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香
隔窗花影随风而动,只见斜阳悠悠,聂梵自冥想之中骤然清醒,漆黑眸中闪过一丝紫意。
魔气彻底入体。
公冶望端起茶盏抿了口,感受到他已有觉醒之势的魔脉,微微勾起的嘴角。
有了这个开始,日后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只是……暂且不能叫白宁发现。
公冶望自怀中取出一枚玄铁魔戒,将它丢给聂梵。
“戴上这个。”
玄铁魔戒古朴庄重,些缕赤色宛如藤蔓蜿蜒其中,聂梵握住它,一股奇异闷疼蔓延全身。
有种体内力量被压制的不悦感。
聂梵蹙眉,有些不大喜欢。
公冶望顿了顿,心知他不喜这度厄戒,谎称道:“它名为度厄,配合你如今功法,能助你稳定心神。”
聂梵把玩玄铁戒,头也不抬:“稳定心神?”
公冶望点头。
其实稳定心神是假,隐藏他日渐觉醒的魔脉才是真。
公冶望想了想,补充道:“你当听说过,心魔如影随形难以根除,如今你好不容易克制好,断不能因让它有机会再生。”
得知它有压制心魔之用。
聂梵迅速将玄铁戒戴上拇指,心口忽的传来一阵闷痛,他不动声色蹙了蹙眉。
公冶望放下茶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此时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聂梵神色微顿。
——白宁回来了。
他面色一喜,推门往外走。
公冶望也察觉有人逼近,小心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脚步越来越近,周遭忽的飘散起一股奇异的妖香。
公冶望神色微愣,隐匿身形往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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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院门,抬眼时聂梵正往这边赶来,面容清俊,脚踩夕阳残光,藏青底锦袍上绣着三两枝白竹,俊逸清秀。
心头什么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白宁捏着门框的手微微颤了颤,堪堪稳住身形。
不对劲,这样太不对劲了。
白宁感觉意识渐渐模糊,面前的一切开始有了重影,脚下一软,险些倒下。
聂梵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了?”察觉她有些不对劲,聂梵低头看她。
少女素来清冽的眉眼如今妍丽如春日桃花,面容娇艳被镀上一层淡淡的绯色,鲜活妍丽,恰如被天际残阳染红的云霞。
聂梵喉结滚了下,下意识攥住了少女轻轻扯住他衣襟的柔荑。
“我、不知道。”撑了一路堪堪回到这里,体内奇异之感已是彻底失控,她紧紧攥住他的藏蓝色衣襟,隐隐嗅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
干净,温和。
莫名让她想要靠近。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轻轻将头埋在他怀里,绸缎布料触感细腻温暖,划过面颊,似乎能抚慰心下的炙热。
怀里的少女宛如小兽一般蹭了蹭他,聂梵怔了下,灵海中原本微弱的心魔,忽的又起了火。
火焰炙热,烧遍全身。
“白宁你……”聂梵身子微僵,隔着布料依稀能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脸颊。
两人靠的极近,他能清晰嗅到她身上常年有的竹叶香气。
只是这一次,香气浓郁,清冽的竹叶香中裹挟着丝缕甜意。
“我没事。”白宁脑中一片混沌,她凭借着感觉将脸埋在觉得最舒服的地方,贪婪的汲取着皂角香,直到呼出的热气濡湿衣襟,她似乎发觉这样太过亲密,撑了撑身子想要拉开两人距离,“我、我……”
体内的酥麻宛如一场大火蔓延至全身,白宁渐渐感觉自己身子愈发炙热,像是也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
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分明只是在茶楼中呆过片刻,入口的茶水也有刻意查探,确定过安全这才饮下。
她已是谨慎至极,实在想不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手一软,重新倒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
“我好像、有些奇怪……”
她声音也变得甜腻起来,像是碾碎了甘草后残留在手心的汁液。
白宁抿了抿唇,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可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少女抵着他心口的位置,吐气如兰,炙热的呼吸隔着衣料似乎能沁入心里。
他下意识全身紧绷,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被火舌燎过。
“我扶你进去休息。”聂梵紧咬牙关,灵海中的心魔骤然烧得更旺。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白宁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时,怀里的少女已然意识混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愿松开。
“阿宁,放开。”
他的声音暗哑,有些低沉。
白宁此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体内无比炽热,难受的厉害。
她只觉得聂梵的身上很舒服,凉凉的,只要紧紧贴着,似乎就不再会难受。
“我不要……”
糟糕的声音,像是羽毛撩拨肌肤。
聂梵额上沁了几滴汗,少女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腰肢纤细柔软,宛如一枝娇嫩的花枝,轻轻一折,便会坠下枝头,落在他掌心。
这样的感觉太要命了。
