你妈买了一堆纪念品,还是你公司的人帮忙搬的,怎么,不是你安排的吗?”
侯云洲心下一慌,但没有表现出来:“啊是我安排的,那你和妈先休息休息,倒倒时差。”
于此同时,他给顾言清发了讯息,顾言清查了,说是白沐阳安排的。侯云洲一拍大腿,就知道是他!侯云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一定会做点儿什么。这场与白沐阳之间的战争,终究是躲不过的!
他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被侯云洲叫来公司。他满面春风地跟老员工打招呼,然后来到侯云洲办公室。侯云洲正在等他爹,为他沏茶。
侯云洲给他爹倒了杯茶:“爸,十年前我们公司的税务,是和谁对接的呀?税务局派谁来管的?”
侯平天吹了吹茶,在那小杯盏里漾起微小的浪花:“齐溪亭啊,怎么了?”
侯云洲心下安稳不少,果然是齐溪亭!他笑了笑:“没事儿,我就问问。诶,我昨天看了下你们从地球上带回来的东西,感觉你们带了个中药店回来。”
侯平天心情不错,笑着说:“齐溪亭那时候还只是个税管员,虽然说她管的是三巨头,但毕竟不是一把手。至于你说的中药,全是给你妈买的,说是对抑郁症有奇效。”
侯云洲不动声色地说:“是吗,那一定得试试。对了,爸,你们那时候税务上管得严不严啊。”说完他扑哧笑了:“贪污受贿的风气,应该没有眼下这么猖狂吧?”
侯平天:“那个当官的不贪?你齐姐不贪的话,能当上一把手?不过贪污受贿说得太难听了,她不过是拿手里的权利,来维护我们的利益罢了。是双方共赢的交易。”
侯云洲点头,然后旁敲侧击地说:“那偷税漏税的证明,我们得保存好了,别让有心之人拿了,去污蔑齐溪亭。她落马了,对谁都不好,您说呢?”
侯平天摆摆手:“这你不用担心,资料全都在老会计手里。你张伯伯,还认识吧,你小时候老在他怀里扯他胡子那个。”
侯云洲恍然:“哦,是他啊!所以资料全在他那儿保存着是吗?”
侯平天:“嗯,放他那儿我放心。”
侯云洲:“爸,我们自己的账本,下次还是请易珏给我们专门做个系统吧。不让财务、税务插手。”
侯平天想了想,说:“可以啊,你是总裁你自己决定,这点儿小事问我做什么?”
当天,侯云洲就找到了张伯伯,问他拿了所有的资料,然后找到祝兮施。祝兮施仔细看了看,说这已经完全可以让齐溪亭蹲一辈子监狱了,侯云洲才满意地离开。下一步,他要跟诺琪彻底撇清关系,并且摊牌。
他马不停蹄地又回到公司,召集公司最顶尖的税务师、会计师、律师,还有思维系统研发中心开会。
会开到一半,白沐阳推门而进,什么也没说,坐在了空位上。侯云洲立马闭了嘴,对所有参会者说:“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后续我会再找开个会。此次会议的内容,属于一级机密,不能有丝毫的泄露。”
“明白!”
“好的,老板!”
“遵命!”
大家走后,侯云洲冷冷地看着白沐阳:“请问有什么事?”
白沐阳站了起来,逼近了侯云洲:“我可以不动你公司,前提是你放开诺琪,和她划清界限。”
侯云洲感到不爽,推了白沐阳一把:“白总,首先,我的公司在我的掌控之下,你动还是不动,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其次,我早就和诺琪撇清了关系,是她纠缠不清。最后,收起你那无处安放的优越感,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暴力行为买单!”
白沐阳一拳锤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侯云洲你他妈是个人渣!”
侯云洲挑了挑眉:“哦,是吗?人渣这种字眼,还是用在你白沐阳身上比较合适。”
白沐阳一改之前的高冷,侯云洲感觉他身上那种掌控一切、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场正在消失,被一种纷乱的力量一点点摧毁。他现在像是斗红了眼的野兽,伸出食指指着侯云洲,警告他:“你最好离诺琪远点儿。”
说着,他摔门而出。侯云洲看着偌大的会议室,发誓要守住这里,绝不能让白沐阳拿走这一切,这属于他的一切!
这时,侯云洲收到顾归琛的消息。顾归琛:“猴儿哥,今天下班了有空吗?”
侯云洲:“有啊,金霁月又出什么事儿了?”
顾归琛:“她好着呢,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今天想过来蹭饭。唔,带上金霁月。”
侯云洲此刻真的需要一点儿友谊的温度了,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想吃点儿什么,跟哥说。”
顾归琛:“做简单的欧式晚餐就行,金霁月她肯定会喜欢你做的饭。”
侯云洲下班后直接去旁边的巨型超市,买了食材,还特意给金霁月买了红丝绒摩卡风味的蛋糕。
他给顾归琛做了他喜欢的香煎比目鱼,配着海鲜红花奶油汁。为金霁月做了香煎雪花牛扒,自己则是香煎纽西兰羊架。茶用的是中式桃香乌龙茶。侯云洲把红丝绒蛋糕切成了小三角形,放在精致的盘子里,显得诱人可口。
果不其然,金霁月真的非常喜欢。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很喜欢侯云洲做的意大利蔬菜汤。
这顿饭吃得极为温馨,连顾归琛都感叹:“如果美好的时光能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
侯云洲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工作还好吧?”
“还行吧,”顾归琛说:“主要现在金霁月真的挺好的,生活、学习都很顺利。是吧,小月?”
金霁月正在吃蛋糕,嘴角蹭了些红巧克力屑,被顾归琛轻轻擦去了。她点点头:“我现在是上玄社社长,虽然很忙,但也很充实。”
侯云洲夸赞道:“那真是不错!”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侯云洲皱眉,看着诺琪走了进来。诺琪惊讶地说:“金霁月?你怎么来了?”然后她看到顾归琛,脸色一变,没喊他,径直走了过来。
顾归琛看到诺琪时,脸上的惊讶不比她少!顾归琛瞪着侯云洲,小声说:“你怎么还和她在一起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侯云洲知道顾归琛在想什么,因为他之前把诺琪的行为当着顾归琛的面揭露了一些,导致顾归琛对诺琪的评价就是“绿茶婊”。虽然这词形容诺琪再贴切不过了,但侯云洲只说:“事情比较复杂,回头跟你解释。”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顾归琛在侯云洲眼神的示意下带金霁月离开了。顾归琛不想金霁月参与这种战争,他只希望金霁月过一种纯净的生活,避开那些无妄之灾,他就谢天谢地了!
顾归琛他们走后,侯云洲看着诺琪,问:“你来做什么?”
诺琪:“我来告诉你,明天有一场税企交流会,三巨头里我妈选了你公司做代表,10点开始,我9点过来接你。”
侯云洲:“这种事,你发讯息就好,不必麻烦你亲自来一趟了。你不方便,我也不方便。”
诺琪走上前,想靠近侯云洲,被侯云洲一个“别过来”的手势给愣在原地。诺琪:“你就这么怕我吗?”
侯云洲:“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传达到位了,可以走了吗?”
诺琪:“云洲哥哥,你说了复合到期末考试的,我现在还是你女朋友吧?你这么赶我走,这是男朋友应该有的态度吗?”
侯云洲讥讽道:“那你拿着一堆行贿逃税的文件来威胁我,就是女朋友的态度了?”
诺琪小声说:“我没有想真的那样去做,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侯云洲将从张伯那里拿回来的资料,用思维系统传给诺琪:“很可惜,你威胁不到我了。里面是你妈妈贪污受贿、协助逃税的证据,如果你一定要闹,那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自己看着办。”
诺琪摇摇头:“云洲哥哥,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我有多爱你,为了你,把我爸妈的事业搞垮,我不是做不出来,你别逼我···”
侯云洲:“哦是吗?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律师可以把我公司和你妈妈的罪行撇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你妈去蹲监狱,你就每天给她送盒饭去吧!”
诺琪握紧了拳头:“云洲哥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侯云洲:“这样是怎样?阴险、歹毒、两面三刀、不留情面?如果你觉得我现在的行为卑劣,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诺琪做的事,比我今天做的事要过分一百倍一千倍!而我,包容了你的一切,我越来越没有原则,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现在我能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就是离开你。如果你还有点儿仁慈之心,就请高抬贵手,放我走,给我们之间至少留下一个体面的结局。”
诺琪不再说什么,低下头转身走了,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明早九点,我过来接你。”
为了避免诺琪来接他,侯云洲8点就到了交流会的举办酒店,在旁边的咖啡厅呆了两个小时,到10点才上去签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诺琪,她穿着整齐的黑色套裙,带着有志愿者标志的胸针。
侯云洲从另一侧门走了进去。
其实这场会真是没什么必要来,安排一个财务就可以。但他作为三巨头的代表需要发言、讲话,所以他作为法人也应该出席。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白沐阳代表他的公司出现在这里。
可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侯云洲发言的时候,冷冷地看着台下的白沐阳,而白沐阳睁着一双因为睡不好而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着侯云洲。四目相对,空气里都莫名地炸出火花。
交流会结束后,侯云洲被几个商业合作伙伴留下谈了谈公事,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这偌大的会议厅人都走光了。这时,诺琪走了进来。
侯云洲将西装外套放在手臂上,径直想走出去,被诺琪正面抱住了。她身子颤抖,语气极为慌张:“云洲哥哥,你别怕我,好不好?别怕我。”
侯云洲的腰被诺琪缠着,知道自己掰不开她的手。身体是没有办法离开,但他的灵魂可以疏离她的心。侯云洲淡淡地说:“何必呢?”
诺琪昂起头,眼眶里堆满了廉价的眼泪:“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说好复合的,为什么我连女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侯云洲无语而认真地说:“你在我眼里是个疯子。”
如果是以前有人说她“疯丫头”,她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儿得意。因为这意味着她不同,她会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可以肆意潇洒的活着。可现在“疯了”这个词,从侯云洲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地伤人。
是啊,她为侯云洲变成了一个偏执狂,而侯云洲或许受了伤害,但他始终是理智的。这个理智的侯云洲,怎么会喜欢一个疯子呢?他甚至都无法理解她诺琪!
可正如侯云洲所说,诺琪疯了,她紧紧地抱着侯云洲,语无伦次地说:“我害怕,云洲哥哥,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侯云洲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没有见过诺琪的人,永远不知道侯云洲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真的离开诺琪。诺琪她太漂亮,太有灵气,也太高贵了。她是侯云洲32年来如此动心的人。
他用力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察觉到一股热流正从心里涌到眼眶。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侯云洲轻轻抚摸着诺琪的背,说道:“诺琪,我知道你现在放不开手,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而是因为你感受到了和白沐阳不一样的人。我或许是你第一个遇到的这样的男人。但我可以告诉你,世界上大部分人是跟我一样,而不是跟白沐阳那样的。你会长大,也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但在那之前,你得学着成熟、学会真诚待人、学会···摆脱白沐阳对你的影响。”
诺琪死死地束缚着侯云洲的腰,拼命地摇头:“不,云洲哥哥,我不要,不要,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不能离开我···”
侯云洲听着诺琪这些完全不成形的句子,知道她此刻应该是无比的痛心,也能感受到她说的害怕。可还是那句话,他有什么义务帮着诺琪成长,有什么义务一定要为诺琪的不成熟买单呢?
