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转折
夜云气的直哆嗦，吴铁手气的手痒痒，沈南风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那群没有主见的院生们。
这么容易被煽动，难怪南山书院这么多年来只出了沈砚舟一个连中三元的考生。
竟然还号称京都第一书院，简直笑死人了。
沈南风轻蔑的喊道：
“我以为读书人心怀天下，定以匡扶正义为己任，今日才知你们竟如此不分是非，助纣为虐！”
此言一出，院生们纷纷群起而攻之，唾沫星子横飞不说，那架势比起江洋大盗好不了多少。
“谁是纣谁是虐，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匡扶正义之事，也配从你一个商贾口中说出口？”
“揭了你的短，就是不分是非了，我看你是贼喊捉贼！”
翟胖子站在他们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骂道：
“臭娘们儿，这都是你自找的。得罪了这起子人，看你日后如何在京都立足！”
“敢跟我抢生意，活腻歪了！”
吴铁手气的眼冒凶光，实在忍不住了，攥紧拳头正要上前分说，却被沈南风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这时，沈南风在人群之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嘴角微微上扬。
沈南风并没有寄希望于他会帮她说句公道话，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众人大放厥词的怒骂泄愤，沈南风的面色却平静的出奇。
半晌，场面没有那样混乱后，她才缓缓开口：
“诸位骂也骂了，谴责也谴责了，姑且请听我一言。”
“方才听你们当中有人说，要去吃浔江鱼、听小曲儿，那我便当场为大家揭一揭这其中的猫腻。“
“浔江鱼生长于深海，渔民九死一生也难捕获一条，就连皇宫里的贵人都做不到想吃就吃。”
“翟老板的一品居能耐还真不小，竟能做到日日都有浔江鱼，还不限量！”
“只那么一盘子便要十两纹银，可实际的成本是多少，诸位可知道吗？”
众院生无人知晓，其中有人不客气的答道：
“我们都是清高的读书人，谁懂你们生意场上的污糟！”
“有话就说，别在这里耍嘴皮子，耽误我们读书考试，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南风冷笑：
“仅仅一吊钱！”
闻言，众院生皆震惊了。
“什么？就一吊钱？”
院生们转过身看向翟胖子，眼里满是质疑的神色。
正在看热闹的翟胖子万万没想到，风水这么快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愣了一会儿，难掩心虚的喊道：
“别听她胡说！”
“咱们说的是她天下第一庄，关我们一品居什么事儿，我那儿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
“我对天发誓，那确实是浔江的鱼，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他发了毒誓，众院生心中起疑，又看向沈南风，却听她说道：
“翟老板这个毒誓发的可真鸡贼，大家没听错，他们店的鱼也算作浔江的鱼。”
众院生懵了，愤愤道：
“你玩我们是不是？”
“刚刚不是还说他那儿的鱼不是真正的浔江鱼吗？”
沈南风笑了笑：
“我刚刚说的也没错，你们高价购买的的确不是真正的浔江鱼，而是浔江过水鱼。”
众院生面面相觑：“过水鱼？那是什么东西？”
沈南风继续说道：
“所谓过水鱼，便是内陆河水养殖的鱼。”
“养到差不多时，把它们塞进网里，然后放进浔江，养个十天半月。”
“再捞出来便当作浔江鱼来高价售卖，所以翟老板那个毒誓是在欺负你们不懂行当猫腻呢，你们说，这算不算欺诈？”
众院生纷纷咋舌，他们终日在书院读死书，对这般恶劣行径竟闻所未闻。
翟胖子额头上冒出细汗，嘴里喊着“莫要信她话”“她胡说八道”。
可院生们的眼神告诉他，沈南风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一品居的猫腻可不光是头牌浔江鱼，还有那十五两一坛的陈酿。”
“进价区区三两钱，竟能掺水掺假酒混成几十坛售卖。”
“还有所谓的西湖龙井，用柳叶尖假冒茶叶，你们有谁喝出来了吗？”
这时，有人恍然大悟：
“那竟真是柳叶尖啊，我就说嘛。”
“对对，就是上次去吃酒，你说那茶水里像是柳叶尖，酒水喝着有点二锅头的味儿。”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翟老板，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几个时常光顾一品居的院生愤愤的走向翟胖子，翟胖子还在胡口狡辩：
“她含血喷人！”
“大家不要相信她，她这是刻意挤兑同行。”
沈南风大喊：
“一品居的丑事不止于此！”
“那儿的歌女，日日卖唱，日日都有客观打赏，却依旧活的艰难。”
“年纪渐长，不讨客人喜欢，便会被翟老板毫不留情的赶走。”
“若想继续弹唱两年的，便要被迫上了他的床，被他作践腻了方才罢休！”
“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读书人若是置若罔闻，那这世间还有何公道可言！”
这几句话顿时戳中了众院生的肋骨，众人自发将翟胖子围起来。
有咄咄质问他可有此事的，有要叫他赔钱的，还有要将他告到官府的。
那翟胖子见场面风向已变，竟转头想逃。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翟胖子的小厮赶紧来接应：
“干什么你们，当街抢人啊！”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翟胖子和他的小厮被团团围住，非要他做个交代不可。
翟胖子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沈南风纯属胡说，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呢，竟被她三言两语的就给欺骗了。”
“我们一品居可是百年老店，素来货真价实”
院生们哪还信他的鬼话，作势要将他送到官府。
不料，翟胖子却是冷笑一声：
“官府？”
“嘿嘿，你们打听打听，我翟胖子背后可是有大靠山的！”
“就算去了官府，你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一听说奸商背后还有靠山，这下，更引的院生们愤恨了。
“走，把他送到官府去！”
“看是你背后的靠山厉害，还是我大庆的法度厉害！”
这时，沈南风忽而喊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
院生们回过头，听她说道：
“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今日你们只听我说，确实是无凭无据。”
“不如就此放了他，日后不去他那里吃喝就好了。”
人群中有声音骂道：
“别以为他是坏人，你就是好人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无奸不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