聂梵二十有一,并非什么都不懂,见着白宁如此模样,心里多少有些许猜测。
可两人靠的太近。
他不敢再去细想她到底怎么了。
“她中了狐妖的魅香。”
耳际传来公冶望的声音,聂梵神色一愣,下意识将白宁往怀中拢了拢,环顾屋中,并没有人。
公冶望应当还在隔壁。
“我是在与你传音。”公冶望懒懒道:“你放心,我对你们师徒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好奇。”
聂梵抿唇,依旧用宽大的衣袖挡住少女布满不正常红晕的娇靥。
“有这力气挡着,不如快些替她解了这魅香。”
公冶望起身准备离开:“我是察觉到妖气才好心提醒你,你若是不信就算了。”
“她身上这东西乃狐族魅惑凡人时催情之用,最是麻烦,你若不想她灵脉逆流爆体而亡,那便早些替她解了这魅香。”
怀里的少女不安的动了动,不满足于单纯的蜷在怀里,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搭上肩头,玉指无意触及他的侧颈,肌肤相触,带起一阵细密的颤抖。
聂梵身子僵硬的愈发厉害。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
怀里的少女不安的发出低吟,破碎的,轻轻的,吐出的些许气息炙热滚烫。
聂梵指尖颤了颤,若是催情之物,解法自然也清楚。
但他了解白宁,等到魅香解了,她知晓此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公冶望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径直道:“她身上的魅香瞧着并非寻常狐妖所有,救起来……怕是也要耗费些精力。”
“你自己做决定吧,我后日再来寻你。”
话落,屋中便再也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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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斜阳渐暗,夜幕悄然而至。
聂梵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少女扶到床榻边躺下。
白宁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火上,被烈火灼烤,脑海浑浑噩噩,感觉到周围的凉意有离开之势,她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
直到凉意回到周身,她唇间溢出细碎的低吟,猫儿般的声音。
聂梵跌倒在她身上,身体绷得愈发僵硬。
少女眼神迷蒙,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薄雾,清甜的竹叶香气窜入心肺,他喉结滚了下,不自觉的将眸光落在她微启的唇上。
他记得,他是吻过那里的。
当他渐渐压制心魔,那些属于心魔的记忆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记起那里的甘甜与柔软,像是色泽灼灼的花瓣上滴落的花蜜。
“热……”
随着时间推移,魅香愈发浓烈。
怀里人似乎不甘于只在他怀里,额上沁满的汗珠,嘟哝着揽过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如兰的气泽拂过肩窝,随后脆弱的侧颈突然被贴上一抹温热的柔软,聂梵心神一怔,下意识捏住她的肩。
“不要推开我。”埋首肩窝处的少女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绵柔,聂梵手顿了下,听她继续道:“我不舒服……”
糯糯的声音,带了几分微不可闻的沙哑。
像是沙漠里随时都将凋谢的花。
脑海中仅存的理智悄然生出几缕裂痕,聂梵眸光幽深,心魔愈烧愈烈,像是灵海中被囚多日的野兽忽然醒来,咆哮着要冲出牢笼。
——那心魔知道,他到底有多渴望得到。
怀里的女子轻轻伏在他颈窝处,呼吸温热,香气馥郁。
聂梵运转功法努力压制心魔,怀里的少女依旧伏在他肩窝,亲昵无比。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望月峰第一次见到白宁。
她自密藤中走出,一身青衣浅淡,耳畔明月珰摇曳生辉,她踏着月光走到他面前,额心一点殷红,明亮娇艳。
像是天上的月,她来自他穷尽一生都到不了的彼岸。
他怯懦的守在她身边,十年,从年少懵懂,到如今风华正茂。
他以为他会永远这样守下去。
可如今……
“阿宁。”他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看看我。”
肩窝处的女子闻声动了动,却没有抬头,像是贪恋着他身上的凉意,小巧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肩窝。
聂梵捏着她的肩,强迫她躺回榻上,少女眸光迷蒙的看着他,眼眶微红,额前刘海凌乱,几缕被汗水浸湿,隐约露出额心一点朱红。
暧昧又撩人。
他听见自己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喉咙干得厉害。
“你告诉我。”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颤意,“我是谁。”
怀里的少女茫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这一瞬时间被拉的无限长。
像是废了很大功夫,少女牵起他的手,抚上发烫的面颊,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大雾迷蒙,却依旧能倒映出他的模样。
“聂梵。”
她轻轻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
当他的名字自她唇中溢出。
那一瞬,绷着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猛兽怒吼着冲破牢笼。
聂梵反握住柔荑,眸光锁在女子尚未闭合的樱唇上,眸光幽深,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