他无法推开诺琪,但也克制着自己拥抱她的冲动。可那种抱紧诺琪的欲望,在他心里成倍放大,他觉得困扰、烦躁以及深深地折磨。怀里是他曾经那么喜欢,那么想要保护的人啊!
“诺琪!”一声怒吼将侯云洲从极端绝望无助的情绪里抽离,他往门口一看,白沐阳正大步走过来,一把将诺琪从侯云洲怀里扯进自己怀里。他呵斥道:“我说过,你再碰诺琪,我他妈弄死你!”
诺琪哽咽着说:“不要,不要怪他,是我要抱着他的,和他没关系。”
侯云洲乐得白沐阳把诺琪抢走,他迈开一双修长的腿,潇洒地从白沐阳身边擦肩而过:“你们在一起很好,很般配。”
说完,他就往外走。虽然公司有一大堆事儿,但是侯云洲打算出去避避。这场闹剧应该要结束了,这场闹剧必须要结束了!当他走到户外停车坪时,诺琪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侯云洲:“云洲哥哥,你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
侯云洲转过身来,看到诺琪脸上的血被她擦得到处都是,一阵心疼袭来,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跳动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停止了。
侯云洲在心里叹了一声,伸出手,细细地把诺琪脸上的血渍擦掉:“诺琪,我送你回家吧。”他也不敢把诺琪留在这里,白沐阳那样子不知道要怎么虐待诺琪了。面对诺琪这样漂亮的瓷娃娃,亲眼看到她碎裂,侯云洲没法不心疼。
到了诺琪家里,因为是工作日,她父母都不在。侯云洲把她交给了管家,才知道诺琪已经掉了很多课了。管家一直问侯云洲,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侯云洲只能笑笑,说:“她没事,别担心。”
诺琪不想呆在家里,她跟着侯云洲出来,用食指小心地勾住了他的手,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别走。”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手,强压着内心的酸痛,往外走了出去。回到公司,顾言清说白沐阳不知怎么气急败坏地离开了。侯云洲不置可否,立马把之前那个没开的会接着开了下去。
中午的时候,他也没去吃饭,一直在办公室研究方案。午觉也不睡,仿佛要将自己的精力抽干了,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回忆和诺琪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放下诺琪了,也一度认为自己早就对诺琪厌烦透顶了,而且他的行为也一遍遍强化着他的思维——他不在乎诺琪了、不爱了、更不想挽留了。
可是···当他看到诺琪被欺负,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放下诺琪,这是个正确的决定。但很可惜,他只能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因为他就算能左右自己的行为,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心。他深深地、深深地吁了一口长长的、长长的气。他很疲惫,很为难,很痛心,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个陌生的讯息——“云洲哥哥,你想出来打球吗?”
侯云洲觉得很奇怪,然后他收到了第二条:“哦,忘了说,我是楚佩仪,这是我的思维讯息通道,你之前对我开放过。”
侯云洲看了看时间,刚好下午三点。他闷在这暗无天日的办公室,真的快要窒息了。他需要运动来释放自己内心的重压,而且他也答应过楚斐,要照顾好楚佩仪。于是他说:“好啊,在你学校打怎么样?”
楚佩仪给他发了位置图,是海上训练场2号。当侯云洲来到训练场的时候,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之前的“飞球”事件,原本侯云洲是真的以为诺琪为了救自己去挡了那球,差点儿受伤。可实际情况却是,她为了不跟自己分手,刻意和严望那小子制造出了这么一场骗局。
事不是多大的事,但这背后的居心叵测,还有诺琪带来的欺骗的恶意,都让侯云洲感到寒心。她只是个孩子,可凭什么孩子就应该被原谅?侯云洲告诫自己,不要给诺琪的错误行为寻找任何借口,不要心软,不要原谅她。
正想着,就看到楚佩仪穿着鹅黄色的运动服朝他走来。侯云洲不得不承认,楚佩仪非常漂亮,她身上带着那种看见了就觉得心情明媚起来的气场,让人觉得振奋、觉得阳光、觉得有希望。
当然,这只是侯云洲片面的看法。侯云洲这个人,哪里都好,坏就坏在他给每一个刚认识的人给予了极大的尊重和善意。哪怕那个人,压根就不值得他的宽容。
光球赛热度已经过去,学校现在大多正在赶进度,准备期末考试,所以球场人非常少,但正是如此,两个人打得格外酣畅淋漓。侯云洲让着楚佩仪,但楚佩仪的球技也确实不错,两人对垒一来一回也很有趣。或许是运动能让人释放多巴胺,侯云洲此刻觉得心情亮堂不少。
打完球后,两人朝着冲凉房走去。就在这时,侯云洲的胳膊被楚佩仪挽住了,他停下来,不无惊讶地看着她:“佩仪,你···”
话还没说完,楚佩仪就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云洲哥哥,我喜欢你,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吗?”
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他和诺琪见的第一面,在空中泳池,他也是这样被诺琪突然袭击的。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佩仪,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楚佩仪不肯放开侯云洲的胳膊:“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云洲哥哥,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侯云洲如果没听过楚斐的话,如果没见过诺琪对顾归琛的突然表白,他一定无法理解楚佩仪现在的行为,甚至会怀疑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大胆的人?但现在他知道了,有的,而且不止一个。
他不想生硬地拒绝佩仪,便想要开导她:“佩仪,我能理解你的喜欢,但是哥哥也想告诉你,表白之前,应该要和你喜欢的人多多相处,两个人都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了,再表白,这样的感情才是水到渠成的、是饱满的、是难以分割的。你能理解吗?”
楚佩仪紧紧地挽着侯云洲:“我不理解。我只想知道,你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侯云洲:“你想要什么机会?”
楚佩仪撇撇嘴:“追你的机会。我知道,你和诺琪好过,但我也听说你们分手了。我现在追你,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侯云洲:“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还是不要淌浑水了。听哥哥的话,认真读书,好不好?”
48 第三十八章 chapter 38
楚佩仪疯狂摇头:“不好不好不好!云洲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个人也不差吧,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侯云洲摆手:“我不是看不上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么优秀,值得被更好的人喜欢···”
楚佩仪拉着侯云洲的手晃了晃:“你就是最好的人。”
侯云洲想到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伤人,先打预防针一样地摸了摸楚佩仪的头:“佩仪,你听我说···”
就在这时,他远远地看到了诺琪,她正站在冲凉房外,倚靠着一颗大树,冷漠地看着他。侯云洲抽掉了楚佩仪的手,倒不是怕诺琪看到,只是怕诺琪会对楚佩仪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他将楚佩仪护在身后,带到冲凉房,想避开诺琪,让楚佩仪安全进去。没想到楚佩仪看到诺琪笑了一下:“云洲哥哥迟早是我的人。”
诺琪冷哼一声:“你就做梦吧。”
楚佩仪哼着歌进了冲凉房,侯云洲转身准备去男士冲凉房。他提防地看着诺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哀伤的神色。诺琪淡淡地说:“你就这么怕我伤害她?”
侯云洲:“希望你不要。”
诺琪吸了一口气,鼻子下面又渗出血来。侯云洲沉默地看了诺琪三秒,然后说:“你应该呆在家里,而不是外面。”
诺琪露出一个苦笑:“你在的地方才叫家。”
侯云洲在思维系统里给楚佩仪解释了,对诺琪说:“我送你去医院,你这么流血不止,会出问题的。”
诺琪抹了一把滴落在她唇峰的鼻血,讥讽地说:“你把我送回去,目的就是和她见面是吧?她不也和我一样18岁,是个幼稚鬼吗?侯云洲,你就这么喜欢这类型的人啊,喜欢到玩了一个又换下一个?”
侯云洲皱眉:“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诺琪苍白地笑了:“我现在连你的一句解释都配不上了是吗?”
侯云洲拉着诺琪的胳膊往外走:“你必须跟我去医院,现在!”
诺琪用沾满了血的手,狠狠地拉开了侯云洲的:“我需要一句解释!侯云洲!你解释!你刚和白沐阳打完架,马不停蹄地把我送回去,就是为了跟这个姓楚的打球,是吗?是不是!”
侯云洲一把将诺琪打横抱着,瞬移到了医院门口,正要把她放下,被她搂住了脖子,她软嫩的脸蛋正贴着侯云洲的耳朵,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云洲哥哥,我错了,你回来吧,好不好,你回来。”
侯云洲眼睛酸涩,下一秒就要变得潮湿。他把诺琪的手掰开:“先看医生。”
检查结果出乎侯云洲的意料之外。在侯云洲看来,这不过是流鼻血,用几个棉棒就能止住的。但医生却说,诺琪因为体质的原因,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昏迷,如果再晚来一会儿,甚至可能损害脑神经。最严重可能会死亡。
侯云洲如临大敌,心慌得不行。医生问诺琪有没有心慌和头晕,侯云洲始终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关心过诺琪,他只觉得她吵闹。可现在,他握紧了医生的手:“拜托,拜托了。”
诺琪做了紧急的止血处理,终于是把血止住了,但人却发起了高烧。侯云洲把诺琪从医院的病床上抱起,仔细记录了医生的嘱咐,拿了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卧,摇了摇头,将诺琪放到了次卧的床上。诺琪抱着侯云洲的脖子:“别走。”
侯云洲将诺琪的手从他脖子上轻轻拿下:“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药。”
摆脱诺琪的禁锢后,侯云洲第一时间给齐溪亭打了电话:“齐姐,你女儿被白沐阳打了几个耳光,现在鼻子血流不止,我刚带她去了医院,你赶紧过来把她接走!”
侯云洲自从上次和齐溪亭吵架后,几乎两个人就闹掰了,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
齐溪亭显然在忙,语气急躁:“她就算回来了也会吵闹着去你那儿,你现在既然都把她带去你那里了,你就照顾到底吧。”
侯云洲以前只是反感齐溪亭,现在却是无比厌恶她这些随意麻烦别人管她女儿的做法!他替诺琪感到可悲,有这么个妈,怎么可能成长出一个健康的心灵?
侯云洲说:“你不来,我就给你送过去,我不是诺琪的谁,不必为她的生命负责!”
齐溪亭哎呀了一声:“你早晚是我们家的人,别闹啊,帮姐看着她,我正忙着呢!”
侯云洲愤怒地掐断了和齐溪亭的通讯通道,长吁一口气,坐在了诺琪的床边。她累得昏睡了过去,侯云洲拿着医用湿纸巾,慢慢地、细细地把诺琪鼻下的血迹擦干净了。
他看着那张天使一样的精致的脸,喃喃地说:“谁能对这张脸生气呢?”然后用手背抚摸过她的脸蛋,深深地看着诺琪,心痛得难以言表。
侯云洲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他准备给诺琪煲点儿止血的汤,他中午没有吃饭,估计诺琪也饿着肚子。所以他没有听见诺琪的呼唤。
当他做好饭去看诺琪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侯云洲吓得赶紧撤掉那黑色围裙,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不行!怎么办?烧到脑神经可怎么办啊!
