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阴阳无极
冲天而起的阳炎精火划过明明净净的天幕,像一簇庆功的烟花瞬间绽放,璀璨的火雨流光飒飒落下,远远望去,好一番火树银花。
“哇!好漂亮的烟火!”芒芒踩住项元籍的头昂首仰望,烈烈的日光照的它几乎睁不开眼睛。
“不,不对!”项元籍皱眉,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当圣阳孕育的烛照撞向双鱼佩的前一秒,铭刻在仙盟石壁上的几句上古箴言于他脑中不停闪现:
阴阳无极,混沌太一;有形方始,大象无形;一阳长生,万物灵灵;一阴寂灭,孽妄往生。
“一阴一阳,长生往生……”项元籍嘴角喃喃,怔怔凝望着光华浸染的天空。刹那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迸发,惊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嘶!”顿悟的项元籍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阻止,可已然来不及了。
“你咋了?”察觉脚下异动,芒芒奇怪道,“我这么苗条健美踩你一会就挺不住了?。”
“他又来了……”
“什么?”
果不其然,一语未尽,天象骤变,四面倾洒的阳光像被什么东西吸住,朝着同一个方向凝聚、融合,甚至连高悬的圣阳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四面刮起阵阵旋风,翻滚的云海,嘶吼的飞沙,片刻的温暖荡然无存,干净爽朗的天空再次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要变天了?”芒芒甩甩头上的碎石,不停揉着挤进眼窝的细沙。
没有回答,项元籍凝视着那道黑白混色的气团,直至黑白二气尽数融入它的躯体,一声狂笑回荡在凄凄的荒野。
“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平地起惊雷,孽忘生的笑如期而至。
怎会这样?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影澜握紧了拳头。本以为靠着烛照的至阳精火可以将孽忘生轻松抹杀,现在看来,是自己异想天开帮了倒忙。
“谢谢你。”重获新生的孽忘生整个人神采飞扬,俊俏的脸如玉般光滑,他迈起轻盈的步子走向影澜,每走一步便凌空生出一朵黑白色小花。
脚底生花,超然化物。阴阳二气,有始无终。
五指伸开,一条肉眼难见的苍白小鱼无力躺在手心,开朗洋溢的烛照如垂垂老朽有气无力地呻吟。
“这个小东西已经没用了。”孽忘生瞄了一眼气若游丝的烛照,“但为了小嘤还不能还给你。”说罢,孽忘生将烛照一口吞了下去。
阴阳交合,万物更始。须臾之后,孽忘生黑亮的眸子陡然变幻,一黑一白好似日月轮回,星罗万象。
“阴阳无极,混沌太一。”孽忘生嘴角上扬,邪魅又不失风雅,“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八荒至尊。”
影澜贝齿紧咬,双目含火,恨不得上前生撕了他。那个胖嘟嘟的小东西,虽然一贯没脸没皮、死搅蛮缠,但时间久了真有些割舍不得。况且以后还准备向那人讨个说法,怎么轻易被这魔头吞了!
“吐出来!”影澜英眉紧蹙,身法一晃抓向孽忘生的喉咙,却被他随意闪过。
“不要急,本座有的是时间。”不再理会怒气满满的影澜,孽忘生抬起一指,指向遥远的天际。
“首先是那个地方。”
不等几人反应,一道如天地初开最纯粹的光洞穿了昏沉沉的天幕,径直朝着长垣后方极速而去。
“那个方向是……”金黄色的霸王盾陡然祭起,项元籍挺身阻拦,只可惜那道光实在太快,转眼便消失了。
“轰!”
只片刻功夫,猛烈的轰鸣声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项元籍心下一凉,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挺枪冲向孽忘生:“你都干了什么?!”
“呵呵,清除些许渣滓罢了。”孽忘生许久不曾见过如此愤怒的项元籍了,记得上次还是在登仙台,质问魔化的向令钧。
入魔,孽忘生一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他曾不止一遍在那个人耳边唠叨:舍去一切包袱,做回真性情的自己,摒弃世俗律令,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再也不用活在天道编织的谎言之下,做一个坦坦荡荡、无拘无束的自己有什么不好?
可他就是不听!榆木脑袋一根筋!
……
时间回到饕餮吞天之前。
彼时,仙盟主城。
血海汹汹,浮屠枉生,滴落在地就是一片浓烈的恶臭。
地处八荒西北的赤幽州环境恶劣,又有时刻游荡的各类妖兽,除了仙盟六宗开辟的一方天地,再没有适宜人族生存的空间。他处的山清水秀,草木繁荣,在这里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即便如此绝大多数修仙者宁愿守在这里,穷极一生去追寻虚无缥缈的飞升之梦。
但,仙盟成立以来最危险的时刻已悄然来临。
仙盟秘境,一座小型防御法阵内,血如山海的威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个个人影相继倒下。
这些倒地不醒的弟子,是仙盟花费数百年耗费无数灵材培育的阵法术士,比之玄天宗阵法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这些令人艳羡、倾慕的天纵奇才已大半七窍流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全身各处大穴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针,更有甚者竟将比腿还粗的尖锐法器生生钉入丹田,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朝头顶那座大阵灌输着最精纯的灵力。
血祭秘法,金针刺穴,一旦发动,不死不休。
一道道浸血的本源灵力从他们头顶涌出争相奔赴那座庞大的法阵,这些受世人万众敬仰的凌烟阁子弟用自己的生命化作拱戍仙盟数十万生灵的最后屏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失败,举城上下玉石俱焚。
“唉。”苏格的赤红毛笔已褪尽光泽,再也挤不出丁点水墨。他望着空落落的祭坛,摇摇头,从一个昏死的同道身边捡起了一根比手臂差不多粗的针器。
应该会很痛吧?他闭眼,想象着丹田破碎的情景。
太多人需要我,不能害怕更不能给宗门丢脸!他睁眼,目光决然,将针器对着自己的丹田用力刺了下去。
“铛!”
针器刺入刹那,一块紫色的硬物硬生生挡在他的肚前,金铁交鸣,蹦出的火花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哎呦呦!好痛!”
熟悉的呻吟钻入苏格的耳朵,他胡乱揉开发红的眼睛,看到脚下躺着一块硬物,一只寻常大小的紫色乌龟正四脚朝天朝他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