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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此时彼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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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喉是解决他最快的方法。

    那片压在床沿被褥下的刀片已然夹在了王晚晴指间。

    这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陈盛典身上的血液在肆虐着咆哮着将怀里的人压倒,但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神志还留存着,在不停的告诉他,不可以。

    可肢体还是遵从着心里的欲望拉扯着她的衣带。

    赵师兄说得对,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她肯定怕朱槿回来后嫌弃她,她肯定不会说的。

    陈盛典将头从颈间转了过来,将唇蹭上了她的脸颊,和他想的一样,又香又软。

    “马……”

    压在嘴里的话突然消失了,喉咙上还有些痛痒的感觉。陈盛典缓缓的抚摸着自己脖子上被割开的地方,温热的气体随着呼吸从豁口一张一翕间喷洒出来。

    陈盛典大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响,不可置信般僵直的侧过头往旁边的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去。

    脖子上多了一条好大的口子,正在往下冒着血液。那口子间,裸露着被切开些许的还有些花白的气管。

    “你若是再敢靠近,那下一次就不只是气管了。”王晚晴捏着那片薄薄的刀片,冷声道。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在自己的掌心也划了一遭,不至于直接昏倒过去。

    “哬……”陈盛典瞪大着眼睛,努力的吸气吐息,却依旧发不出一点响声。

    气管在颈部的位置表浅,喉结下便再也无甚保护。

    它不如颈动脉割开后十几秒间就能致人死地,割开后感染才可致命。若是旁边流淌而下的血液落入其中凝固成血块也可使他窒息而亡,但这样的几率算不得大,远没有割喉直接。

    她终究还是对这个算是相处了好几个月的小弟下不了死手。

    “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再也说不了话,便赶快去找你那师兄!”王晚晴将那刀片攥在了手心,痛意让她此刻分外清明。

    在陈盛典惊慌的眼之中,她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妆台扑了过去,打开了最上的一层,将她设计得最为精巧的袖箭套在了手腕上。

    “滚!”

    她对准了面前的人,耗着自己剩得无几的气力向陈盛典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气流通过不了声门,陈盛典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瞪大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往王晚晴的方向迈出一步,他左肩上便落下了一支短箭。

    一两滴清亮的泪从陈盛典眼角滑下,砸在了地上。那双眼里的浑浊似乎因为这泪水而洗干净了,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眼底埋着的情绪王晚晴有些看得不真切,似乎是在懊悔,似乎有些歉疚。

    视线的模糊迫使她将另一只箭蓄在了箭筒中,还未射出。

    那从门外投来的光束便晃了晃她的眼,原本立在自己面前的黑影从那被打开一条裂隙的光束中消失了。

    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松懈,王晚晴瘫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弥散的最后一瞬,她爬向了那开着的门,将其反锁,将背抵在了上面,而那袖箭也依旧套在了手腕上。

    这样的场景似乎多年前发生过,她好像也是这样赶走了第一个要来嫖妓的人。

    她小时候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本书,虽然那时候还不认识字,但上面有图,她就是在那上面学会的钻木取火,制作简易的弓箭,设置简易的陷阱。

    她就是用小弓箭将那个人赶跑了的,也是这样抵在门后。

    不过,与现在不同,那时候门外有好几个人,她那时候太过于瘦小,挡不住。最终还是成了村里的暗娼。

    她逃跑的历程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夏天是她那名为‘耀祖’的弟弟的生日,他们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倒了一地。

    村里的那个老光棍想趁着这机会白嫖,她便将计就计说自己脚痛,哄着他把自己那不配为人的老爹的腰间用钥匙偷来,解开了脚上的枷锁。

    当那一声轻响从脚上传来,王招娣从那刻起便获得了新生。

    也是在那一天,她的手上多了第一条人命。

    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研究过系统解剖学,那把自己生殖器从裤兜子里掏出来的老光棍走得有些不够安详。

    原本是想用来撬开锁链的铁丝的那头很是尖锐,她也不记得是怎样从他的喉咙贯穿到脑子里的,倒是那从鼻腔滑落的清亮的脑脊液还有些印象。

    而后是瞳孔散大,呼吸骤停。

    老光棍的呻吟声自然是惊吓到了全场唯一没有喝酒的‘耀祖’,扒着门缝往里面看着。

    他经常这样做,特别是她在‘接客’的时候。

    有些人有凌虐的癖好,当她被打得尖叫时,他就笑。

    当他看见那些人压在她身上嫖妓时,他就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模仿着那些人的动作。

    可惜的是那铁丝抽不出来了,那铁链倒是不错,直至把他勒得嘴唇乌紫,手足再也没了挣扎她才放手。

    那时候这个贫穷小村里还没通电,用的还是蜡烛。

    他们醉得很深,酒气也很足。

    夏天天干物燥的,一把火倒是也干净。

    冲天的火光映透了半边天,可惜并没有把那些罪孽洗干净,有些该死的人还活着。

    那些人的命由二十五岁时的王晚晴来收割。

    那天,王招娣带走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的钱带着妹妹去找姐姐。

    人不生地不熟,被骗过,也差点被拐过。遇见过好人,更多的是坏人。

    她确实找到了姐姐,她正躺在最廉价的出租屋内,疾病缠身,无人问津。

    毫无疑问,是性病。

    她的姐姐说自己脏,要她们离她远些。

    才不脏呢。

    她的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姐姐死了。

    大概也就是好不容易重逢的几天后吧。

    房东嫌晦气的将她们赶出去了,还是姐姐之前认识的一个好姐妹安置了她。

    可那个好姐妹也自身难保,管不了她们。

    那又怎样。

    住在天桥底下的这段时日,她坑蒙拐骗无所不用,还不是和妹妹过得好好的。虽然有时候只能吃些虫子,但那也很好,她们走个几十分钟就到了郊外,还可以去看看姐姐,吃别人的贡品。还把别人没烧完的纸钱捡回来,烧给姐姐。

    有时候还可以从垃圾堆里找到一两件衣服,她就把那件很新的小裙子洗干净后在妹妹的生日那天送给了她,可她竟然说不喜欢。

    好不容易和妹妹短暂的过了一段还算温馨的时日,可那对禽兽找到了她们。

    她的运气还是那样好,逃掉了,妹妹的运气还是那样不好,被抓回去了。

    待到她终于明白那些‘习以为常’原来越过了一个叫做法律的东西,原来其实有人能给她们公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妹妹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亲手烧掉了那些自己收集的证据。

    有些事情,她要自己来。

    有些东西,其实比死要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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