他立马和医生联系上,vr通讯下,医生说:“没事,这阵热过去就没事了,注意不要让她的情绪有过大的波动。”
侯云洲这才松了口气,端了碗汤,将诺琪的背微微抬起,轻声说:“诺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诺琪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侯云洲的脸:“侯云洲,是你吗?”
侯云洲脸上的严峻感这才松动下来:“是我,来,喝点儿汤。”
诺琪皱着眉抿了一口:“好难喝,不想喝。”
侯云洲想起身把碗拿去厨房,被诺琪一把抱住:“不要离开、离开我。”
侯云洲只好将碗放到床头柜上:“我不离开你,你再睡会儿。”
诺琪已经坐了起来,手从他的脖子上往下移,抱住了他的腰:“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侯云洲感到诺琪身上一阵热一阵凉,心里还是很担心,他用手掌顺着诺琪的背,一遍一遍,不知疲倦:“乖,乖啊。”
诺琪将下巴抵在侯云洲的锁骨窝里,小脑袋软软地贴着他的脖子:“云洲哥哥,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不把你给别人,我、不许、不许你走···”
侯云洲将诺琪抱得紧了一些:“我不走,我没有走,你再睡一会吧。”他明显感觉诺琪已经有点儿头昏了。他就抚摸着诺琪的后脑勺,这让诺琪感到无比的幸福。
这是她的云洲哥哥,她在他怀里,而他没有推开她。他抱着她,暖暖的。
诺琪蹭了蹭侯云洲的脖子,拿软软的唇贴了贴他的皮肤:“我的,我的,我的。”
侯云洲小心地抱着诺琪,仿佛怀里有一件珍贵的瓷器,他的声音清雅如竹,低沉悦耳:“好,你的,你的。”
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记恨诺琪,他只希望她没事,只是想哄她睡觉,心里再无别的想法。这让他莫名地踏实。
他把诺琪抱得更紧了,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低头亲吻着她头顶的发丝,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白沐阳···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你!之前在希腊,侯云洲只是看到白沐阳打诺琪的手心。当时诺琪跟他说白沐阳很恐怖,说连他名字都不敢喊的时候,他没有一个具象的认识。可当他今天看到白沐阳那往死里扇的耳光,突然就能想象诺琪在他手里的惨无天日的生活。
诺琪她是一个天使啊,为什么落在了一个恶魔手里呢?如果是在他手里,他肯定当宝贝儿疼着。可悲的不仅是诺琪的身体被虐待,她的心灵也变得扭曲,灵魂开始堕落。
侯云洲在想,诺琪遇到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或许是因为诺琪遇到了一个有温度的男人,而不幸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了她救赎的希望但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诺琪在侯云洲的怀里睡着了,那低浅的呼吸声,随着那热热暖暖的鼻息传到他的耳朵里,在他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晚上他没有把诺琪送回她自己的家,因为正如齐溪亭所说,她回去了只怕也会往他这里跑。侯云洲暗示自己,这不是怜惜,只是怕深夜被打扰。可实际上,他就是不忍。
诺琪睡着后,他去洗了个澡,然后回主卧去睡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也很累很累了。可奇怪的是,他躺在床上,脑子却越来越清晰,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他没办法,只好吃了两颗助眠的药。药下肚的时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起,乐观豁达的侯云洲,变得要靠吃助眠药来入睡了呢?
助眠药很快起了作用,可在深沉的睡梦中,他突然听到诺琪的哭声。他吃力地起了床,甩了甩头,走到诺琪房间,打开灯,发现她正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蜷缩在那里,头埋进膝盖,看不到表情,只听到颤抖的哭声。
侯云洲一下子就清醒了,快步上前,半跪在床沿,轻轻拉开诺琪的手:“诺琪?”
诺琪听到侯云洲的声音,看着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上冷酷的神色被柔和取代,她闭上眼睛,然后睁开,这不是梦啊!侯云洲就在自己面前!
诺琪伸出手再次抱住侯云洲的脖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讨厌我···”
侯云洲也不知道诺琪是怎么了,但他摸了摸诺琪的额头发现她的烧退了,就把她扶正,自己也站起来,坐在她的床边上:“你现在还热吗?”
诺琪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侯云洲:“哥哥,你很讨厌我吗?”这句话,用了诺琪所有的勇气去问。她感受到侯云洲对自己的排斥,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她自己心里,她已经是一块烂得不行的牛皮糖,连她自己都对自己无比的厌恶!
侯云洲心疼地捋过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不讨厌,没有人会讨厌诺琪。”没有人会不喜欢诺琪,他曾经这样说过,但实际上,只要和诺琪稍微有深交的人,恐怕都会承认,和诺琪相处,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诺琪往他怀里钻去:“可我很不喜欢我自己。云洲哥哥,我配不上你。”
侯云洲愣住了,想到医生说的不要让她情绪波动的嘱咐,他拉开被子,把诺琪裹住:“来,睡觉。”
诺琪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别走。”
侯云洲只好脱掉拖鞋,钻进了被子里,把诺琪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无数个汹涌而至的通讯信息猛地惊醒了,他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父母,在自己的别墅里,正跪在地上,身上束缚着紧紧的光绳,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两个彪壮大汉。这场面,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自己的武器库被袭的时候,他的父母也跟现在一样,跪在地上,像是囚犯一样毫无尊严!
白沐阳!你到底想要怎样?!侯云洲几乎是一跃而起,把诺琪也给惊醒了。诺琪拉着侯云洲:“你要去哪?为什么又离开我?”
侯云洲拍了拍诺琪的手:“白沐阳把我爸妈绑架了,我得去救他们!”
诺琪立马起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侯云洲想了想,说:“你回家去,别跟来!”
诺琪抱着侯云洲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一起!”
侯云洲很急,也没法顾及诺琪了,两人极速位移,到了侯云洲自家的别墅庭院里。那大门紧闭着,里面关着的,是令人窒息的氛围,以及一个手持戒尺的施虐狂!
侯云洲用了全身的力气甩出了一道最顶级的鎏金之光,那光在空中蓄积,最后变成了一把巨型斧头,朝着他家的大门猛地砍去。那门被横批成两半,侯云洲一脚踏了进去,诺琪则紧跟其后。
果然,自己的父母如同一个奴隶一样在地上跪着。他妈妈看着侯云洲,眼里全是慌乱,但她的嘴被布条封住了,发不出声音。白沐阳脸上挂着变态的淡淡微笑,他转头看着侯云洲:“连你的父母也得乖乖的匍匐在我脚下。”
侯云洲冲了上去,一把拧起白沐阳的衣领,他身边的保镖瞬速围住了侯云洲,白沐阳朝他们摆了摆手,这群人才退下去。白沐阳轻笑了:“怎么,现在你应该去救你的父母啊,抓我领子是什么意思?”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你在他们身上绑的是什么?索命绳?!我现在靠近他们,你会立马把那绳子收紧,是不是?!”
白沐阳:“看来我在你侯云洲心里还算仁慈。你仔细看看,你爸妈身上绑的是什么?”
侯云洲松开白沐阳的衣领,走到他爸妈面前,喃喃道:“白沐阳你这个畜生!”
白沐阳在他父母身上捆绑的,是“冰火两重天”。索命绳是用来灭口的,而“冰火两重天”则用来审讯。简单来说,被捆绑索命绳的人,在被缠绕致死之前,只有恐慌,而没有其他的痛苦。但是“冰火两重天”就不同了,此刻的侯云洲,能想象自己父母身上的绳索一会儿如同烙铁一样灼烧着他们,一会儿又像是冰棱一样刺痛着他们。那感受,哪怕最嘴硬的战士也无法忍受!
侯云洲几乎要疯了,因为他妈妈大病初愈,再经受这样的折磨,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诺琪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对白沐阳说:“白沐阳,我来换伯母。”
白沐阳挑了挑眉毛:“拿什么换?”
诺琪冷冷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侯云洲愤怒地说:“你非要从侮辱你喜欢的女人身上找快感吗?!”
白沐阳走近侯云洲,疯子一样地笑了:“我是喜欢这个女人,可她心里只有你,我该怎么办?”
侯云洲吼道:“那你应该找我!你侮辱她做什么?!”
白沐阳哦了一声:“也对,我应该把你毁了,这样她就看不上你了,是不是?”
侯云洲冷笑一声:“你还没那个能耐。你最多能做的,不过就是把我捆绑起来,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光者,你无法近身伤害我。”
白沐阳:“所以,我要你给我这个权限,这个可以伤害你的权限。”
侯云洲:“你什么意思?”
白沐阳召唤出一把剔骨刀,只不过上面闪着莹莹的光芒,那刀就像是剪刀一样,只不过到刀嘴处是一个鹰嘴形状的尖锐利器。
侯云洲皱眉看着白沐阳,而白沐阳则歪嘴笑看着侯云洲。白沐阳说:“我的意思是,你把你的光脉给我,我就把诺琪放了。”
这话一出,诺琪疯狂地扑上来,想要抢走那剔骨刀,但是白沐阳手往上一举,诺琪扑进了他怀里,而他用可以拧断诺琪腰的力气,禁锢住诺琪:“你就这么在意他?”
诺琪疯狂地叫喊着:“不要!侯云洲,你不能答应他!你说,你说,说你不要!”
侯云洲冷冷地看着白沐阳,看着急得快要疯掉的诺琪,紧紧闭上了眼,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他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无奈地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诺琪拼命地挣脱掉了白沐阳的束缚,几乎是跪冲到侯云洲身前,把他紧紧抱住。侯云洲此刻被两个大汉扣在地上,也无法回抱诺琪,就说:“诺琪,我没办法看到你被欺负。光脉而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有那玩意儿,我一个总裁,也没多大影响。”
诺琪哭了,她捧着侯云洲的脸:“我不要,侯云洲,我不要!你拒绝他,拒绝他,我求你,求你好不好?”
白沐阳一把将诺琪提起来,扔给了两个打手,说道:“诺琪,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着我如何毁掉你所谓属于你的···云洲哥哥。”
诺琪拼了命地挣扎,哪怕那只是徒劳地浪费力气:“白沐阳,你要是动侯云洲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杀了你!”
白沐阳轻蔑地说:“我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他全身上下全都动了。”
侯云洲被两个彪壮大汉拖着,绑在了十字架上。当他的双手被平举着,扣进架子上的手铐里时,那种即将到来的风暴终于侵入了他的心里,让他感到恐慌。但他的表情却是淡然无畏。
侯云洲对接下来会遭遇的事情,非常清楚。可就是这份清楚,让他的灵魂此刻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听到诺琪疯了一样喊:“白沐阳,你上我吧,你上我啊!你放了侯云洲,你放了他!”
白沐阳似乎很享受诺琪此刻的喊叫,他拿出那把刀,在侯云洲脸上描绘着他俊朗的线条,喃喃道:“我从你脸上哪里下手呢?嗯?云洲哥哥,要不你给我个建议?”
