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悬于刀尖之下
这声音传进凌知的耳朵里，她才眨眨眼，抬头和司无崖对视一眼。
那一眼仿佛在说：完蛋了，你摘他果子被发现了。
恰好司无崖也在看她。
而他的眼神在说：不关我事，是你吃的。
随着话音落下，两个‘犯罪分子’相视一笑。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凌知从那纠结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捂嘴一笑，小声道，“怎么办？回去会不会挨骂呀。”
司无崖不以为意的挑眉，“那就挨骂。”
反正药老的嘴皮子碎的不得了，他听了好几年，已经免疫了。
凌知还在思忖这样不好，司无崖已经拉过她的手，散漫道，“走了。”
感受着手掌上包裹的温度，凌知讷讷看着，思绪飞远，脚步本能的随着司无崖前进。
回去自然少不了药老的一顿数落，领凌知瑟缩着脖子躲在司无崖身后，司无崖没脸没皮的指着树上另一个果子，“这个也一并给了我吧。”
吓得药老抱着他的红灵果树蹿进了他的秘密基地。
耳根子至此清净。
之后司无崖带着凌知在堕谷待了十来天。
药老与他说了几味人间界的药材，司无崖都一一替他寻了来。
看着一切准备就绪的材料，药老带着二人在崖底寻了一处巨大的空地，然后点点头满意的说，“这个地界不错，就在这了。”
凌知问，“在这里做什么？”
司无崖不答话下意识伸手摸她的头，好似安抚。
药老也只是略带深意的看她一眼。
凌知又指着那一碗朱砂问，“这个又是什么？”
药老二话不说，对着手掌切割出一道伤口，任由自己的鲜血滴入碗中。
“这叫朱砂，起阵用的。”
凌知看着，不明所以，但总觉得氛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闷。
她抬头看司无崖，司无崖只与她对视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开。
他立在一块巨石之上，仰头看着陡峭高耸的崖壁，似乎想将目光越过崖底，看向天边明亮之处。
然而这崖底实在太深，任由他如何极目远眺，都跳不出这阴沉压抑的崖壁。
这一天，终于来了。
药老将混着自己鲜血的朱砂在空旷的地界上涂涂画画，他手法娴熟，线条走势复杂又流畅，不多时，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图阵。
不知是什么原因，凌知看着这图阵，没由来的一阵眩晕，胸闷异常。
她捂着胸口退后一步，向四下里望去，一片昏暗，只有地上图阵泛着诡异的红光，照亮这一方地界。
外头天早已黑了，即便是不是夜晚，这里也没有光照进来，白天夜里一样的昏暗。
夜间更阴冷几分罢了。
凌知深深的呼吸一口，便听药老对司无崖道，“你想好了？”
司无崖眼中的纠结与迟疑，他看的一清二楚。
想来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崖底霎时陷入寂静。
没有人答话，只有穿石而来的风声，呜呜哀凄。
盯着地上的图阵好一会儿，他袖中的大掌攥紧了又松开，又攥紧。
遏制着这股情绪，用了很大的劲，攥拳的手背都凸起一层青筋脉络。
好一会儿，才闷声道。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再多他也说不出口。
嗓子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涩痛，这股情绪超乎自己的想象，来的有些猛烈。
药老这才走到凌知身边，温柔关切的说，“不要怕，很快就就好了。”
凌知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氛围实在陌生，陌生的令她害怕。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司无崖。
那低沉冷寂的目光与之对视，除了一贯有的清冷之外，还有一股刻意的冷硬。
这样的情绪让她觉得陌生，她不解。
正要询问，司无崖却缓缓的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而后便听一声熟悉的咒语，“缚仙绫，去！”
一条细若游丝的红线从药老的袖中飞出，在空中朝凌知蜿蜒而去。
然后在她惊恐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目光中，缠上她的双脚，一路向上，将她整个身体捆了个结实。
凌知道，“要做什么？”
眼神惊慌的看向司无崖。
而他只淡淡看她一眼，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他站在远处看她，不为所动。
药老说，“放心，不会要你性命。”
“事成之后，保证他会重新将你养的这般青春美丽。”
凌知反应过来，但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看向司无崖，企图从他那里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他还是不动。
凌知恍然在他眼中看见那一分不忍，然而他还是站在那里，朝她看来，并不解救她于恐惧中。
再对视一眼，原来那一分不忍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压下那股骤然有些猛烈的情绪，以冰冷无情武装自己。
随着药老的施法，被捆住的凌知双脚缓缓离开地面，整个人以平躺的姿势悬于半空，缓缓地转移到阵法的最中央。
法阵中的红光将她包围，她在法阵中双目眩晕，几乎喘不过气。
不多时，她的灵芝本体便被迫凝成一道紫色虚影，悬在她的身下。
凌知心中恐惧放大，眼眶中不自觉蓄满泪水，她看着药老，哽咽的问，“为什么？”
她已经知道药老这个图阵是做什么用处。
用来锁住她外泄的灵气。
因为她的灵气无法被结界隔离，所以这个阵法很巧妙的将她外泄的灵气推动，只在法阵中流转，如此便灵气便不会随意泄出。
也相当于以另一种方式隔绝了她外泄的气息。
药老略显无奈的蹙眉，“事关性命，借你灵体一用。”
“你放心，事后这小子肯定好好补偿你！”
伸手指向了司无崖。
不提他还好，提及他，凌知的心便如刀绞，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又泪眼婆娑的看向司无崖，带着哭腔，有些生气的质问，“乌鸦哥哥，你们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司无崖袖子下的大掌攥的发颤抖，但面上仍是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样。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这比狠心的说要切她一块灵体还要令人痛心。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难以接受，昔日最信任的人，此刻却看着她被悬于刀下。
又或者，他就是那个将她推向刀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