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腿
“没得商量。”
“殿下，求求您了。”
“不可能。”
一连三日，沈南风把嘴皮子都快说破了，萧靖川依旧不为所动。
“殿下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就委屈委屈，做我外祖母家的大腿嘛。”
“停，我可不是活菩萨，更不会普渡众生。我再说第三百二十六次：这事，没商量。”
沈南风不愿就此放弃，顶着沙哑的嗓音恳求道：
“殿下，只要您愿意把腿伸出来，给我们抱一抱，我们钱家、沈家那自然是为您赴汤蹈火啊！”
萧靖川笑了：
“连你哥哥都知道我不可能为你们做这件事，你何苦多费口舌，来，喝点蜂蜜水。”
沈南风可怜兮兮的接过白水袋：
“因为我只认识你一个厉害的人嘛。”
萧靖川笑道：
“人家顾大将军可比我厉害多了，我是不能随意出面为任何家族撑腰的人，他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小表姐嫁给了他，那他帮自己岳母家，很合理啊。反倒是我一个外人帮忙，不合理。”
沈南风舔了舔嘴唇，将水袋拧紧递给他：
“殿下，这些我都明白。”
“你怕一旦帮了钱家，就会被那些偏向祁王的谏官给抓住小尾巴，这件事就会被无限放大。”
萧靖川笑着摇摇头：
“你以为我会怕那些谏官吗？他们越是出面弹劾我，我越不会有事。”
“怕就怕他们不仅不弹劾我，反倒替我隐瞒或是为我说话，如此一来，圣上断不会饶过我的。”
沈南风愣住了，她只想到第一层利害关系，没想到这背后竟如此复杂。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结党营私？”
萧靖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哎，这样说来，我还得替我小表姐另寻合适的夫君才行。”
“既要人品好，又要帮得了外祖母家。”
萧靖川忍俊不禁：
“人品好？你这未免太埋汰顾将军了吧。”
“他可不是人品败坏的，不过就是常年在外打仗不懂得心疼人罢了。”
“不过，我倒觉得，你小表姐嫁过去也不见得是坏事。”
“毕竟那是堂堂大将军，身材颀长，容貌俊美，放眼整个大庆，像你这种眼光没开窍的，可不多啊。”
沈南风一听，急了：
“长的好看又怎样？会领兵打仗又怎样？”
“他心里只有南笙公主，根本容不下旁人！”
“我小表姐去了，就是给他顾北棠充当牺牲品！”
“他就盼着将来有一天，南笙公主回大庆了，他们好再续前缘。”
看着沈南风气的面红耳赤的模样，萧靖川不怀好意的问道：
“你这么生气干嘛？该不会在吃南笙的醋吧？”
沈南风听闻，咬着牙的说道：
“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曾经就是顾北棠的牺牲品。”
“他之所以不和我圆房，就是不想让我生下嫡子，到时候可以好聚好散。”
“或者是叫那一大家子把我累死，再活活气死，他好和心上人再续前缘。”
萧靖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我还以为他已经忘记南笙了。”
“啧啧，这只狐狸还真是精明，竟以娶你、纳妾做幌子。”
“他是想牺牲你们，保护南笙的名节啊。”
沈南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和聪明人，就是好说话！”
萧靖川笑着摇摇头：
“当初可是南笙主动去和亲的，虽然大梁皇帝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可她还不切实际的做梦想要当皇后呢。”
“而顾北棠再怎么厉害，也做不成皇帝，她这才选择了和亲。”
“否则，宫里公主这么多，我母后还有嫡女，怎么偏偏是她，那都是她母亲青妃怂恿父皇才争取的机会。”
“当时，父皇还问了我的意见。有好事，我自然要推波助澜了。”
沈南风低声说道：
“青妃能忍心送她和亲，估摸着也是替祁王打算。”
“毕竟，那可是一国之力，与你争天下更有筹码了。”
“不过，你为何要支持她去和亲呢？难道圣上问你的意见，是在试探你吗？”
此言一出，萧靖川立即对她刮目相看：
“这才几天啊，你竟看的如此通透。”
“不过，你倒是真猜对了，圣上就是在试探我。”
“其实，南笙本性不坏，就是宠惯过了些，再加上她嫉妒我妹妹是嫡出公主，非要争上一口气，压上一头。”
“只可惜，她的脑子根本匹配不上她的野心，至今没有子嗣。”
沈南风抿抿嘴：
“果然，帝王之家最是薄情寡义。”
“你这哪是支持她和亲，简直是眼睁睁看她入火坑。”
萧靖川笑着说道：
“其实那时候我父皇并不太属意她去，而是属意良妃之女前去。”
“是我在背后悄悄推了她一把，父皇便觉得此行非她不可。”
“她和青妃乃至祁王，都洋洋自得的以为有了梁帝做大靠山。”
“可他们却不知道，恰恰是这个举动令父皇彻底放弃了立祁王为太子的打算，反而对轩王更加倚重。”
“而我，只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沈南风愣住了：
“难怪啊，三年前，一向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竟被封为轩王！”
“宫廷太复杂了，好可怕！”
萧靖川笑道：
“你光是听听就觉得可怕，我可是身处其中，多少人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就拿此行来说吧，你只觉咱们坐在马车里有些无聊、有些疲累。”
“可这背后是多少人马的刀剑相向，多少尸体血流成河，全都是为了我。”
沈南风惊呆了，她下意识的掀开帘子看了看，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
无声无息之下是暗流涌动，是铁马冰河。
萧靖川偷偷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想为钱氏找靠山，怕是不太行。”
“据我所知，青州、惠州、亳州当地最大的商贾都纷纷与京都高门联姻，不过都是妾室，没有正室。”
“如今，你能替钱氏搭桥的，也就是勇毅侯府的嫡出公子了。”
“他那个人，人品家世都不错，长相也倜傥，就一个缺点：聒噪。”
沈南风瞪大眼睛：
“这你都知道？”
“敢情京都大族和外地氏族盘根错节的关联，你都如数家珍啊！”
厉害，太厉害了，也着实太可怕了。
萧靖川笑了：
“不敢当。”
“其实，你有一条近路可选，干嘛非得绕远呢？”
“近路？我？”沈南风立即两眼发亮的凑到他跟前：“请殿下教我。”
萧靖川笑的更开心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沈南风皱了皱眉：
“你在拿我寻开心吧？”
“我都缠了你三天了，你不是不愿意做大腿嘛？”
萧靖川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我确实不愿意做钱氏的大腿，可若是做你大腿，那我可是甘之如饴的哦。”
“我？”沈南风坐回自己的座位：
“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天呐，我可是和离过的女子，再说了，我可不愿意给你做妾。”
沈南风瞪了他一眼，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绿草茵茵。
萧靖川笑着说道：
“谁说做妾了？”
“凭我和你哥哥的关系，必须得让你做正室啊。”
沈南风愣住了，掀开帘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面对这个万千少女求之不得的邀请，她竟然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能感觉到，萧靖川没有开玩笑。
他是个废物太子，娶个伯爵府家被和离的女子为妻，只会让他更加废物。
这下，圣上对他的戒心几近荡然无存了。
而今日之太子妃，便是日后的皇后。
“不，我要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沈南风撂下帘子，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骑马而行的沈砚舟叹了口气，喃喃道：
“傻妹子，从他见你第一眼，你就已经逃不掉了。”
“这世上，没有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