侯云洲冷冷地看着白沐阳:“别废话了。”
白沐阳邪魅一笑:“当然,跟你废什么话呢?”说完,他将那鹰嘴抵着他的眉骨末端,用力一划。那尖锐的、泛着灼热光芒的鹰嘴尖,如同世间最锋利的针尖,就这么硬生生地刮开了侯云洲眉骨上的血肉,发出手指扣玻璃的尖锐叫声,在他的眉骨上狠狠地摩擦,顺着那眉峰往下,径直划破了他高挺的鼻梁,那血从鼻尖流淌下来,滴落在侯云洲的白衬衫上。
他心里响起诺琪清甜、充满幸福感的声音:“云洲哥哥英挺的鼻梁···”这鼻梁多少次引得诺琪的食指轻轻划过。因为那曲线俊逸迷人,可现在却···血肉模糊!
侯云洲其实对此刻的行为,有一定的心理预判。在光星,不是光者的人,是被视为残疾的,可以领残疾证吃低保。在大多数黑帮里,最严酷的惩罚,也就是割掉光脉。
光脉和血脉相连,主要依附在骨骼上。所以,侯云洲承诺给白沐阳光脉,也就意味着,让他从他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上,剔掉那和血脉相连、和骨肉相依的部分。
只是,他没想到···是这么的痛!那疼痛已经完全超过一个正常人的承受范围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呃···”
诺琪听到侯云洲的声音,看着半边全是血的脸,整个人都疯了一样,在两个大汉手上挣扎:“白沐阳!你住手!”
白沐阳听着诺琪的声音,非常享受,在那被划开的皮肉里,挑出一根光脉,粘着血拖了出来,扔在地上。因为光脉里全是光液,所以到地上就化做了半凝固状的液体。
侯云洲看着自己的光液混着那死去的光脉,在地上闪着漂亮的金色光晕,心里的疼痛,恐怕没有人能体会。而白沐阳一脚踏了上去,用那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踩着:“云洲哥哥,不愧是顶级光者啊,这鎏金之光修炼起来,可得要二三十年吧?”
侯云洲此刻非常不舒服,因为半侧脸的血在他脸上没有凝固,但也滑不下去,非常难受。最重要的是,他得承认自己是心疼的。自己身体里的光脉系统,可以算得上是光星顶级的了。失去光脉,意味着他没办法驱动光液,没办法瞬移,也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召唤出一把巨型金斧,甚至无法···保护自己。
chapter 49
所以侯云洲听到诺琪完全无法停止的哭喊:“停下来,停下来!白沐阳,你住手!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
白沐阳走到诺琪身边,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头,将她脸颊上的泪水吻去:“这就心疼了?”
诺琪几乎是用生命在求白沐阳:“你放过他,放过他,好不好?是我要离开你,是我要背叛你,全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惩罚他?你冲我来啊,冲着我来···”
白沐阳笑了:“你跟我说,侯云洲是你诺琪的。那么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东西,在我手里捏碎,这样你会能体验到我的痛苦了。诺琪,失去你,我和侯云洲此刻的感受,也差不了多少。”
诺琪猛地用头将白沐阳的头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流血了!他流血了啊!你现在好好的,你算什么痛苦?你要惩罚什么我都认,你不要划破侯云洲的脸,那是属于我的···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不能破坏它,别破坏它···”
白沐阳揉了揉额头:“这比强奸你更加痛苦吧,诺琪,我会把侯云洲全身上下,只要有骨头的地方,全都划破,你省着点儿力气,到后面你或许哭都没力气哭了。”
说着,侯云洲的脸被白沐阳拨弄到一边,那锐利的鹰嘴刀瞬间划破了他的下颌骨,那流畅英气的下颌线瞬间血流不止。这是侯云洲挨的第二刀,他没有出声。他知道诺琪对他的声音很敏感,他不想刺激诺琪。
其实这种感觉是挺痛的,但因为侯云洲看不到自己血淋淋的脸,只有骨头传来的刺痛,所以他自己没有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他只觉得痛,痛得难以忍受,但他并不慌乱和害怕。哪怕他身上有那么多根骨头,但那骨头至少能数得完,只要能数得完,那就能捱得过去。过去了,就没事儿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这边脸挑完了光脉,白沐阳走向另一侧脸,诺琪已经彻底崩溃了,她亲眼看着侯云洲的脸被毁了一半,她绝对不能再看到另一半脸也变成这样的血肉模糊。她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勇气抬头了。
侯云洲看着地上的诺琪,突然觉得她是真的很爱自己。虽然在这样的场合,还想着情情爱爱的事,未免心也太大了。可是···如果不想那些美好的记忆,他该用什么来挨过这分分秒秒的折磨啊?
他身体是痛的,但他的灵魂总可以分离吧?他逼迫自己去回忆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关于他母亲的、父亲的、好哥们顾归琛的、红颜知己楚斐、最爱他的易珏,还有···可爱的诺琪。
他感受到白沐阳的手握着他的脖颈,那儿没有骨头,但却极其脆弱,一个鹰嘴刀下去,对着主动脉一划,他的光脉就会瞬间脱落,而他整个人也能瞬间得到解脱。
但是白沐阳没有动,反而笑着在他耳边说:“一刀就了结你,未免太轻松了一些。侯云洲,我要让你感受到每一刀的痛,让你知道我白沐阳的女人,你不配碰她一根手指头!”
侯云洲没有说话,不想说,也没力气说。这时,他感受到自己的白衬衫被白沐阳扯去,身上被他用毛巾擦拭着,他低头一看,桶子里盛着满满的薄荷水。那玩意儿清清凉凉的,身子一碰到就加倍敏感了,这时,他的锁骨从左侧到右侧被猛划了一刀。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意志力再强壮的人,此刻也无法忍住不出声。侯云洲想忍着,但那只是违抗自己的本能,他咬着牙,也无法避免的低喊一声:“啊!”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诺琪,她惊恐地从地上抬起头,看到侯云漂亮的锁骨上肉翻成两片,眼眶瞬间就红了,撑在地上的双手死命地握着拳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那样子比侯云洲还要痛苦。
白沐阳顺着侯云洲的视线望去,发现诺琪低着头,示意两边的打手将诺琪的头被迫抬起。侯云洲看到诺琪睁着一双猩红的双眼,连嘴唇都在颤抖。
侯云洲的耳际响起诺琪俏皮的声音:“云洲哥哥漂亮的锁骨···”他还记得诺琪用她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时的开心表情,那样子好像拥有了侯云洲最美好的东西,那种小小的得意,漾在诺琪的脸上。那时候,他们之前还没有现在这么多隔阂,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对方···
就在他陷入甜美的回忆时,白沐阳从肩膀处划破了他整个手臂,那持续往下的痛感,已经到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云洲哥哥的直角肩···”
接着白沐阳江侯云洲的手指,一根根划破,从里面挑出光脉,扔在脚下,变成一滩滩的混凝着的光液。侯云洲的上半身,只剩下肋骨没有被划破了。可这时,白沐阳却走到侯云洲的背后去,用沾满薄荷水的毛巾,温柔地擦拭着。白沐阳感叹道:“这蝴蝶背可真美。”
然后那鹰嘴刀就把这只漂亮的蝴蝶,变成了血蝶。
诺琪几乎是绝望了,她的哭喊声,在这密不透风的仓库一样的地方,显得格外凄凉。侯云洲觉得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也越来越压抑。
他真想就这么昏睡过去,可他身上沾满了薄荷水,整个人清醒得不行。他一张嘴,额头上的血就往嘴里流,但他还是冲诺琪喊道:“诺琪,别怕,抽根光脉而已,我不疼的。”
诺琪本来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境地,可现在抱着侯云洲整个人就崩溃了,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沐阳冷冷地看着诺琪:“你才认识他几个月?诺琪,你就这么看不得他受伤?割光脉又不死人,我割过那么多人的光脉,你也不是没见过,值得你这么大反应吗!”
诺琪站起来,疯狂地将白沐阳扑倒在地,抓住他的鹰嘴刀顺势狠狠地在他脸上划了一刀:“是,不死人,那你也挨几刀试试?!”
白沐阳没有推开诺琪,反而松开了诺琪,躺在地上,对诺琪说:“只要你下得去手。”
诺琪怎么可能下不去手?她疯狂地在他脸上落下第二刀,被白沐阳钳制住了,反压在身下。白沐阳恶狠狠地说:“诺琪,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连我你也敢碰!”
诺琪虽然被压在身上,但手是腾空的,所以她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甩了白沐阳一记凶狠的耳光:“你赔我!赔我!”
就在这时,这个没有门的仓库被轰开了一个石洞,侯云洲看着顾归琛带着一帮军队的人冲了进来。他松了口气,这场悲剧,总算是结束了。
顾归琛看到侯云洲的那一秒,如同万箭穿心!他看清了白沐阳,冲上去拧起他的衣服,几乎把他悬空了:“你他妈找死啊!”
忽然之间,一记铂金之光从门口飞速蹿进来,如同一个个锋利的飞刀,在三秒之内,将白沐阳以及他带来的打手,全都准确无误地割了喉,白沐阳就这么在顾归琛手里变软,然后沉沉地落在地上,后脑勺磕碰地面,流了一滩血。
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气场,走了进来。侯云洲看着那双高贵迷人的祖母绿双眸,感到一阵寒意。他猜得没错,他公司危机的背后,一定是冉妍在作祟。她甚至没有给顾归琛质问白沐阳的机会,就这么直接杀人灭口了!
顾归琛疯了一样扯住冉妍的衣领:“你就这么让他死了?!你怎么可以让他走得如此轻松?!你看到侯云洲了吗?你看到了吗?!”
侯云洲感受到那双眼睛的上下打量。然后他就看到冉妍将顾归琛揽入怀中,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你别看了。”
侯云洲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从地上混合着光液和血液的污浊,以及所有人看自己那种悲痛的目光里,他大概可以猜到自己有多惨了。不过,他安慰自己,时间会修复所有的伤痕,哪怕当时看来触目惊心。
顾归琛那么大一个人,在冉妍怀里却如同中了蛊,完全无法动弹。侯云洲听到顾归琛悲切的声音:“你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
冉妍示意身边的军官,架着顾归琛要把他带走。侯云洲觉得顾归琛走了更好,他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可他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架着顾归琛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给冉妍跪下了。
这应该是顾归琛生平第一次给人下跪。侯云洲听到顾归琛说:“统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包括我这个人。我只求你让我留下来,我要照顾侯哥,他这样会死的,他会死的···”
冉妍将顾归琛扶起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我会让楚斐他们过来,你别担心。”然后她冷漠地对两侧的军官点了点头,他们就把顾归琛架走了。侯云洲听到了这辈子都不愿听到的哭喊:“哥!哥!侯哥!”
那哭喊越来越远,他反倒是松了口气。现在仓库里,除了一堆死人,就剩下他自己了。他开口喊道:“诺琪?”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没有人回应他。他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全是挣脱不开的铁链子。但他一遍一遍喊着:“诺琪?诺琪?”
