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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油炸金针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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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柠没想到宋之砚会不请自来。他那么有分寸的人怎么会直接闯来?

    见不到他人的时候,时柠设想过各种约会的场合,可是绝不是在这个所谓的“家”里。这样的环境,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女孩都不想让心上人看到。

    宋之砚还站在门口,时柠已经回头看向沙发。晶晶的内衣还大大咧咧的扔在扶手上。

    “这……不是我的。”时柠慌不择言的解释,一个健步冲过去把飞行帽卷成一团,扔回晶晶的屋里。

    她转身回来时,宋之砚已经站在屋子中间了。

    “师哥,你……你怎么来了?”时柠随口问着,其实她自然是知道宋之砚为什么会来。她自以为是的把事情搞砸了,宋之砚不放心才追来的。

    宋之砚带着一身寒气,一面慢慢把围巾摘下来一面说:“我正好路过。”

    他想了想觉得回答太牵强,又说:“上次你不是去了我家吗?所以……”

    说到一半觉得还不如不说呢。这种事还要扯平吗?

    时柠把他往里让了让,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双人沙发可以坐。

    茶几上还有早上吃剩的方便面桶,时柠赶紧扔了。

    宋之砚抄着手转了转身,已经看清房间里的结构。

    这其实是一间平房。中间进门位置当客厅,两边各有一扇隔断,隔出两间卧室来。他估计外面还有一个房主自己搭的小厨房。洗手间不知两个女孩怎么解决。

    宋之砚脱掉大衣,自己坐在沙发上,时柠看这架势,他是要多呆一会儿了。

    她拿了自己的杯子,用开水烫了。找出一小瓶蜂蜜来问:“口疮好些吗?蜂蜜对口疮有效果。”

    宋之砚指着蜂蜜罐子点点头。

    时柠接了温水,倒了一大勺蜂蜜,用勺子慢慢搅着。

    “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远吗?”宋之砚坐得离沙发扶手很近,试图给时柠让出一个人的位置来。这屋里连张富余的椅子都没有。

    时柠漫不经心的搅着蜂蜜,勺子碰到粉色的马克杯壁传来清脆的撞击声。

    “很近,我就是图这里方便才租的。”

    宋之砚点点头问:“你室友还没回来?”

    时柠摇头说:“她估计又加班。我也是提早溜回来的。”

    “因为卖画的事?”宋之砚抓住了重点追问。

    时柠暗叹不好。咬住嘴唇不做声。宋之砚看在眼里,知道这事多半是不顺利。

    “青柠,你真舍得卖那些画?”宋之砚的腿太长,茶几有些碍事。他侧了侧身不经意的问。

    “也不能都留着,又不会自己下崽。”时柠说了气话。

    宋之砚忍不住笑了。

    “卖画这种事急不得。毕竟是自己的心血,还是应该卖给有缘人。慢慢来吧。”

    他抱着膝头翘起二郎腿,难得一副闲散样子。他见到时柠本人,知道今天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已经放下心来。

    时柠把蜂蜜水递给宋之砚,自己坐在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上。

    她想起今天那位矮胖的有缘人,忍不住要打冷颤。女孩平时随和,脸上总有浅浅的酒窝,今天的侧颜却紧紧崩着。

    宋之砚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他捧着粉色杯子说:“我和田眉说了那份工作的事。她也支持你的决定。她说……那个画家应该去深圳大芬村招一个村民。”

    时柠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田眉姐说的还是师哥编的?”她回头看着宋之砚问。脸上终于有酒窝了。

    宋之砚很满意于自己的胡说八道。他得意的靠在沙发上说:“田眉还说,明天可能会有另一个面试机会。让你准备准备。”

    这一下时柠彻底开心了。她坐直了身子问:“真的?是哪一家?要准备什么?”

    宋之砚摇摇手机说:“我就是个传话的。田眉会和你联系。”

    “师哥,该怎么谢谢你?”时柠站起身问:”要不我请你吃好吃的。这里离美食街很近的。”

    宋之砚还是坐着没动,他看看屋外厨房的方向问:“你这有什么现成吃的吗?喝碗粥就好。”

    “有,有,什么都有。”时柠指着窗台上一个黑乎乎的机器说:“我有一个空气炸锅,可以炸出一个世界。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啊。”

    她一面说一面兴奋的就要往外跑。从背影看好像个孩子。这姑娘也太好哄了。

    时柠没一会跑回来,抱着一大堆东西。

    “师哥你今天来着了。咱们用空气炸锅吃烤串。我有土豆、鸡翅、还有seeyoutomorrow。”

    她举着一袋金针菇晃了晃。

    “seeyoutomorrow也可以炸吗?”宋之砚不确定的问。

    总是一起听相声的人,这点黑话都明白。

    “能,是东西就能炸。我平时不想做饭的时候就扔点东西进去,总能给你惊喜。”时柠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她东西很全,酱料是现成的。

    十分钟过后,两人已经并排坐在沙发上,等着第一锅鸡翅出炉了。

    窗外北风呼啸。干枯的爬墙虎拍打在结了霜的玻璃上。

    炉子里传来油脂高温烘烤过的香味。在小屋里弥漫开来。时柠把面前的两个小碟子撒上沾料。整齐的摆好筷子。

    “师哥你嗓子不好,辣椒粉就不要了吧?”时柠还记得他一直在感冒。

    宋之砚点点头说:“我吃原味的就好。”

    时柠用手托着脸,等着鸡翅出炉。她歪歪头说:“下一次我提早准备,给你做一些清单的南方菜。我手艺不错。”

    “好。”宋之砚欣慰的说:“比我强。过去我父母没来博平的时候,我天天叫外卖。”

    时柠还是捧着自己小小的脸庞,一说话整个头上下起伏,很可爱。

    “我很少叫外卖。上大学的时候我在一家做外卖的作坊打过工,后来……我就有了心理阴影,能不叫外卖就不叫。”

    宋之砚有些错愕的看着她问:“很糟糕吗?”

