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嫁妆
“至于嫁妆，你悉数取回，顾府在给你三年米粮以作赡养。”
顾北棠这番话是对沈南风说的，却令沈府众人刮目相看。
沈南风眼睛一亮，立即叫婢女取来纸笔，迅速草拟了一张契约，之后将笔递给顾北棠：
“签个字吧。”
顾北棠初次见沈南风笑，却是因与他和离、拿回嫁妆而高兴。
签过字后，沈南风简直要开心爆了！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终于柳暗花明、扬眉吐气了！
“哥，一会儿你差人和我一起去顾府将嫁妆取回来吧。”
沈南风连看都没看顾北棠一眼，径直走到沈砚舟跟前。
沈砚舟不解：“既已和离，派下人去就好了，你为何要亲自去？”
沈南风开心的说道：
“库房里的嫁妆自是好分辨，可那几个小娘抢了我的嫁妆，我必须得要回来。”
说着，她便回过头看向顾北棠。
此时的顾北棠面色十分阴沉，身后的两个护卫虽一言未发，却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顾北棠没有说话，便是默许。
他眼见沈南风高兴的将束在头发上的紫色玉簪当众拔下来，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倾泻而出。
从前她盘上妇人发髻以示嫁入，如今又成了管家小姐的清白身子，岂能不叫她欢喜！
和离书上已写：迄今未与其行周公之礼，沈氏仍为处子之身。
这句话是沈南风自己添加上去的，顾北棠并没有仔细读那和离书便签了字，如今就是反悔也不行了。
就这样，顾北棠与沈南风乘坐一辆马车前来，又乘坐两辆马车离去了。
马车里的沈南风激动的握着夜云的手：
“真没想到，他竟然不要我的嫁妆！”
夜云嘻嘻笑着：
“老夫人和几个小娘的脸色有多难看，奴婢就有多高兴！”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些，很快就到了顾府。
沈南风看着那摧残了她十二年的定远大将军府，嘴角的笑容慢慢收窄。
前世，这里埋葬了她的一生，如今想来实在唏嘘不已。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刻是濒死之时的梦境，还是现实。
前世是梦，亦或今世是梦，宛如庄周梦蝶一般说不清楚。
顾北棠一言未发的进了院子，沈南风带着沈家下人紧随其后。
“哎，你们这是干嘛呀？”
“竟敢动我们顾府的东西！”
“快去禀告老夫人！”
管家丁丙气急败坏的吩咐低等奴仆赶紧去寿安堂，自己则在这里继续做无谓的僵持。
“丁丙。”沈南风喊道。
自打沈南风管家，而他锴不到采购的油水后，便敢怒不敢言。
经常向老夫人和佟小娘告状，借她们的势与沈南风暗地里较劲。
丁丙立即卑躬屈膝的拜了拜：
“夫人，您瞧这些人，都是哪儿的强盗啊？竟敢动咱们府上的东西！”
沈南风冷笑：
“顾府的东西？真是可笑，那是我的东西，我的嫁妆！何时变成你们顾府的了？”
丁丙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暗忖着：
夫人在说什么啊？
今天的夫人好生奇怪，脸色红润，装扮也与往日不同。
不是和将军一起回门了吗？
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丁丙低头又拜了拜：
“夫人莫怪，是小人的错，还请夫人海涵。”
沈南风并没有因为他低眉顺目而放过这个揭穿他恶行的机会：
“我已经与你家顾将军和离，这嫁妆也是他亲笔签名要还给我的。”
“丁丙啊，从前你日日盼我不要管家，这回可是随了你的愿了，往后这顾府还不得任由你这只蛀虫啃食吗？”
“这几年，你明知道我一心为顾家着想，却还与我唱反调，对我阳奉阴违，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顾府盛了，你们做奴才的肯定差不了，可一旦顾府败了，看你去哪里耀武扬威。”
沈南风摆了摆手，沈府一众下人便将嫁妆搬到的正堂外面。
只留下目噤口瞪的丁丙呆愣在原地，身后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因为将军的护卫冷岐正在不远处看向这里，这意味着方才发生的事绝对逃不过将军的手掌心。
而这一点，沈南风也早就注意到了。
正堂外面，一箱箱嫁妆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的大红花还没有摘掉，依旧是鲜亮喜庆的血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来上门求亲。
沈南风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心情无比舒畅的等待着该来的人。
寿安堂。
“砰”的一声，青瓷茶杯摔得粉碎。
顾母顿觉急血攻心，有些站不稳脚跟。
顾北棠立即搀扶她半倚在床上。
顾母面色苍白的指着他怒骂：
“逆子！”
“这么大的事情，竟不同我商量便私自做了决定，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顾北棠沉着脸低头说道：
“周小娘指使婢女的姐妹给沈氏汤药里下毒，是一种长期服用便会身亡的慢性毒药。”
顾母一怔：
“什么？这是真的？”
顾北棠的沉默证实了这件丑事。
顾母怒极而泣：
“周小娘是个没主意的定是那佟小娘在背后指使，她被你宠出了野心，被我惯出了胃口，才敢走这条绝路啊！”
顾母突然脸色大变，生气的指着顾北棠：
“你怎会查不出是佟小娘背后指使的，事到如今，你还要偏袒那个姓佟的贱人吗？”
顾北棠冷声说道：
“这件事不是我查出来的，而是沈府查出来的。”
“我别无选择，若是不和离，顾府在京都就抬不起头了。”
“沈家不要嫁妆，他们可以不要，咱们却不能不给。”
“因为一旦落下了吞没沈府嫁妆的口实，咱们顾家也会沦为笑柄。”
“嫁妆她悉数取回去，顾府再赔上三年米粮，如此便可挽回顾家的颜面。”
顾母顿时气的捶胸顿足：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是我老糊涂了，放着一心管家的正室不怜惜，反倒耳根软听了旁人的谗言啊！”
“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母亲这就去给她请罪，叫我下跪磕头都行，不能和离啊！”
说着，顾母便要挣扎着下地，要去堂前给沈南风赔罪。
顾北棠仅用一只胳膊便按住了她：
“母亲，木已成舟，你若去了，只会丢了顾家颜面。”
“如今，你该做的不是挽回定局，而是挑选一个可堪重用的女眷担当管家职责。”
顾母闻言，颓然倒在了软枕上，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此时，沈南风已经把六房妾室和四个子嗣齐聚一堂，好戏也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