他喊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来了,他心里本能地慌乱。结果诺琪第一个冲了进来,第二个进来的是楚斐,在她身后是一群医生护士,抬着担架和各种药物。
侯云洲抬起血淋淋地脸,试图像往常一样,给大家一个安定人心的微笑。可他不笑还好,一笑楚斐就泪流满面了。她上前用一道青木之光砍断了十字架,侯云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进了楚斐怀里。她穿着雪白的制服,上面瞬间开出了红色的花朵。
侯云洲感受到楚斐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也在抖:“云洲,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侯云洲已经非常累了,他倒进楚斐的怀里,也在心里对自己说:“楚斐来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楚斐带来了最好的医生,和最专业的团队。他们从救护车上搬下了几桶青草色的浆糊,将侯云洲放在宽敞的担架上,几个护士从头到脚将那浆糊一层层抹在侯云洲身上,涂了厚厚几层。
侯云洲感觉自己身上的灼热正在消退。这是全光星最贵的膏药,本来是分小瓶出售,可现在几乎是一整桶一整桶的用。毫不夸张的说,今天侯云洲身上涂的药,可以买一百辆黑豹了!
护士用这些膏药把侯云洲裹得严严实实,敷完身子又来敷脸。诺琪接过桶拒绝她们碰侯云洲的脸:“我来,让我来。”
侯云洲看着诺琪那满是哀伤的脸,没有说话。他感受到诺琪轻柔地手指挖出膏药后一点点涂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烧痛感慢慢消失。他听到诺琪轻声说:“云洲哥哥,你把眼睛闭上。”
侯云洲闭上眼,就感受到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在了他的眼皮上,接着就是药膏的清香,覆盖着他的眼皮。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密不透风的黑暗中,但他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周围的人会把他照顾好。于是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眼皮上还沾着那膏药,十分沉重,无法睁开眼睛。他听到楚斐的声音:“他能出来了吗?”
一个男人沉着的声音传来:“五分钟。”
这五分钟极为漫长,侯云洲想无非就是毁容,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他不介意再换个更帅的脸蛋。
很快身下的传送带正在往前挪,他由一个闭塞的空间转移到一个开放的空间,周围的空气清新不少。
然后他就感到好几双手在给他揭开那已经凝固成形的膏药。侯云洲大概能想象,自己被裹成了粽子给放进机器里了,应该是照了什么修复皮肤功能的射线。
护士们的手很轻,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当他睁开眼看到楚斐弯弯的眼睛时,心里的不安渐渐落了地:“楚斐,我怎么样?”
楚斐抹了一把泪,将侯云洲扶起来,搀着他走到全身镜前面,侯云洲微微一笑:“这不挺好的吗?你哭什么?”
侯云洲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完整无损的自己。
楚斐给侯云洲罩了件睡袍:“云洲,下面我跟你说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侯云洲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光脉没了,是吧?”
楚斐含泪点头:“但是云洲,你别怕,我们重新来过。你才32岁,修炼个十几二十年,也一定能达到之前的状态。”
侯云洲:“这个我考虑过了,我不在乎这个,公司那么多优秀的光者,够我用的了。”
楚斐:“可你的思维系统无法升级,瞬移功能无启动,无法保护自己···”
侯云洲打断楚斐:“但是我能吃能睡周围还有你们这帮朋友。人生嘛,本来就是有得有失,我现在失去了光脉,那么我肯定也能得到某些与之价值匹配的东西。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亏的。”
楚斐摸了摸侯云洲的头:“云洲真乖。”
侯云洲用头顶了顶楚斐的手笑了:“这个结果比我预计的要好,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正说着话,侯平天和庆婕就进来了。庆婕看到儿子,当场就哭了,侯云洲抱着他妈妈顺着她的背,问侯平天:“我妈没被吓着吧?她这几天怎么样?”
侯平天哽咽地说:“还好诺琪把她换下来了,否则我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楚斐在一旁说:“云洲你放心,伯母这些天一直都有专门的医生看护着,她很担心你,但没有因此引发病情。”
侯云洲把他母亲抱得更紧了些:“妈,这不没事儿了吗?虽然你哭起来也很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笑。”
庆婕破涕为笑:“儿子,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时候,门被拉开,齐溪亭和诺尉中走了进来,侯云洲往后望了望,没见着诺琪。诺尉中握着侯云洲的手,说道:“小洲,我们诺家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侯云洲惊讶地看着诺尉中:“你都知道了?”其实,侯云洲没打断把白沐阳侮辱诺琪的事情告诉她爸妈,也没想让他们知道他此刻这副样子是为了救诺琪。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就像他对易珏一样,或许易珏会觉感激、亏欠,但对侯云洲来说,他既然给得起,就没想过得到任何的回报。
齐溪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站在侯云洲面前,甚至不敢看他。侯云洲主动拍了拍齐溪亭:“鬼门关走了一遭,齐姐,我对你已经没脾气了。”
齐溪亭抬起头,一双泪眼,让侯云洲的心里颇为震撼。他没想到齐溪亭这样一个铁娘子,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齐溪亭连连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庆婕把齐溪亭劝住了:“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诺琪救了我,我现在命都没了。一债还一债,我们互不亏欠,来往还是朋友!”
齐溪亭看着完好无损的侯云洲,伸手摸了摸侯云洲阳刚英挺的脸颊:“这么帅的一张脸,要是因为诺琪而毁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说到这里,侯云洲问:“诺琪呢?”
诺尉中面露难色:“她刚进来碰上易珏和楚佩仪了,在门口也不知道是打架还是吵架,小孩子之间胡闹可以理解,但易珏也动手动脚,总之乱得很。”
侯云洲笑了,问楚斐:“这是个除菌房吧?我现在能出去吗?”
楚斐点头:“可以。”
侯云洲:“那就行。”
侯云洲大步走了出去,留下房间里两对世交,还有善解人意的楚斐。他说实在的,对自己的状况挺满意的,心情也不错。远远地,他看到三个女人在一棵桃树下推搡。
他走上前去,三个女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易珏首先冲了上来,握住侯云洲的手,仔细地从左往右从上往下把侯云洲检查了一遍。楚佩仪过来想撞开易珏,但没有成功。
侯云洲看着这场面觉得还挺有趣,就大方地让易珏摸这摸那。诺琪没有冲上来,她脸上写满了愧疚,站在两米开外,凝视着侯云洲。
易珏放开了手,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她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一个男孩儿给拉到身边去了,易珏吼道:“宁逸天!”
宁逸天冲侯云洲笑了笑:“侯教授,你没事真好,你要是出了事,我易姐估计也活不下去了。”说着就把易珏连拖带拽地给弄走了,一边走一边说:“你现在看到了,他好好的,你还纠缠他做什么?”
那声音渐行渐远,楚佩仪也被楚斐带走了。诺琪却不敢上前。侯云洲远远地看着诺琪,朝着她招手:“过来吧诺琪!”
诺琪听了这话,跑向侯云洲,像是跑进了她的救赎之地。她看着侯云洲,说道:“云洲哥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侯云洲笑了:“这话该我说。诺琪,我现在没有光脉了,也保护不了你了,反而需要你照顾了,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诺琪瞪大了眼睛:“云洲哥哥···你···你答应和我复合了?真的复合?”
侯云洲摸了摸诺琪的头:“早知道你其实这么爱我,我之前就不该那样生硬的拒绝你。诺琪,之前的事情,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一再拒绝你,把你逼到绝境,你应该不会想要去威胁我,对吗?”
侯云洲没了鎏金之光,可此刻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金色的光芒,让诺琪感到温暖。侯云洲被诺琪抱住了,他也轻轻绕着她的腰,在桃花树下简直是人间美景。
侯云洲感受到诺琪在他怀里点头:“云洲哥哥,对不起。”那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真是惹人怜惜。
就在侯云洲陷入莫名的幸福之时,他收到了一则通讯,是陌生人通道过来的——“云洲,你还好吗?”
侯云洲被绑架这件事,已经挂在新闻头条好多天了,是个人都知道他很不好。他正犹豫着,又收到一则通讯——“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你在吗?”
“云洲,我现在有点儿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吧。”
“云洲,我是小香啊,你喜欢过我的,你不会忘了我吧?”
侯云洲皱起眉头,小香···
诺琪抬头看着侯云洲表情不对,就问:“怎么了?云洲哥哥?”
侯云洲笑了笑:“小事儿,诺琪,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跟楚斐、我们爸妈说一下,行吗?”
诺琪神色担忧:“可你才刚好,又没有了光脉,你这样出去不太安全吧?”
侯云洲扑哧笑了:“你还真把我当残疾了?我是去见个故人,很快就回来。”
诺琪撇撇嘴:“这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侯云洲坦诚地说:“女的。但诺琪,你知道我只喜欢你的,对吧?”
诺琪点点头:“你为了我,光脉都可以不要,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
说完,侯云洲驱车来到小香给他发的定位。他的思维系统比之前降低了好几个档次,所以当他的黑豹颤颤巍巍开到一座山间客栈时,已经天黑了。
客栈里没有一丝动静,他甚至觉得这里很适合拍鬼片。他笑着摸了摸下巴,在心里调侃自己失去光脉,胆子都怂了一半。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就是刘小香,侯云洲的大学同学。
刘小香看上去像是四十岁的女人,身材臃肿,面色蜡黄,有着深深的眼袋。侯云洲感到一阵唏嘘。他知道,贫困会带来很多坏处,只是他没想到刘小香变化得如此苍老而疲惫。
她喊了一声:“云洲。”
侯云洲上前拍了拍刘小香的手臂:“你还好吗?”
刘小香摇头:“云洲,我不好。我毕业后,没找到工作,爸爸死了,妈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还要养我弟弟。他现在读书也要钱,我们家没有积蓄···”
听到这里,侯云洲也知道了小香找他的来意,就说:“小香,你差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其实借钱这种事儿,直接发讯息就可以。”
刘小香抬起头:“云洲,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侯云洲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刘小香。大学那会儿,因为刘小香不是光者,被人歧视,家境贫寒,几乎没人想和她交朋友。但侯云洲这个人吧,对所有人都挺好的,他从没有歧视过任何人,他怎么对待的别人,也就怎么对待的刘小香。
只是他没想到,这份善意,在后面十多年的人生里,变成了难缠的梦魇。刘小香不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又因为家境不好,经常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整个人的气场都很阴沉。也就侯云洲对她好点儿。
侯云洲摇了摇头:“小香,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伤人,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就是怜悯,想给你帮助。但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或许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因为我就算是现在,也很难直接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可这么多年,你每过几个月就电话轰炸我,每次找我都有不同的困难。我侯云洲和你认识一场,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相反,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给你最多帮助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怪我呢?你这样我真的很痛心。”
刘小香面部表情开始狰狞起来:“你不喜欢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好?你对我那么好,难道不是喜欢吗?你对我好了那么久,突然又不对我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移情别恋了。后来,你和易珏在一起了,就一脚把我蹬开,学校谁不知道这段事儿?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你侯云洲的弃妇,是个可怜虫!”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心里对刘小香极为排斥,甚至是难受。但他没办法发脾气,只能好好说话:“小香,我对你好,和我喜欢你,是两码事。当时,我和易珏在一起了,你就四处说我抛弃你,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可实际上,大家也私下议论,说你和我完全不是一类人,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这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没告诉你,我怕伤害你的自尊。可刘小香,你的自尊心看上去那么的强,为什么做的事却如此无赖呢?”
