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用计
翌日放学,顾老夫人将小娘和子嗣都叫到正厅。
“将军今早便前往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们几个昨日去念书,念的怎么样啊?”
顾老夫人半倚在软榻上,深陷的眼睛有些混浊,从瞳孔里面依稀可见白点。
顾子安先是起身,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恭恭敬敬的朝顾老夫人行了个礼。
而后说道:
“祖母,安儿这两日带着弟弟妹妹们,一心一意跟随先生学习《春秋》,颇有感悟。”
顾老夫人问道:
“乖孙讲讲,有何感悟?”
顾子安一本正经的胡诌道:
“此书微言大义,用各种民间故事讲述道理,用来警醒世人。”
“今日读一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孙儿以为此句最是大气。”
顾老夫人皱巴巴的手将茶水放下,一脸欣慰:
“好,乖孙能认真读书,祖母甚是欣慰。”
顾子安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段小娘使了个眼色,婉姐儿立即叫婢女拿来几张宣纸。
“祖母,您看,我这两日临摹先生赠的字帖,很是顺手。”
顾老夫人看了两眼,那字迹依旧歪歪扭扭的,不过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好一点。
“嗯,婉姐儿很是用功,好,好。”
紧接着,顾子寒、顾子夜都将这两日所学一一讲述,顾老夫人点点头:
“那个沈南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兄长倒是个人才。”
段小娘浅笑道:
“老夫人,孩子们在教坊还认识不少新朋友,都是贵门子弟,可比在家中强多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这时,云杉走进来,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看向顾子安质问道:
“安儿,你清晨去上学时明明是一个小厮跟着,怎么今日回府就凭空多出两个呢?哪儿来的?”
顾子安正要开口,却听段小娘说道:
“老夫人,这怪我了。”
“那两个小厮是我新买回来的,已经登记造册了,身份也十分清楚。”
“安哥儿是咱们家长子,日后要继承将军府的,妾身便给他多配了两个,也好供他使唤。”
顾子安向段小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顾老夫人也没多问什么,此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只有段小娘的婢女春桃知道,那两个小厮是人家沈府的,每个月的例银自然也是人家沈府出钱。
段小娘伪造了两个人名,顾府每月多出来的两份月例,顺理成章揣进了她的腰包。
顾老夫人坐上一会儿便有点累了:
“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离去,只有顾子安依旧坐在原处。
“安儿,可有事要同祖母讲吗?”
顾子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祖母,您前阵子和孙儿说,日后可以纳小小为妾室,可当真?”
顾老夫人斜了他一眼:“当真。”
心想:我这一把老骨头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你父亲若是不同意,我答应的再当真有何用?
顾子安脸色不太好:
“小小她最近总是和我别扭,还给我脸色看。”
“孙儿想不通,她一个身份低贱的奴婢,做个妾室还算委屈了?”
“竟然还妄想做孙儿的正室,当真是让我生气。”
顾老夫人早就听云杉说,顾子安和冯小小不如往日近密了,如今看来,自己的离间之计还是很奏效的。
那野蹄子不安分,什么货色敢这么痴心妄想!
“安儿,你日后是要娶皇亲贵胄的,没准能做上驸马爷呢!”
“她肯伺候你,还能有她口饭吃,她若任性妄为,别说咱们顾家容不下她!”
顾子安沉着脸站起身:
“祖母,孙儿明白。”
“孙儿只是一时憋闷,我娘死了,父亲从不与我亲近,孙儿唯一的亲人只剩下祖母您了。”
顾老夫人在云杉的搀扶下站起身,走近顾子安,伸出苍老干瘪的手摸摸他的头:
“我孙儿最孝顺祖母,祖母也最疼我孙儿。”
顾子安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刺鼻的药味,赶紧憋了一口气。
顾老夫人转身走了两步,他才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祖母,沈家庄园里的吃食特别多,孙儿好想吃,可那里的东西很贵,孙儿吃不起。”
顾老夫人不解:
“咱们交了那么多学费,连吃东西都不让吗?”
顾子安略带埋怨的说道:
“人家那都是极为精贵的食材,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比咱们府上的好吃。”
顾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
“拿去花吧,跟谁都别吱声。”
顾子安开心的接过银票,连忙磕了三个头:
“多谢祖母!”
“去吧。”
“是。”
东一苑。
“公子回来啦!”冯小小眉眼含笑的上前迎接。
顾子安却极为冷淡的“嗯”了一声,其他婢女见状,脸色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顾子安独自进了屋里,冯小小也要跟着进去,却被他拦下了:
“她们伺候我就行了,可不敢劳烦你。”
冯小小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向婢女的通房。
身后传来讥笑声:
“仗着公子喜欢她,处处耍威风,这下失了宠,看她还矫情什么!”
“就是啊,整天变着花样的勾引公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我还真以为公子能纳她当个妾室呢,这才多长时间呐,就讨公子的厌恶了。”
“妾室?人家那派头可是要做正室的!”
“什么东西,一副狐媚相!呸!”
关上门,看着空无一人的通铺,冯小小却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