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废物太子
“我见阁下气宇轩昂、周身萦绕真龙贵气,怕不是当朝太子殿下吧?”
沈南风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明知故问。
“正是不才。你眼睛不大,眼神儿却挺好。”
萧靖川倚靠在座位上,嘴角勾着,笑意盈盈于他的唇齿间。
沈南风撇撇嘴,暗忖:
哥哥怎么从没说过,太子这么会奚落人呐。
“眼睛小更聚光嘛,有的人眼睛大,可耐不住他瞎啊!”
“哈哈哈哈。”萧靖川大笑:
“顾将军在战场上,犹如有那千里眼顺风耳,堪称用兵如神。”
“可在你身上却是个睁眼瞎,啧啧,可惜呀。”
沈南风见他对自己和顾府的事情了如指掌,便知定是哥哥告诉他的。
掀开帘子,对着沈砚舟的背影就是一顿腹诽。
“不必责怪你哥哥说漏了嘴,那日你与顾北棠和离时,我恰巧在府上,咱们见过面的,两次。”萧靖川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太子殿下去朔州做什么?该不会是对我们沈家和钱家的家务事感兴趣吧?”
萧靖川笑了笑:
“我是太子,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南风一惊:
“太子不是要在朝堂上为圣上处理朝政的吗?还能随便溜达?就不怕出点什么事情,死在外面吗?”
萧靖川瞧她耿直的模样又笑了:
“你说话真有趣,胆子也大的很。”
“按理说,身为太子就应该一直待在东宫,即便是出行也属于微服私访。”
“只可惜,我这个太子却不能太勤奋,需得到处走走,时常惫懒惫懒才行。”
沈南风正了正她头顶的白玉冠,头一次打扮成男子,这头冠束的有点太紧了。
“我从前也是个说话极小心、讲礼数的人,可当着自己人的面,就不爱搞那些虚的。”
“人生短短数十载,活那么累干嘛,爱吃吃爱说说,自己痛快就好!”
萧靖川听见她说把他当成自己人,脸上的笑容又深沉了些。
在大庆朝堂,能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太少太少了。
看着她那双好看且笨拙的手,道:
“既然你不在乎那些虚礼,那便过来,我给你重新理一理发冠。”
沈南风一愣。
她倒不是意外太子殿下会给一个女子理发冠,而是惊讶于堂堂太子竟然会理发冠!
他的衣食不是都由丫鬟操持的吗?
听说他连吃饭都是小太监一口一口喂进嘴里的呀!
沈南风听话的将脑袋凑过去,萧靖川熟练的解开发冠,又理了理头发才将发冠扎好。
他的手似是比那女子的手还要灵活温柔,沈南风的头贴近他的胸口,淡淡的梨香沁人心脾
这时,马车轮子滚过凹凸不平的石块,突如其来的颠簸令沈南风一下撞进了萧靖川的怀里。
“哎呦,”沈南风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掀开帘子骂道:
“三七,你怎么驾车的啊!”
三七委屈的看向她:
“小姐,这条路是下道,不好走很正常嘛。”
沈南风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坐回去。
“怎么样,头发不紧了吧?”萧靖川笑着看向她。
沈南风摇摇头:“不紧了。”
萧靖川笑道:
“你哥哥说朔州父母官不作为,勒索商贾钱财。”
“反正我很闲,整日也没什么事情,便与他一同去看看。”
沈南风好奇:“当太子很闲吗?”
萧靖川笑的很神秘:
“在咱们大庆,有我父皇一人精明强干就行了。”
沈南风不懂朝政,可她隐隐觉得太子殿下绝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废物。
相反,他倒像个极为收敛之人,很懂得隐藏锋芒。
不由得喟叹:“原来,贵重如太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萧靖川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人人都懂,却只有深陷其中的人不懂。”
沈南风好奇的看向他:
“谁深陷其中,祁王吗?”
祁王萧靖羽,当今圣上与青妃所生之子。
据说很受圣上喜爱,却因为不是嫡子而不能被封为太子,成为了最年轻的王爷。
他,也是南笙公主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萧靖川眼里透出讶异:
“砚舟和你说的?”
沈南风撇撇嘴:
“才不是呢。”
“朝堂之事,哥哥从来不和我说半分,要不,我怎么和旁人一样,都认为你是个”
沈南风没敢说下去,萧靖川却漫不经心的接续道:
“废物太子吗?哈哈哈哈。”
“放心,就算你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废物,我都不会怪你的。”
“世人皆知,我不过是因运气好会投胎,恰好投进了当今皇后的肚子里,又是嫡长子,才被封为太子的。”
“而我二弟祁王,才华横溢,为江山社稷更是劳心劳力,却只能尊为王爷。”
“别说他不甘心,连我都为他不值当,哈哈哈。”
沈南风看他笑的很开心,抿了抿嘴,道:
“我拿你当自己人,你却和我撒谎。”
“别人骂你,你还高兴,那说明你是希望被骂成废物的。”
“因为你知道那不是真的,而是你刻意营造的假象。”
“就好像你说我眼睛小,我就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你只是玩笑而已,并不是事实。”
“再说了,我一个小小女子,都能耍点手段叫高门女眷同情我的遭遇,戳顾府女眷的脊梁骨,更别说皇室了。”
“你之所以废物,祁王之所以贤德,那都是世人被你们给蒙蔽了。”
萧靖川狡黠的看向她:
“你这见解倒是很新奇,不过,这只是你的猜测。”
“你看我这放浪形骸、吊儿郎当的模样。”
“放着国事不管,反倒跟随你哥哥去朔州溜达。”
“说是去查贪官,可那贪官与上面的人盘根错节,我其实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你都看到这些了,还不相信我是个废物太子吗?”
沈南风笃定的摇摇头:
“我现在看到的,都是你希望我看到的。”
“虽然你们皇室那些复杂的关系我搞不懂,但我觉得你只是迫于无奈才选择放荡自己。”
“没准就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罢了,这和我在顾府刻意摆烂没什么区别呀。”
“再说了,你若真是个废物,我哥哥岂会甘愿与你同行、供你驱遣。”
萧靖川大笑:
“哈哈,自我保护?我可是太子,谁会害我啊?”
沈南风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你的才干和能力对谁产生了威胁,谁就会伤害你。”
闻言,萧靖川渐渐收起了笑容,眼里竟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南风知道,她戳中了他的内心。
那里藏着他最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真相。
沈南风熟读史书,自古皇家最是同室操戈的。
父子便是君臣,所以他方才说伴君如伴虎。
“我想,殿下应该日日如履薄冰吧。”
沈南风同情的看向他。
半晌,萧靖川笑了,笑的十分危险:
“你就不怕月黑风高之时,被我派人杀掉灭了吗?”
沈南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殿下,我可是嫁过人的,不是小孩子了。”
萧靖川笑道:
“好,是我错了。”
“哎,难怪你哥哥总说,你是最叫他头疼的。”
“你刚刚说什么?摆烂?哈哈哈,倒是贴切啊!”
“没想到,咱们俩竟然装模作样装到一块儿去了,当真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呐。”
沈南风听他在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手指头。
很明显,这波近乎套的很奏效,是时候说点正经事了。
随即,一脸坏笑的看向他:
“殿下,商量个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