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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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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

    空荡荡的山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回音。

    赵嬷嬷手举火把,与姜家护院结伴搜寻着崖底,山林里时不时响起一阵凄厉的鸟叫声。

    叫人头皮发麻。

    “鬼啊,小鬼拦路了”

    护院只顾着将火把照向两边,没看清楚脚下的路,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堂堂七尺男儿硬是吓破了胆子,嚎叫着往旁边爬去。

    赵嬷嬷借着火光往地上看去。

    镇定自若道:“哪里有鬼,不过是具尸体罢了。”

    她倒是淡然得很。

    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起地上的死人,整个尸身都卧在坑里,只有脚耷拉在外边,胸口是被利刃刺穿了,死得应当很快,没有痛苦。

    听说是死人,护院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觉颜面无光,恭维起面前的老妇:“赵嬷嬷也是女中豪杰啊,见到尸体也能如此镇定。”

    赵嬷嬷冷笑了一声。

    就算真的有鬼,也没什么好畏惧的,险恶的人心才是最最可怖的。

    “别贫嘴了,赶紧找人。”

    她移开火把,继续往前面走去。

    大约走了百来步,三人才隐隐瞥见了一星光亮,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破庙。

    里头像是燃着篝火,但火光已经十分微弱了。

    又是一具尸体。

    赵嬷嬷让护院将死人翻了过来,看清楚面容后松了一口气,不是二爷。

    “这人还活着!”

    听见呼喊声,其余两人凑了过去。

    地上那人不是二爷,还能是谁?

    他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被雨淋了个透湿,胸膛微弱地上下起伏着,尚有一丝余息,手里还握着一柄银枪。

    赵嬷嬷扣住沈昱白的手腕。

    脉搏也是一样的虚弱,身子渐渐有些发凉了。

    她赶紧解下身上的披风,裹住了沈昱白身子,并吩咐道:“快,将二爷背上马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娘,冷”

    昏睡过去的沈昱白,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

    这一声声梦呓听得赵嬷嬷心里难过极了,想起了与他年纪相仿的段二爷。

    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去了。

    二爷这样好的孩子,却生活在侯府的阴暗处。赵嬷嬷想不通,他虽是庶子,却也是侯府的血脉,为何沈老夫人半点也不怜他?

    她鼻头一酸,伸手探了探沈昱白的额头。

    也是一样的冰凉。

    赵嬷嬷轻声道了一句:“二爷,多有得罪了。”

    然后拢起沈昱白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揉搓着,想让他的身子再暖和一些。

    同时在他的耳边轻念:“你可不能就这样沉沉睡过去了。”

    “我家姑娘江檀,还有衔冰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听到江檀的名字,沈昱白忽然微张薄唇,费力地喘息了起来,赵嬷嬷见状立马裹紧了他身上的衣物。

    冲着驾车的人喊道:“再快些。”

    她没有选择将人带回侯府,进了京城后,让护院直接将马车停在姜家院子门前。

    姜母早已在那候着了。

    听见外头的动静,直接让婆子们将院门打开。

    “快,快把人送到厢房去。”

    叫小厮给沈昱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姜母来到他的床前,给他号脉。

    原本以为他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可换衣裳的小厮说:“这位公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左胸处有一块淤青,仔细看,还有些发乌呢。”

    诊完脉后,姜母的脸色越发难看。

    赵嬷嬷急忙上前,问道:“姜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给府里的人瞧病也有几十年了,倒是头一回见到他这样的。心经阻塞,气血不通,脉象时强时弱,看症状像是娘胎里带的。”

    “若无名医调理,理应是活不到这么大岁数的。”

    “可若是名医,也早该将这身底子给调理好了。”

    实在是奇怪,矛盾。

    赵嬷嬷一听这话,像是没得救了,额间急出了热汗:“这可怎么办才好,二爷出了事,老奴可没法跟姑娘交代的呀。”

    “我自会想办法。”

    “嬷嬷操劳了一个晚上,我让婆子们包了些馄饨,您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姜母安抚好赵嬷嬷的情绪后,叫朝梧将自己的针袋取来。

    最后一根金针扎上时,房门被推开了。

    “母亲,他如何了?”

    姜母回头,是大女儿过来了,她裹得严实,下了马车就直接进了院子,连身上的斗篷和帷帽都未来得及摘。

    “快将门掩实,别让凉风吹进来了。”

    姜母转身去迎江檀,先是摸了摸女儿冰凉的小手,接着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侯府的人肯放你?”

    “莫让人落了口实。”

    江檀显然是慌了神,一边回答母亲的话,一边往床帷那边瞟去。

    “您不用担心,没人会知道。”

    “西泠斋自有霜叶替我守着,东角门的婆子也是二爷的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她担心得紧。

    知道沈昱白定是为了姜家的事,才跳进苏府这团泥沼里。

    要是真的因为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最起码江檀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横竖也不可能再睡着了,还不如直接来姜家等着,她相信如果赵嬷嬷找到了二爷,一定不会贸然带回侯府。

    姜母见女儿如此紧张床上的那个人,自然心中了然。

    她这女儿在感情上,是比寻常人要迟钝一些的。

    可那沈公子,身份实在特殊。

    姜母也不再追根刨底。

    缘分是强求不得的,若是有缘,月老的那根红线自会将他们牵到一起。

    “我已经给他施针了,他身上的余毒未清,我想试试看,也许能将他的身子一并调理好。”

    母女俩正说着话,忽然听得沈昱白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

    朝梧有些手足无措,向夫人急忙唤道:“这公子吐了好多血,是不是快不行了”

    两人匆匆赶到床边。

    只见沈昱白的嘴角边流出了不少淤黑的血。

    他还在不断咳着,衾褥上已弄污了一片,江檀没有多想,赶紧从盆架上取了软帕。

    给沈昱白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望着他万分痛苦的模样,江檀的声音也有些喑哑:“母亲,他到底怎么了,你快救救他”

    一片混乱中,沈昱白伸出了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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