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替身
“老夫人说,从今日起,您和安哥儿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婢女云杉讪笑着传话给佟小娘。
佟小娘原本就极为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请姑娘给老夫人递个话,就说…”
云杉毫不理会她的恳求,不等她说完,便欠了欠身子进屋了。
“娘,祖母为什么不见咱们”
顾子安没有规矩的抠着鼻子,偷偷往袖口蹭了蹭。
佟小娘抿了抿嘴唇:
“祖母病了,不愿意见人,咱们回去吧。”
顾子安听说顾母病了竟高兴起来:
“太好了,这几日祖母不会问安儿的功课了!”
闻言,佟小娘生气的掐了他一下,自己又心疼的不行,拽着嚎啕大哭的顾子安就回东一苑了。
如今,连一向偏疼她的顾母都是这个态度,将军那边她的万万不敢露面了。
“替身!”
“我只是个替身!”
回到房里,佟小娘将屋里所有能砸碎的物件通通摔在了地上。
双眼猩红的抓着一块瓷碗碎片,鲜血顺着手腕滑落。
“小娘,您何苦糟尽自己呢”
婢女迎春捏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佟小娘泪流满面的抱住迎春:
“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原来我只是旁人的替身。”
“难怪他看我时总是像透过我的眼睛看别人一样,还叫我日日用粉色眼影做妆容,原来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她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敢骂半个字的金枝玉叶。
她看着镜子前那一盒盒粉色胭脂,就像看着有血海深仇的仇家一样:
“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扔了,以后我再也不要抹那个颜色的胭脂!”
除了这样反抗,她能怎么样,她敢怎么样呢
没了顾北棠的恩宠,她什么也不是。
此时的顾北棠正站在梧桐苑的书房里,冷歧低声说道:
“将军,沈小姐什么都没有带走。&34;
就连她记载了三年的《偶记》也没有带走。
顾北棠将那本《偶记》放回抽屉里,又将抽屉锁好:
“因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叫人将这处院子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
就连顾北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冷歧更是纳闷,却从顾北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从那天起,梧桐苑便成了顾府唯一的禁地。
原定三个月后返回边关,顾北棠却提前两个月就离家了。
临行前,顾母的身子虽未大好,却也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只是胸口处经常憋闷,时常被府中琐事烦心。
佟小娘被剥夺了管家权,终日在东一苑中看管顾子安的学业。
原本就没有多少墨水的佟小娘,对子嗣的学业一窍不通,更没有沈南风的耐心和沉稳,只会骂顾子安没有出息,连个像样的字都练不好。
而顾子安却反问她,为何连她都做不到的事情,非要逼迫他去做。
“我要是母亲的儿子就好了,断不会因为字写的不好受她责骂。&34;
“我还会是嫡子,长大后承袭将军府的一切殊荣!”
“可我偏偏投错了胎,竟投成了你的儿子,真是倒霉”
这一番话不仅伤了佟小娘的心,反倒叫母子的关系一度接近冰点。
东六苑的周小娘病了多日,顾母说她得了肺痨,怕传染给府上其他女眷,便着人将她送到庄子上,不久便病逝了。
至于凤兰凤菊两姐妹,据说是在外出时遭歹人劫持,都是一刀毙命。
如今,顾府由顾母管家,段小娘从旁辅助,没了沈南风的嫁妆,府里上上下下裁剪了不少人。
梧桐苑的赖妈妈是第一个被裁掉的,如今逢人便骂顾母蛇蝎心肠,逢人便说沈氏当主母时待下人多好云云。
顾北棠临走时留话,叫顾母再寻觅一个好人品好脾气的女子,届时他亲自回来相看。
顾母也没有懈怠,在顾北棠走后第二日便放出帖子去,邀请贵门夫人小姐来家中宴饮。
当沈南风得知,顾家这么快就要选当家主母时,不由得撇撇嘴:
“这顾北棠当真狠心,明知那是个深坑,还要叫旁人跳进去,真够损的!”
夜云将刚刚洗过的花瓣洒进她的浴盆里,用手试了试水温:
“小姐,可以洗澡了。”
“奴婢听说,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做续弦呢。”
沈南风耸耸肩:
“真没看出来,那个冷面将军在京都还挺抢手。”
夜云笑道:
“再抢手也没有小姐您抢手,奴婢听大公子说了,那些贵门夫人得知您的境遇,又从和离书上得知您未曾破壁,都争着要为您说亲呢!”
沈南风大吃一惊:
“什么我都是和离的女子了,母亲竟还要为我寻亲事&34;
夜云说道:
“老夫人也是为小姐您着想嘛,您若不嫁人,往后到哪里寻找依靠去”
沈南风生气的趴在浴盆上:
“我谁也不嫁,也不依靠谁,这世上连父母都不一定靠得住,还期待能依靠旁人&34;
“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番天地呢!”
“不管是谁,我死都不嫁!”
这句高声大喊,正好被院外散步的两个男子听见了。
沈砚舟一听,那声音不正是自己的胞妹吗
“这丫头,被家里宠坏了,如今最是叫人头疼。”
沈砚舟身旁的男子身着锦绣华服,一身贵气。
正是沈南风回门当天无意中看见的人。
而那天,他也远远看见了她。
不过就是换个衣服的间隙,他两次见到她,却是截然不同的她。
“要我说,该给你这妹妹找个厉害的夫婿,能驾驭的了她,才能叫她乖巧些。”
男子笑意盈盈的说道。
沈砚舟无奈的摇摇头:
“她是最有主意的,我们都拿她没办法。”
“母亲正在着人替她相看,找个家庭关系简单、婆母妾室好相处的寻常人家最好不过。”
“至于王亲贵族,既不是我家能攀上的,也不是她这种性格能安生的。”
男子“啪”一下打开折扇,神色狡黠的说道:
“依我看,你这妹子最适合皇家不过了。”
沈砚舟不解,那男子笑道:
“皇家宫廷最是复杂,她浑身的心眼子,那可是不怕斗、越斗越精神的主儿。”
“只要夫婿偏疼她,且看她能搅动多少宫廷风云,又能如何拨乱反正就是了。”
沈砚舟心中一悸:
“殿下,您可别吓我。”
当朝太子萧靖川睥睨远方:
“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
说罢,心情甚好的离去了。
沈砚舟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看沈南风的清风阁,又看了看萧靖川挺拔的身姿。
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焦心难耐的喊道:
“我的老天爷呀,殿下,不会吧!&34;
“殿下您是真不了解她,她那人最是无赖、泼皮、爱占小便宜…”
“睡觉还打呼噜,不讲卫生不爱洗澡,爆粗口打下人那是家常便饭呐……”
“要不是这些个坏毛病,她能被顾北棠给休了吗&34;
“那都是看在我们沈家面子上,才说是和离的。”
“还有,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