    其实他是想问她那时的境遇有多糟。

    “很糟糕。不能想。”时柠的回答捶在宋之砚心上。

    宋之砚发现自己做下病了,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芸芸众生里打工、租房子、碰壁的人多的是。可是他就是听不得一点时柠受的苦。每次听了就有锥心之痛。

    炉子“叮”的一声响,拉回了宋之砚不思绪。

    “鸡翅好了,快趁热吃!”时柠已经往他的盘子里夹了好几个鸡翅。

    吃过油炸seeyoutomorrow后,屋子顶棚上响起快节奏的踢正步声音。

    宋之砚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房顶。

    “它们不会掉下来吧?”他指指屋顶问。

    “不会。比起你怕它的程度来,它们更怕你。”时柠没有因为耗子的出没而停下筷子。

    宋之砚没再继续吃。他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时柠在作坊里打工的经历,还是听到了耗子踢正步的声音。他心里不舒服,有点反胃。

    “时柠,还有热水吗?”宋之砚端起凉了的蜂蜜水问。

    时柠放下筷子答应:“我给你烧点。”

    她一回头,看到宋之砚脸色不对。

    ”师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之砚摇摇头,还想忍忍。时柠跑到厨房倒热水。回来的时候宋之砚撑着沙发扶手,已经难受得坐不住了。

    他打了几天消炎药,伤了胃。胃疼好忍,反胃实在抗不过去。

    宋之砚勉强喝了几口热水,恶心还是压不下去。

    “厕所……离得远吗?”

    他知道这种平房要用公共厕所。

    时柠慌忙拽过自己的大衣说:“在街上,我带你去。”

    宋之砚撑着起身,一站起来,肚子里的东西就要翻涌上来。

    时柠见他脸色彻底变了,按着胃定住。知道他走不了那么远,她急中生智拽过来一个垃圾桶举到他面前。

    宋之砚怕弄脏了她的手,胡乱自己接过垃圾桶,快走几步到门口,背对着时柠“哇”的一声吐了。

    “这是怎么了?”时柠吓坏了。帮他拍着后背,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宋之砚吐得很厉害。却始终不肯让时柠看他的脸。他很沮丧。有一种拼酒后在饭桌上吐了的耻辱感。

    垃圾桶里的seeyoutomorrow没等到明天,今天就交代了。

    胃里的东西倒空了。时柠给他端来杯子漱了口。

    宋之砚终于喘口气说:“青柠,抱歉。”

    ”是不是我做的东西有问题?”时柠在回想鸡翅是不是没炸熟。

    宋之砚扶着门框摆手说:“是……感冒还没好。”

    时柠这才想起宋之砚这一次感冒了好久好久。

    时柠扶着宋之砚坐回沙发上。她以为那人吐过之后会舒服些,可是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合着眼靠在沙发背上。

    宋之砚自己也以为能缓过来些,可是他这么坐着心跳像是要冲出嗓子一般,根本不敢睁眼。他知道自己快要虚脱了。

    “怎么这么难受,我送你去医院吧?”时柠盯着他问。

    宋之砚用仅有的力气摇头。

    “要不,去床上躺一会儿?”时柠再次提议。

    宋之砚过了许久才点头。他怕时柠的室友下班回来撞见。他难受的时候围观的人越少越好。

    时柠扶住宋之砚起身,跨过隔断,一股青苹果的香气扑面而来。

    宋之砚在跌倒在那裹满香气的床铺上时,突然想起上一次在酒店去柠房间时,也是这种味道。

    床似乎有点太窄小了,宋之砚曲着腿侧躺下来,等着他有限的血液回流到心脏。

    一支温热的手突然覆盖在他额头上,紧接着是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师哥,你好像有点发烧。”时柠的脸近在咫尺。

    宋之砚终于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定定看着眼前人。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时柠的脸。她的皮肤是南方人特有的细腻,白瓷一般,又像浸了牛奶,一定弹性很好。

    时柠的手还在他额头上,没舍得拿走。她太心疼了。

    ”我听说设计师很多有胃病的。是不是压力太大?”时柠问。

    宋之砚眼前的黑雾散去。他缓过来些,终于能开口了。

    “不是!是因为外卖吃多了。”他哑着嗓子继续说:“那时候没人告诉我外卖不健康。青柠,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同样的话了。他在极度不适的过程中,放任了自己的极致软弱。

    时柠以为他还在玩笑,心疼他难受成这样还要哄自己开心,可是话听到后半段,又似乎不是玩笑。她分明……在他漆黑的眼中看到了泪光。

    时柠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也许是她自己眼里的水汽。她不确定的把手掌滑下来,划过他的眼角。真的是湿润的。

    他眼尾的皮肤很薄,因为有水汽,手感很光滑。

    ”师哥……”时柠怔怔的叫他。

    宋之砚的眸子漆黑,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又像是要把她吸进眼里去。

    他慢慢抬手,似乎是极力克制着,把自己的手掌覆盖住时柠的手背。

    男人的皮肤比想象中细腻,干燥而微凉。他握住时柠的手,慢慢滑下来,经过脸颊、脖颈、肩头,最后停留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再次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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