刘小香听了这话,无比生气:“是,我配不上你,我生来就是个贱命,生来就低人一等!别人这样议论我也就罢了,凭什么连你也看不起我?!”
侯云洲心想,刘小香找他,无非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除了钱,他想不到比这更好摆脱她纠缠的方式。可实际上他也知道,只要刘小香开口,他侯云洲就义无反顾的掏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或许不仅没有帮到刘小香,还惯出她好逸恶劳的性格。
于是侯云洲说:“你这次要见我,是不是缺钱了?”
chapter 50
刘小香摇头:“我想和你在一起,云洲,我们22岁相识,现在我们32了,我等了你整整十年,也爱了你十年。这十年的光阴,不是几个钱就能打发的。侯云洲,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完!”
侯云洲感到一阵头疼。是啊,十年过去了,她几乎隔一段时间就找他一次,每次都已经到了骚扰的程度。他又不能完全不管。照刘小香这个偏激的性格,倘若掐断自己和她的联系,她找不到自己,只会更加疯狂。
他只能给她联系自己的渠道,至少这样,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她的情绪。可侯云洲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在刘小香的认知里,侯云洲一再帮助她,就是喜欢的表现。
可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如此想吧!他觉得自己非常难受,倒不是因为又得帮刘小香的忙,他难受是因为再一次看到了人性的自私和险恶。
侯云洲生在养尊处优的富足生活中,对待人性的态度都是往好处去想,可无论是白沐阳还是刘小香,都告诉他人性的扭曲是如此的疯狂。而诺琪···诺琪是他见识过心灵扭曲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想要治愈的人。其他的人,他不是菩萨,不可能全都上心,他只期望能用钱摆平这些莫名其妙的纠葛!
于是侯云洲说:“小香,你到底想要什么?多少钱能让你安分?”
刘小香紧紧逼近侯云洲:“我看新闻说你和财政部部长的女儿在一起了是吧?”
侯云洲坦诚地说:”是。“他不期望刘小香能祝自己幸福,但希望她能就此认识到,他,侯云洲,已经心里有人了。
刘小香咬牙切齿地说:“好啊,好啊,我喜欢你这么久都得不到你一点关心。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屁孩,凭什么能得到你的爱?!”
侯云洲无奈地说:“小香,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对等的事。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的。你喜欢我,我很感激。我也愿意帮助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了,就不要再纠缠我了。
刘小香听了这话,眼神柔和了一些,她多靠近了侯云洲一点。侯云洲几乎是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欲望。说实在的,他现在很烦,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恶心。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几天他意识到,把一个人逼到绝境,他只会得到疯狂的报复。
侯云洲的手臂被刘小香握着:“云洲,我想做你的人。让我做你的人好不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你的每一条新闻我都有看,你所有的社交系统,我都蹲着。你每一天的每一句分享,我都反复咀嚼。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你。我喜欢你这么久,说明我也可以喜欢你一辈子,绝对不会离开你。”
侯云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问:“你想做我的人,我可以安排你进我公司,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你看行吗?”
刘小香一把扯住侯云洲的胳膊:“你竟然让我做你的员工?!我刘小香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公司!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你公司一半的股权,然后就不会缠着你了。”
侯云洲此刻的心情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连我都只有45的股权,你知道一半意味着什么吗?”白沐阳死后,手里的股权径直回到了侯云洲手里,他仍是公司第一大股东。
刘小香显然不懂,但她知道股权就是钱,而武器公司的股权是钱滚钱。侯云洲惊讶于刘小香的狮子大开口,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刘小香眼眶红了:”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既然你不想我做你的人,那就把你的公司给我,让我成为你这样的人吧。我现在做保洁员,干着最苦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侯云洲摇头:”小香,你太夸张了,听你说这些离谱的话,我觉得心寒。我会让财务给你打一笔钱,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我不可能再无条件的帮你,这只会让你堕落。“
说着侯云洲就往门外走,被刘小香拦住,她脸上挂着惊恐:”你去哪?你什么都没给我,就要走?侯云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了?“
侯云洲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说:“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帮助你。”
刘小香双眼猩红,那眼底酝酿着的风暴十分吓人。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匕首。侯云洲毫无防备,脖子就被一个冰冷的、尖锐的、锋利的匕首给压着了。他皱着眉看着刘小香。
刘小香苍凉地笑了:“是啊,你一开始就不该帮我。侯云洲,你为什么要做一个中央空调?你觉得走暖男人设更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是吗?你出淤泥而不染,衬得你周围的人污浊不堪,你很得意吧?”
侯云洲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和刘小香接触得不多,每次接触就是帮助她。他这样做,在刘小香的眼里,就是为了当中央空调,温暖他人,感动自己?
侯云洲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不是光者了,对手是刘小香这个偏激的人,他毫无胜算。于是他只好说:“我帮你,没有任何的企图,你把刀拿下去,否则你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这里是山上,周围信号很差,他因为失去光脉,无法承载顶级的思维系统,导致他无法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可这时,门外传来密集的、重击的敲门声。
刘小香绕到侯云洲背后,将那匕首顶在他脖颈处,一步步挪到门口,沉声问道:“谁?”
“云洲哥哥!”
“云洲哥哥,你在里面吗?”
“侯云洲!”
侯云洲不想回答,他听到诺琪的声音,怕刘小香对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但刘小香把门打开了。
诺琪看到被钳制住的侯云洲,倒吸一口凉气。刘小香之所以敢开门,应该是看出诺琪是一个人来的。
诺琪瞪着刘小香:“你这是做什么?”
刘小香冷笑一声:“你是很好看,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侯云洲,他本是属于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诺琪吼道:“你把刀拿开!”
刘小香不仅没拿开,反而将那刀往上挪了挪:“我给你个机会证明你比我爱他。”
诺琪脸上如同虎豹一样,满是攻击性:“你说。”
刘小香:“你去找侯云洲公司的股东,协调一下,把他手里的股份转给我,我给你三天时间。”
诺琪冷冷地说:“这事儿我做不来,得侯云洲亲自去。这样,你把我绑了,让侯云洲去搞定股权的事。反正你要的也是钱,不是侯云洲的命,你说是吧?”
侯云洲皱着眉:“诺琪,不行!”
诺琪摇摇头:“云洲哥哥,听话。”
刘小香交换了人质,侯云洲坐在黑豹里,脑子飞速运转,他给顾归琛发了vr通讯,但那边没有任何回应。他担心顾归琛遇到问题,但现在更担心诺琪被刘小香伤害。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溪亭?他脑子里闪过诺琪母亲的样子,然后他假装把车开了下去,拐到一个小树林里,想给齐溪亭发通讯,但这里的信号太弱,他的思维系统版本太低,完全发不出去。他气得跳下车,在这偌大的、黑暗的森林里发出一声低吼,一脚踹上了轮胎。
没有办法,他只能开到山下去。每离那小木屋远一米,心里的害怕就增多一分。希望刘小香信守诺言,三天,三天内他必须把诺琪救出来!
到了山下,他第一时间联系上了诺琪的妈妈齐溪亭。齐溪亭带着十多个特警,找到了侯云洲,然后他们一行人赶紧上了山,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等到侯云洲等人上来的时候,那小木屋散发着昏暗的暖灯,背后是漆黑的森林,极为可怕。
特警在齐溪亭的指挥下,绕了木屋一圈,小心地试探着、侦查着屋内的情况。就在这这时,门被打开了,侯云洲看到诺琪从里面跑了出来。
“云洲哥哥!”
侯云洲一颗心这才落地,因为诺琪完好无损,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她冲着自己跑过来,跳进他怀里。侯云洲顺势抱起诺琪:“你怎么挣脱的?”
诺琪笑了:“你忘了,刘小香不是光者,她奈何不了我。”
侯云洲还真是忘了:“我突然尝到了非光者的苦涩处境。”
诺琪:“什么处境?”
侯云洲:“思维系统很迟钝、无法召唤武器,甚至无法保护自己。”
诺琪蹭了蹭侯云洲的脖子:“别怕,我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保镖了。”
侯云洲扑哧一笑:“你还要读书呢,不过你说得对,我真得雇些保镖了。我头一次发现有这么多人觊觎我的公司,这么多人看不得我过得好···”
诺琪:“你放我下来,我要和我妈一起去找证据,把刘小香关进去!她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侯云洲摇头:“算了吧,她也是被生活所迫。”
诺琪嘟着嘴,亲了亲侯云洲的脸:“你太善良了,云洲哥哥,我好怕别人欺负你。”
侯云洲突然想起什么:“诶,你怎么知道刘小香缠着我的?你给我装了监视系统?”
诺琪低下头去,小声地说:“我错了。刘小香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你,你每次都会出去,回来以后就找财务,我以为···”
侯云洲哈哈笑了:“你以为我在外面包养别人了?”
诺琪抬起头:“我是有这样想过,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装监控只是给我自己一个说法。”
侯云洲抿了抿嘴,眉毛往上提了提,眼眸里染上了纯真的光彩:“那下山了我也给你装一个。公平嘛。”
诺琪笑了:“装吧,装了你就会发现我的生命轨迹里全都是你。”
说着,侯云洲就往里面走,走到屋内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而刘小香被诺琪绑着坐在一个角落里,神色萎靡。齐溪亭给了侯云洲一个停的手势:“别进来,先把证据搜集完。”
侯云洲神色复杂地看着刘小香。他在想,如果刘小香就这么进监狱了,他也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如果她无罪释放,或许不敢找他,又或许更加变本加厉。这是他无法预计的。
以前他觉得,对待刘小香这样的人,应该敞开大门,去帮助她,而不是怕麻烦似地避开她。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善意对待。
刘小香没有故意杀人,不至于关一辈子,她总有一天会出来,到那时,她或许都无法赶上飞速发展的城市,那她又会做些什么呢?在监狱的每一天,她是不是都会念着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在脑海里复盘着他对她的拒绝?侯云洲承认,他是有点儿怕了。
但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是祸躲不过。
就在这时,诺琪把侯云洲拉到一边:“云洲哥哥,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这辈子最不甘的,就是没能亲手杀死白沐阳。别说刘小香,就是刘中香、刘大香,都绝对不可能伤害到你。我会保护你,用我的生命,用我的一切保护你。你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除非我死了。”
侯云洲笑着摸了摸诺琪的头:“诺·贴身保镖·琪。”
诺琪露出一个微笑:“嗯,我是。”
齐溪亭和她的手下,搜集了很多证据材料,然后走过来,对侯云洲说:“看来诺琪是真的很爱你啊,云洲。”
侯云洲搂紧了诺琪的肩膀:“谢谢齐姐。”
齐溪亭:“有什么好谢的,我说了,我们家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完。哦对了,这个刘小香是黑社会一个小帮派的保洁员,就冲这点,她估计得进去个二三十年了。到那时,云洲,你的光脉也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放心。”
侯云洲抿紧嘴唇,想了想:“能给她减点儿刑吗?”
齐溪亭吃惊地看着侯云洲:“为什么?”
