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危局
“告示我拟完了，正在着人誊抄，印章也盖上了，该到哪里去贴呢？”
沈砚舟手持告示问道。
“去京都的大书院、翰林院、河道司、漕运司、盐政司以及坊市张贴即可。”
沈南风看着黄历，顿了一下说道。
沈砚舟略为不解：
“河道司、漕运司、盐政司，这都是油水大的衙门，官职虽不高，有钱的却不少。”
“咱们是做贵门宴饮生意的，那些人再有钱却不是贵门出身，也没人请他们来，自然乐意花个几十两游玩一番。”
“翰林院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身负官职，能出的起这个价钱，对咱们的庄园也感兴趣。”
“坊市人多，消息传的快，总会有不差钱的来探一探宝。”
“这几个地方我都能理解，可是，为何要在书院门口张贴呢？”
“我在那里读了两年书，不少外地的秀才可没那么多银子啊！”
沈南风没有抬头，轻声解释道：
“他们现在是没钱，可日后有了官职也就有了钱。”
“现在得不到的，便会成为一种想要得到的执念。”
“况且那里面也不乏家境优渥的学生，他们会以此为猎奇的游历，事后好做显摆之用。”
“他们最喜欢跟风，瞧见人家去了，他没去，心里便会觉得低人一等。”
“那些人的生意，万万不可小觑。”
沈砚舟心服口服：
“你的确是做生意的料。”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招行不通，咱们的声誉可就受损了。”
沈南风笑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赚大钱就不能怕摊事儿，哥哥你且去衙门张贴，其他几个地方交给我。”
沈砚舟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什么，便拿着几张写好的告示出去了。
沈南风看着黄历，笑眯眯的喃喃道：
“今日，宜斗嘴！”
说罢，带着夜云、吴铁手以及几个小厮前往京都第一书院：南山书院。
沈南风前脚刚乘坐马车离开，后脚便有一辆马车跟上了。
走了好几条街，吴铁手发觉不对劲，隔着帘子说道：
“小姐，后面那辆那车不知是不是跟咱们去一个地方的，同行好几条街了。”
沈南风闭着眼睛，面色平静的吩咐道：
“不必管他们，都是跟屁虫罢了。”
吴铁手：“是，小姐。”
夜云掀开帘子看了看：
“小姐，是一品居翟老板的马车。”
沈南风冷笑：
“一品居从前生意火爆，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
“今日我便教教那个翟蠢猪，究竟什么叫做生意。”
又过了几条街，走了许久，方才到了郊外的南山书院。
沈砚舟曾在这里求学，很受先生们的青睐。
可沈南风与书院却没有什么交接，实属头一回过来。
“小姐，咱们要送上拜帖吗？”
夜云问道。
沈南风摇摇头：
“不必，他们自认为品性高洁，看不起生意人的。”
这时，后面跟着的那辆车也停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
笑面虎似的上前喊道：
“哎呀，沈老板呐，幸会幸会！”
翟胖子满面油光的走近，一股浓烈的熏香直刺鼻。
吴铁手受不了这个味道，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周围的书生们来来往往，眼尖的能认出翟胖子来，却不认得沈南风。
可一听说“沈老板”，便有那耳尖的私底下嘁嘁喳喳道：
“哪个沈老板？”
“该不会是天下第一庄的沈老板吧！”
“听说是个长相极好看的女子，应该就是她了。”
“看那马车，镶金嵌宝的，啧啧，真是有钱啊。”
“什么钱不钱的？你若是喜欢那铜臭味，干脆跟她走得了，没的丢了咱们读书人的脸面！”
“就是啊，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心被先生听到了，要重重责罚你的！”
“我错了我错了，请你们吃粟子饼好不好？”
“切，这还差不多，德行吧！”
沈南风只是冷漠的看了眼翟胖子，便当作不认识一样，叫夜云几人到布告栏上张贴告示。
院生们本就很闲，这一举动自然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纷纷围上来看。
沈南风示意一眼，夜云心领神会，拿出一面响锣，敲了几下后，喊道：
“各位院生，天下第一庄沈老板亲自来给大家送福利啦！”
“庄内每日根据宴饮安排，划出限定名额，向散客开放。”
“具体事宜，可见告示，如有疑惑，可随时发问，我们沈老板会为大家亲自解答。”
这时，吴铁手将上马车用的踏步梯搬到告示前方，给沈南风踩着用的。
翟胖子轻蔑的哼了一声：
“沈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你如此目中无人，未免太傲气了吧！”
沈南风冷笑：
“翟老板说的没错，我确实目中无人。”
“但凡你像个人样，我方才都不会看不见你。”
翟胖子瞬间气的脸色通红：
“沈南风，别给你几分颜面，你就臭不要脸！”
“我们都打听明白了，你和祁王根本没什么亲近关系！”
“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还被他当街为难，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呐！”
“你装什么装，有什么可豪横的！”
沈南风佯装听不见一样，一言未发的走向告示前的人群。
此时，人群里已经传出激烈的讨论声。
“想挣钱想疯了吧！挣到咱们这儿来了？”
“你有钱去嘛？我也没钱呐！”
“五十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啊。”
“你们没钱，我有钱，早就听闻天下第一庄极尽豪华，里面还有不少珍贵字画和古玩，餐食更是一绝。”
“是啊，我也要去看看，别的不说，就是单单冲着前代欧阳国公的《秋日图》真迹，这钱花的也值啊！”
很明显，言论已经将看客分成了两波人。
一波是有钱的院生，自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前去一游。
一波是没钱的院生，颇有些得不到就说葡萄是酸的歪道理。
沈南风笑道：
“我们天下第一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更有天下第一公子和天下第一美人常居其中。”
“各位院生若能光顾，天下第一庄定是蓬荜生辉啊。”
此话一出，立即有院生酸酸的指责道：
“你们天下第一庄不是专为贵门设立的吗？”
“我们这些穷秀才可去不起！”
“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去！”
“你们这些生意人最是不要脸！读书人绝不为你这种烂货折腰！”
夜云气的直瞪眼，心中暗骂：
还说是读书人呢，一言不合就辱骂别人，还当众辱骂女流之辈，呸，我看你才不要脸！
站在人群外面的翟胖子得意的喊道：
“你们可千万别听她的，她在撒谎！”
“什么为了回馈百姓，她不过就是被贵门给耍了。”
“预订宴席被取消，她要赔上好大一笔钱呐。”
“这才想出这个损招，目的就是从你们的口袋里掏钱，给她补上亏空呐！”
“臭娘们儿，这损招亏你也想的出来，我呸！”
闻言，众院生顿时群情激愤起来，原先想要去逛上一逛的，也开始反过来诘问起沈南风。
“哎呦我去，我说人家堂堂大老板，怎么还亲自来书院呢，原来是要拿咱们的积蓄填补她的损缺啊！”
“读书人视钱财如粪土，呵呵，沈老板这是考验咱们来啦！”
“我听说这娘们儿跟顾将军和离了，今儿个才知道，难怪人家不要她，这要是我，白给都不要。”
“我要是娶了这种货色，我祖太爷爷都得从棺材爬出来掐死我。”
“我祖太爷爷在前朝曾当过二品大员的，你们知道吧，我自小便是宰相根苗！”
“有钱也不去！凭什么要叫她赚钱？走，我请你们去翟老板的一品居，那儿不仅有好吃的浔江鱼，还有吹拉弹唱的小歌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