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杯敬过往
我不紧不慢得跟着小楚，没过几分钟就见他在一处酒肆停了下来，迟疑几秒后走了进去，我尾随其后走了进去。
进了酒肆后，我左右张望，却不见了小楚的身影，几个店员凑过来，“姑娘，您一个人吗？”
“不是，我内什么……”我踮起脚尖朝店深处望去，明明见他进来的，怎么转眼就跟丢了呢？
正疑惑着，背后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徐姑娘，这么巧啊？”
我转过身去，小楚正一脸兴味看着我，“害！看您说的！我初来乍到，这不是想出来喝一杯体会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吗？”
“那要不咱俩凑一桌？”小楚没有拆穿我，反而邀请我一起落座，我也没推辞，随他走到一处屏风后，坐了下来。
“徐姑娘这次来泽阳，计划待多久啊？”小楚一边给我倒茶，一边寒暄道。
“当然是看我这缎子的业务了，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什么时候回去。”我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小楚点点头，跟着说道，“没想到京城大名鼎鼎的飘飘女子会所主理人，竟会跑到我们泽阳县来找丝绸供应，徐姑娘的商业头脑，确实异于常人啊！”
小楚这番话，让人一直分不清楚是在夸奖还是嘲笑，但他眼中那丝转瞬即逝的揶揄足以让我肯定，他对我心存着怀疑和戒备。
“大家都是生意人，肯定追求利益最大化嘛！”我端起小二刚给我们倒满的酒杯，“京城的绸缎布匹早不知道过了几手代理了，要质优价廉的好货，肯定要去找源头嘛！这方面，楚家的绸缎庄肯定是最优选！”
小楚也端起酒杯，“楚姑娘想得够通透！这杯我敬你！”一饮而尽后，他放下酒杯，再看向我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严肃表情。“只是聪慧如你，岂会不知道，今年泽阳县的绸缎买卖，已经不是我们楚家的天下了！”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确实，换做任何人，都难免会怀疑，为什么在自己身陷囹圄时，会有陌生人如天降神兵般伸出援助之手。
“这个，这个……”我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多了，这cpu一时间有点带不动了。
“徐姑娘，咱们都是敞亮人，我就直说吧！你此次来，绝不是单纯为了寻求绸缎供应商，对不对？”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他看穿了我，而我也没有错过满眼疑惑背后的那丝纠结。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无视他的审视，自顾自得倒了杯酒，“既然都是敞亮人，那我倒是也有一个疑问，一直都听说楚公子很少参与家中业务，但今晚为何出现在我们的宴席上，是为了见某个人吗？”
听到这句话，小楚顿时面色一滞，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徐姑娘既然都这样问了，那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了……”
我举起酒杯说道，“楚公子个人私事，我自然无权打听，而且我也保证确实没人和我说过什么，只是这种事儿吧，我还是见过一些的，人的情感又不是物件，咋可能收放自如， 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所以，这杯我敬楚公子，为你的真性情！”
这番话似乎是触动了小楚心弦，只见他眼眶微微发红，但随即便端起酒杯说道，“少有人有徐姑娘这般胸襟的，楚某相见恨晚，这杯我干了！”
重重放下酒杯后，小楚脸色微微发红，眼中涌现出复杂情绪。
我想，在这个夜晚，小楚的心，或许并不关心绸缎庄的生意吧，他满心所想的，也只有那个久别重逢的“朋友”，这份情愫，或许，这也将会成为一个契机，一个转机。
“楚公子，你可有为谁拼过命吗？”我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拼命？”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蒙上了一丝忧伤，“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有可以为之拼命的人，倒也不失为一种快意，只是这世上，有些事你可以放手一搏，但有些事你甚至没有资格努力。”
我点点头，“试过就不会后悔，所以对我来说，如果有那么一个值得我为之拼命的人，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万分之一……”楚宇荀自嘲得笑了笑，“可我连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般，一点点沉了下来。“徐姑娘说的对，人的情感怎能收放自如，可我所渴求的，从来不是对方的回应，甚至不是世人的接受……”
“你知道吗？我早已不对这些有所期待，我只期望有人能理解我，懂我，对我不要投以厌弃的目光……”
他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或许不能完全对他感同身受，但我也能够想象出这个时代是如何看待lgbt群体的，大概也能想象出他都经历过什么。
“楚公子，我懂你的……”我拿起酒壶，给他满上。“我有一个朋友，咳，这个朋友真的不是我……”
一边讲述这个故事，我一边在心里对我现代世界的朋友小涛默默说了句sorry，如果他知道他和男友出轨的血泪故事能感动到一个千年前的古人，怕是也会感到欣慰吧！
这故事在现代来看，似乎还算寻常，但在小楚这里，无疑是惊涛骇浪般的存在，看着他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欣慰，我想或许他的内心也会有所启发。
“其实人这一生，无非追求自洽二字，取向不同不是你的错，这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有人不理解只能说他目光狭隘了，不要活在他人的目光中。”
“楚公子，这杯敬明天！”一饮而尽后我又倒了第二杯，“这杯经过往！”
连着两杯下肚，我不过感到脸颊微微发热，但显然小楚上头了，眼眶里满含热泪，声音也微微颤抖。
“徐姑娘，您是我的知音啊！这杯我干了，敬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