侯云洲:“也认识她十多年了,确实挺不容易的,就这么把人生最重要的二三十年葬送了,出了监狱,她都快五六十岁了,只能靠救济金过日子,到那时她再做出偏激的行为,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从人道主义来讲,放她一条生路吧。”
齐溪亭点点头:“这个你留着跟法院说吧,我这边也是按流程办事,明天上班后直接交给公安的。”
侯云洲颔首:“好。”
下了山,诺琪对齐溪亭说:“妈,明天周末,我今晚睡在云洲哥哥家里吧。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齐溪亭笑了:“行啊,我这边估计要加班了。”说完,对侯云洲说:“再次提醒啊,安全措施···”
诺琪赶紧把她妈妈推进公务车中:“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去忙吧!”
路上连的是诺琪的思维系统,侯云洲与之共享,这时候弹出一个讯息———“尊敬的诺琪女士,您于xxx年xxx月xxx日为侯云洲先生购买的保险已经生效,保险金已经打到侯先生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侯云洲看着里面的各种保险项目,有脸的、胸的、腰的,还有···翘臀的。总之,身体能分开的零件儿,都给单独上了保险。
诺琪笑了:“赔了这么大一笔钱啊!”
侯云洲:“你还挺有先见之明哈。”他想起之前去地球出差回光星的路上,诺琪给自己认真选保险的样子,不知不觉就笑了。
诺琪往侯云洲怀里去了:“可我宁愿不要这保险金。”
侯云洲问诺琪:“快要期末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诺琪:“考个满分回来让你开心一下好不好?”
侯云洲:“说话要算数哦。”
诺琪点点头:“算数。”
侯云洲:“如果你真的考了满分,寒假我就带你去地球玩儿。你可以见到许漫一。”
诺琪撇撇嘴:“那你能不见纪芊帆吗?你就不怕她像刘小香一样缠着你吗?”
侯云洲:“她们俩完全不是一类人。纪芊帆是那种给她帮助,她会拒绝,想要依靠自己的人。而且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诺琪捂住耳朵:“好啦好啦,我不想听。”
两人来到侯云洲的公寓。诺琪蹬上了她的专属拖鞋,往主卧去了,一下子扑在床上:“我终于不用睡客房了,老婆你真狠,一言不合就跟我分居,还不许我上你的床睡。”
侯云洲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个行为,确实只有老婆才能做得出来。他把诺琪一把拉了起来:“都凌晨3点了,你怎么兴致还这么高?”
说着他把诺琪往浴室推:“洗完澡才能上床睡。”
诺琪看了看疲惫的侯云洲:“云洲哥哥,虽然我今晚很想要你,但你看上去很累,要不我帮你洗澡,然后你去睡吧?”
侯云洲:“那你呢?”
诺琪愣了一下:“哦我啊,我随便冲个澡,然后抱着你睡。”
诺琪帮侯云洲脱了衣服,然后放好水,把他扶到浴缸里。侯云洲哭笑不得:“首先,我有手有脚;其次,我不是老人家;最后,你怎么把我当宠物了?”
诺琪烫了条毛巾,在空气里甩甩,用手测验了温度,给侯云洲敷了敷脸然后擦掉了疲惫:“当宠物不好吗?可以被照顾呀!”
侯云洲把诺琪拉到水里,帮她也脱掉衣服,两个人在浴缸里聊天、帮对方洗澡,沐浴露的香味随着氤氲的水蒸气弥漫着。在这寂静的小区,有那么一户,此刻正亮着温馨的灯,让整个小区都平添了一丝幸福感。
两个人都累了,相拥而睡。诺琪梦见她去了一个冰雪王国,捡到一只雪白的小猴儿,后来人们告诉她,那是雪猴王子。她每天都和雪猴玩,给他做漂亮的衣服,喂他吃饭,逗他开心。有一天,这个雪猴王子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人,是她的云洲哥哥。
侯云洲梦到他在一个山区旅游,迷了路,又饿又渴,商店老板送给他一支淡紫色的甜筒。可他舍不得吃,就这样一路带下了山。可那冰淇淋一点点儿在阳光下消融了,沾了他一手糖。就在冰淇淋融化完的时候,他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裙少女。那淡雅的紫色,在清雅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美丽。这个少女转过头来,原来是他的小诺琪呀。
第二天,他们是被ai给叫醒的。侯云洲打开门,看到顾言清和陆一淳站在门外。顾言清手上提着果篮:“老板,听说你出院了,我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侯云洲笑了笑:“进来吧。”
陆一淳从顾言清手里接过果篮,放在桌子上,冲侯云洲笑道:“恢复得不错啊,侯哥。”
侯云洲看着陆一淳满面春风的样子,调侃道:“你这是热恋中啊。”
陆一淳看着顾言清的视线瞬间收回,回嘴道:“哪有猴儿哥热恋呢,新闻头条都占满了。”
侯云洲笑着摇摇头,进去叫诺琪起床。诺琪睡在他深蓝色的被子里,极为惬意。他有些晃神,自己床上躺着自己最喜欢的人,这种感觉,不是所有人都能体验得到的。
他不得不感概,认识诺琪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比他32年里发生的意外还要多。可现在,他明显感受到,他和诺琪所在的名为“爱”的游轮,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风暴,现在正驶入风平浪静的港湾。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ai的通报,是陆一淳去开的门。侯云洲听到祝兮施的声音:“小陆最近状态不错啊!”
陆一淳笑了笑:“西施姐才叫春风拂面呢!”
侯云洲出门看到了祝兮施身后的苏洛,朝他招了招手:“苏洛,站在门边上干嘛?进来呀。”
苏洛被祝兮施拉着坐下了,他问侯云洲:“诺琪呢?”
侯云洲哦了一声:“她还没起床,可能昨太累了,你找她有事儿?”
陆一淳和祝兮施都笑了:“昨天都干了什么啊,这么累?”
侯云洲扶着额头:“能不能给孩子们做个表率?”
这群人哄闹了很久才离开,而诺琪睡得十分安慰,像只永远睡不饱的小猪。侯云洲坐在床沿,就这么看着诺琪,直到诺琪睁开眼睛。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瞬间就坐了起来:“云洲哥哥 ~”说完,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等我刷完牙把你的嘴亲肿!”
侯云洲拉住要起来的诺琪:“诺琪,这周末你得好好复习。”
诺琪瞬间就丧气了:“我说我可以考满分,你是不是不信?”
侯云洲摇摇头:“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你又缺了那么多课,就算你不复习,也总得好好休息一下吧?”
诺琪下巴枕在侯云洲肩膀上,对他说:“云洲哥哥,我们去大草原玩儿两天吧?我休息好了,一定好好学习。”
大草原么···侯云洲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听上去就能放松心情,于是说:“玩儿一天吧。”
诺琪笑了,贴了贴他的脸:“好,一天。”
侯云洲其实知道最近新闻媒体都在拿诺琪做文章。因为诺尉中所在的党派,正好处于劣势,敌对的政党有意诋毁诺琪,比如:“震惊!财政部部长的独生女曾是黑帮大佬的女人!”
再比如:“有受害者称诺家千金两周睡了十一个男人,精神受到重创,却没有得到应得的赔偿。”
又或者:“税务总局局长的女儿傍上了武器集团的老总,连义务教育都可以逃避!”
甚至还有些小道消息,说诺琪勾引顾归琛之类的鬼话。
侯云洲给诺琪的思维系统做了手脚,导致她现在都没有看到这些信息。如果她看到了,估计连考试都无法参加了。可这阵风也不是一两天能过去的,她迟早会知道,能让她晚一点儿知道也好啊。
诺琪脸上开开心心地,一双明媚的眼眸依旧摄人心魄,那粉嘟嘟滑嫩嫩的小脸蛋儿上写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嘴角总是上扬着的弧度能点燃周围的空气,乌黑浓密的头发如同最美丽的披肩装点着她曼妙的身材。这样好的一个人在侯云洲面前,他却分明感受到了破碎之感。
侯云洲摇摇头,或许是媒体也影响他了吧。他告诉自己,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诺琪,在他心里,诺琪就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人。他会把诺琪带得更好,终有一天,她也会成熟到能体谅自己。
这个周末,他们出发去了光星最大的草原,入住一个草原边上的别墅。因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没办法去骑马看羊,就呆在房间里。
侯云洲正从行李箱里拿睡袍,被诺琪抱住了腰:“云洲哥哥,你不会以为,我们来这里是单纯看动物的吧?”
侯云洲转过身来,捏了捏诺琪的脸蛋儿:“不看动物来看什么?”
诺琪低声笑了:“你可比动物好看多了。”说着她就把侯云洲往床上一推,嘿嘿一笑,坐在了他的腿上:“我们好久好久没做了,你就不想我吗?”
说着,诺琪脱掉了外衣,留下一个银色的小背心,接着她又要往下脱,侯云洲直起身子,捧着诺琪的脸,吻了下去。这恐怕是侯云洲认识诺琪以来第一次主动吻她。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诺琪偷袭他,他很被动。
可诺琪很排斥这个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侯云洲:“云洲哥哥,你做什么?”
侯云洲的下巴鼓起了一个核桃仁儿:“我是你男朋友,不可以亲你吗?”
诺琪很烦躁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挠了挠:“可是可以,但我不喜欢。”
侯云洲看到诺琪脸上近乎抓狂的神色,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伸出手安抚地摸着她的脸,然后看到她的表情放松下来,就说:“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吻你。”
诺琪抱着侯云洲的脖子,小声说:“云洲哥哥,我害怕。”
侯云洲耳朵痒痒的,听到“害怕”二字觉得莫名巧妙:“你怕我吗?”
然后他听到诺琪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觉得···不觉得我···脏吗?”
侯云洲听了这话,立马让诺琪正对着自己,惊讶地看着诺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侯云洲感觉诺琪身上的力气正被什么东西抽空,她低下头,甚至不敢看他。诺琪说:“我觉得我很脏,云洲哥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侯云洲看着全身上下都在发光的、洁白无瑕的诺琪,一时间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傻傻地说:“胡说,你身上干干净净的,还香香的,怎么会脏呢?”
他轻轻握着诺琪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温柔的吻:“我会把你修复好,我会让白沐阳成为你想都想不起来的人,我会···把你变成我的人。诺琪,我不觉得你脏。就算你是脏的,那我也可以把你洗得干干净净的,放进我的被窝里,是不是?”
第二天,他们去草原骑了马,看了各种各样的动物,感受着新鲜的空气。考虑到诺琪周一要上课,他们周日上午就回到了星院。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复习,总算迎来了期末考试。考试完,侯云洲找到诺琪:“难吗?”
诺琪用食指捏着拇指:“就那么一丢丢难。”
侯云洲扑哧笑了:“你不是信誓旦旦要考满分的吗?”
诺琪摸了摸后脑勺:“或许阅卷老师看我字写得好看,给我满分,也不一定啊。”
侯云洲不是找诺琪问成绩的,他把诺琪拉近了些:“诺琪,我认识一个巨靠谱的心理医生,你愿意陪我去吗?”
诺琪惊讶地看着侯云洲:“你怎么了?压力很大吗?”
侯云洲:“嗯,最近有点儿失眠,心理压力挺大,你能陪我去吗?”
诺琪:“当然可以啊。什么时候去?”
侯云洲:“就现在!”
侯云洲带着诺琪走到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医院,找到了这里资质最好的医生。其实侯云洲压根就不认识人家,这医生是一个哥们介绍的,说他在心理疏导方面有一套奏效的办法。
那医生见了侯云洲,和他不轻不重地握了握手,叫了声侯总,但没有任何套近乎的语气。比起那些上来就拍马屁的人,侯云洲显然更喜欢这种。他带着诺琪走进了私人咨询室,这里的装修非常简单,没有用奢华的布景,但一踏进去就给人安宁之感。
医生冲诺琪发问:“诺琪,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侯云洲看着诺琪一脸疑惑,就说:“没事,跟医生说说。”
医生这才对侯云洲说:“你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聊聊。”
侯云洲正准备起身,被诺琪拉住了。诺琪说:“云洲哥哥,你去哪?”
侯云洲:“我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
诺琪一副被骗进坑里的表情:“你不是说是你心理压力大,想来看医生吗?”
侯云洲无奈地耸耸肩:“如果我不那样说,你会来吗?”
诺琪撇撇嘴:“好吧,这个咨询要多长时间?”
侯云洲拍了拍诺琪的肩膀:“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你。”说完,他径直走了出去。
服务员把他领到休息室,他反复叮嘱,说只要诺琪出来,一定立马通知他。他心里有着隐隐地不安。
他没指望一次心理咨询就能让诺琪忘掉白沐阳,也没指望这个心理医生能抚平诺琪扭曲的心灵。但他会陪着诺琪,一次次来,直到她的心能重见天日,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他不会嫌麻烦。
这个咨询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他等来了服务员的传唤:“侯总,温主任让您过去一趟。”
侯云洲道谢,然后迈着一双修长的腿,来到咨询室。他坐下的时候,撇了一眼诺琪,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侯云洲问道:“怎么样?”
温主任面容和蔼,说道:“侯总,除了白沐阳这个人,诺琪还有一种应激反应,我没有找到原因。所以,我想问问你,她有没有被绑架的经历?”
诺琪被绑架?没有吧。他刚准备说没有,突然想起,他母亲被绑架了两次,每次都是被诺琪中途换下来了。也就是说,诺琪是有被绑架经历的,而且不止一次。不,应该说有三次,刘小香也绑架过她···
侯云洲心里猛地一沉:“有,有三次。”
就这样,侯云洲跟医生详细描述了整个被绑架的过程。这个无比和蔼的医生,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难过。医生给诺琪开了药,说如果还出现全身颤抖,和极端害怕的情绪,一定要及时来他这里。
侯云洲第一次意识到,心理疾病也是非常难搞的一种病。很不幸,这份折磨降临在了诺琪身上。而这里面,侯云洲或多或少有些责任。
因为心理咨询涉及到诺琪的社会关系,所以她的父母也去过咨询室好几次。每次都感谢侯云洲,说他心细,发现得早,否则大家看到漂漂亮亮的诺琪,谁会想到她内心是如此的不安呢?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诺琪没有得到满分,但依旧是a级。诺琪小声问侯云洲:“你是不是不带我去地球了?”
侯云洲摸了摸诺琪的头:“去,带你去。但去之前,你得把心理咨询做完。”
诺琪很听话地去看医生,而侯云洲则去找顾归琛。军事部大楼宏伟气派,但顾归琛的办公室狭小到一套会客的沙发都放不下。
侯云洲本来还很担心,因为之前顾归琛断连,他以为顾归琛出了什么事儿。其实就算是出了事儿,顾归琛也不会告诉侯云洲。
侯云洲走进顾归琛的办公室,发现他站在落地窗前,留给他一个沉思的背影。侯云洲喊道:“顾老弟?”
顾归琛听了侯云洲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侯哥!”他大步走了过来,给了侯云洲一个紧紧的拥抱。顾归琛:“抱歉侯哥,你住院我没能来看你,你出院我也没去见你,真的对不起。”
侯云洲诶了一声:“天底下我怪谁都不会怪你。”但这不代表他不担心顾归琛。侯云洲问:“最近出什么事儿了?你和冉妍···”
顾归琛沮丧地摇头:“侯哥,金霁月被冉妍逼着抽掉了jy型血。”
侯云洲瞪着眼:“那金霁月呢?她现在怎么样?”
顾归琛苦笑:“她现在就是一个空有光脉的普通人。你知道吗?她所有的天赋,其实都是来源于那稀奇的血型。现在没了jy血,她···”
侯云洲拍了拍顾归琛的肩膀:“那有什么关系,我侯云洲没了光脉,不也活得好好儿的?金霁月失去的是血,又不是你顾归琛!她肯定能有个安稳的生活,就算你顾归琛给不了,我也一定帮你照顾好。”
顾归琛听了这话,惊讶地抬起头:“侯哥,你你···你光脉没了?!”
侯云洲淡然一笑:“之前你赶过来救我,我那一脸血肉模糊的样子,生怕你看到,还好冉妍那个巫婆子把你拉走了。我想着,既然你没看到,我也就先不急着告诉你,等我恢复好了,我再跟你说,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顾归琛顿时湿了眼眶:“侯哥,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人要遭受这些磨难?为什么那些真正作恶的人却风光无限?”
侯云洲看得很开:“我选择当个好人,又不是为了避免磨难。我心甘情愿。”
顾归琛扑哧笑了:“是,我侯哥就是这样的人。做事只问自己情愿不情愿,从来没问过得失。”
侯云洲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就问:“这个假期我打算带诺琪去地球玩玩,你想不想去?”
顾归琛摇了摇头:“侯哥,我恐怕去不了,因为金霁月现在状态很差,我怕她出事儿。我打算为她建立个社团,专门帮助她恢复光脉,给她打气加油。”
侯云洲感到非常可惜,但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没有人比侯云洲更理解金霁月内心的酸楚了。他们俩算是同病相怜。又或者说,金霁月更加孤立无援一些,加上她年纪小,受了这样的重击,怎么能叫顾归琛放心?别说去地球玩了,他在光星都不可能有那个心思。
正想着如何安慰顾归琛,却突然听到顾归琛说:“侯哥,诺琪的生日快到了吧?”
侯云洲一愣:“是哦,她快满19岁了。嘿,你比我还清楚!”
顾归琛尴尬地笑了笑:“之前是我拉着你去参加她的18岁生日宴,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多了这个事儿。哥,你真的想好了,要和她在一起吗?”
侯云洲嘴角噙着一丝幸福:“你哥还是挺能耐的吧?能把诺琪拿下,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归琛正端起一杯茶往嘴里送,差点儿被呛到:“咳咳,侯哥,你是挺厉害,但至于是谁拿下谁,我就不好评价了哈!”
侯云洲诶了一声:“当然是我啊!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你看,我牛吧?”
顾归琛嗤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牛,你牛。”
侯云洲说到诺琪,嘴角疯狂上扬着,仿佛她是他人生里征服过最高的里程碑:“唔,那她生日你能赶来?”
顾归琛:“嗯,我能。诺琪给我发过讯息了,我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我想看看你们俩站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般配。”
侯云洲笑着说:“也就你哥我站在诺琪边上不会被当作背景板吧?”
顾归琛也笑了:“你站在哪儿,哪儿就是c位。”
侯云洲心里美滋滋地,说出来的话也甜丝丝的:“顾老弟,还有一年,诺琪就20岁了,如果我们能把接下来这年走完、走好,她可就成你嫂子了哦!”
顾归琛哭笑不得:“能有这么个嫂子,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侯云洲拍了拍顾归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你有一天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顾归琛将手覆在侯云洲手背上:“我早就找到了。”
侯云洲瞪大了眼睛:“谁啊?你怎么不跟哥说呢?”
顾归琛笑嘻嘻地说:“军事部,我的幸福。”
侯云洲锤了顾归琛一拳,顾归琛缩着身子躲过去了。侯云洲:“军事部只是你的工作,你别老压榨自己好不好?”
顾归琛垂眸看着地板,神色落寞:“军事部是我唯一的价值所在,侯哥,你懂我的。”
侯云洲深深叹了口气:“没事儿,归琛,你会找到比军事部更重要的事,也会遇到比你师父还要好的人,你相信哥,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顾归琛别过头去,侯云洲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哽咽的声音:“侯哥,上次你被绑架,我找到了你,却没有真的帮到你,我很愧疚,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我身边发生了太多事,甚至连你住院也一次都没有去过。侯哥,认识你以来,我但凡有一丁点儿不对劲,你就会立马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摆平那些我根本搞不定的事儿。可当你遇到事儿了,我一次都没出现过,我真的···真的很自责。”
侯云洲走上前,将顾归琛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说:“我现在好好的,你有什么可自责的?而且我把诺琪这丫头都驯服了,你应该替哥高兴才对嘛。”
顾归琛趴在侯云洲的肩膀上,侯云洲感受到他紧绷的身子变得轻松了一些。他听到顾归琛无比疲倦的声音:“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拥有幸福。”
侯云洲拍了拍顾归琛的背,他真的很担心归琛,他现在状态非常不对劲。但顾归琛没有开口,他就不会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可默契归默契,他的心此刻像是劲风里的风筝,被命运这只大手牵扯着,一阵一阵的心疼。
他决定,得多派点儿人在顾归琛身边了。
回到自己公寓后,侯云洲在想,诺琪19岁了,送她点儿什么生日礼物好呢?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径直走到房间里,看到了那个被他一脚踹翻的废纸篓,他拿起来,在废纸里翻找着,一无所获。
应该是在这里的呀!侯云洲找的,是那对在希腊定制的钻戒,上面分别刻着“h”和“n”。之前他生气,一把将那戒指盒扔到废纸篓里,可现在他什么也没找到。
哦,他想起来了,他是扔进了废纸篓,但当时太生气,一脚踹翻了它。这样想着,侯云洲脱掉西装,将衣袖的扣子松开,撸起袖子,跪在地上,趴在床底,吃力地寻找着···
嘿,在那儿呢!那丝绒戒指盒,正躺在左侧床脚!他站起来,绕到另一侧,伸手一摸,就把那戒指盒找到了。他轻轻打开戒指,那对漂亮、登对的戒指,就这样闪着熠熠光辉,在侯云洲眼前发亮。
是自己的,再怎么折腾,到头来,还是自己的。想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只好抿着嘴想让自己别那么得意,结果没有成功,他的嘴角像是被某个著名裁缝给往上缝过一样,怎么都下不来。
侯云洲把戒指揣进兜里,来到自己的公司。现在公司一切都井然有序,大事小事全都在侯云洲的控制之内,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管理由之前的“事无巨细”,变成了现在的“抓大放小”。
白沐阳在他公司横插一脚,坏的影响有目共睹,但也有些好处,比如,他能真正地看清身边的人。谁是见风使舵,谁是忠心耿耿,一切他都了然于心。
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那么多磨砺,他有种凤凰涅槃之感。他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再次提升,身上的沉稳和包容不仅没有被磨灭,反而更加醇厚了。按诺琪的话说,那就是“仿佛容得下天地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