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冥妖残马
“万某来得正是时候。”万仞山一挥刀间血污，对着悍妖快意大笑，“你是我的了。”
“又是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悍妖瞬间怒火中烧，恶狠狠瞪着万仞山。
“怎么，你认识我？”万仞山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这只长相怪异的悍妖，还真感觉似曾相识。
“方才你追我千里，怎这般健忘？”悍妖凄森一笑。
“你是牛子昂？”万仞山将那悍妖里三层外三层瞧了个遍，突然一拍脑袋大叫道，“不对，你是冥妖残马！”
见他顿悟，残马玩味一笑道:“确切来说，吾乃冥域西征军妖帅是也。”
“妖帅？”万仞山忙以神识窥视残马，只觉此妖强悍与先前判若两人，当下心生奇怪，“一炷香不到你竟进阶了？还有你不是死了吗？”
“吾族万体，永生不朽。”残马向天朝拜，一脸虔诚。
“妖孽！管你什么东西，这次定将你挫骨扬灰。”万仞山再不废话，灵气灌体挥刀便砍。
“圣君说人族都是些卑鄙懦弱的家伙，但你不同。”残马躲开一刀，欺身绕至万仞山身后，“你是个满脑只知战斗的莽汉。”
万仞山反手又是一刀，别看残马体型巨大但身如鬼魅，每次都能轻松躲过。屡击不中，万仞山顿觉心中烦躁:“你这厮只会嘴上功夫吗？”
早在躲闪之际，残马便已将场内战况尽收眼底，此次突袭仙盟大营乃是本部筹谋已久的计划。为此，圣君特地为其准备了三日量的兽潮，但明显情报有误，仙盟内竟比预期多出上千中位修士，连那高等修士也有近百位之多。他借牛子昂尸身假死使出一招瞒天过海，为的就是趁其不备启动传送大阵引出兽群祸乱仙盟，好趁机铲除几只烦人的老龟。可开战许久，麾下兽群竟迟迟不能突破仙盟法阵，要不是他一马当先破开结界，这兽群怕是连龟壳都见不上一面。
想到此处，残马朝下方看去，便见众人已重新结阵将几只老龟牢牢护在中间，他心知大势已去，方生退意却被两道身影拦下退路，正是赶来的宋璟雯与安妙音。
宋璟雯飘然落至阵内，见众龟、弟子无碍，暗暗舒了一口气。她走向前对几位老龟款款施礼，说道:“是璟雯护卫不周，让几位前辈受惊了。”
“不碍事，”赤龟大度地摆摆手，指着身后众人说道，“倒是你这些弟子日后还需勤加调教。”
见宋璟雯抬头望向自己，众人慌忙低下头去，脸上滚烫的厉害，心道大长老一贯严厉，这次免不了一顿惩戒。
不料宋璟雯满脸关切，语气柔和道:“你们辛苦了，护卫几位师父想必也是费劲了心力，看你们一个个脏兮兮的，等下找你们陈师叔好好休整一番。”
宋璟雯说着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见他们虽蓬头垢面多半带伤但幸无大碍，心中稍安，只是环视一圈独不见护法长老陈长涅。于是，她问道:“你们陈师叔呢？”
“陈师叔一路护送我等到此，不及歇息便被这突然出现的悍妖击飞，我等也不知现在何处。”一名弟子应声答道。
宋璟雯眼中担忧一闪而过，待瞥见上方激斗正酣的一人一妖，她回头对众人说道:“你等护送几位师父内殿歇息，此间事务我自会处置。”
众人朝宋璟雯施完礼便要簇拥几只老龟朝内殿走去。不曾想，那龟群末尾个头最小的紫毛乌龟率先跳了出来，高声嚷嚷着不愿离去:“宋丫头，我兄弟七人特为除妖而来，怎能临敌退却？”
“是呀是呀，老七说的极是。”龟群中响起一阵附和。
宋璟雯眼皮一眨刚欲开口，忽听一声凄嚎，然后嗖的破空声起，等她睁开眼却不见紫龟身影。她有些不敢相信，眨眼再看，唯空中一个小小的黑点，偌大的场内再无一点紫色。
身旁赤龟拍了拍手，跟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走向队伍前列。蓝龟见状立刻凑上前，搓着手一脸谄笑:“这老幺忒没眼力见了，没见大哥睡这么久早都饿了么。”
“对对！老六这一说，俺也有些肚饿。”
“走走走，快去寻些鱼虾果品再来一壶老酒，你我兄弟对酌一番，岂不美哉。”
在一阵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余下六龟便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走向内殿。
待他们走远，宋璟雯再无顾虑，御起一柄青霜剑飞身来到安妙音身旁，见安妙音正嘟嘴站在一旁甚是无聊。
“这大老粗满脑都是砍砍砍，一点技法都不讲。”安妙音歪头数着刀光，“那冥妖明显在耍他，早晚会耗死他。”
果不其然，待残马再次躲过一刀，趁万仞山气息不稳一掌拍下，万仞山急忙横刀招架，可还是被凌厉的掌劲击退老远，残马一击即中立刻飞扑上去挥爪猛刺。宋璟雯与安妙音对视一眼，同时攻向残马后心。宋璟雯身快先到，手上长剑出鞘发出一声轻吟，青光剑气快如闪电将残马逼退，安妙音随后祭出一把素朴古琴，刹那间五指撩拨，声声靡醉勾人心魄，令残马心神一滞愣在原地。
见残马失神，万仞山心道好机会，当即一个箭步飞身跃起，与宋璟雯左右挟击，一刀一剑铿锵有力皆中要害，眨眼间二人便连击数十下，刺得残马全身血流如注。
残马剧痛立刻回神，双爪急忙护住心口，朝四周猛地蹦出一道冥煞之气将二人弹飞出去了，又几个闪身躲开靡音缠绕，待嗅到身上浓重的血腥，他发昏的头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胸前滋滋冒出的冥气很快将他的身体复原如初。
“此獠与以往碰到的不同，当真难缠的很。”万仞山凑到宋璟雯旁边，嗅到空气中飘来的淡淡幽香不觉有些陶醉，“方才多谢宋师妹出手相助。”
“师兄怎么只惦记宋姐姐的好全然忘记奴家了。”安妙音也凑过来，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泛起秋水。
万仞山呵呵大笑:“也多谢安妹子了，回头俺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不用回头，就现在吧，把你方才给的星陨铁再来一块就行。”安妙音眨眨眼，变得古灵精怪。
“这……”万仞山朝天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东西藏在陨幽谷深处哪有这么容易找到。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自己已贵为一宗之主，何况宋璟雯又在一旁，是万万不能丢份的。于是他假装满不在乎说道:“区区小事，待我日后多寻它几块一并送与两位师妹可好？”
“一言为定。”
安妙音狡黠一笑，满心窃喜，万仞山虽笑着陪衬，心头却在滴血。
趁几人打趣的间隙，残马悄悄退后准备伺机脱身。就是现在！残马瞅准机会，脚下发力扭头便跑。
安妙音见状急忙唤道:“呀！这怪物要跑。”
“他跑不了了。”
平地忽然升起一道旋风将已逃出数十丈远的残马硬生生卷了回来。
残马心下大骇，奋力从风卷中挣脱出来，拖着身体在空中左右摇摆，这股妖风转的他头晕目眩，腹内一阵翻腾。他用劲甩了甩头，两眼仍有些发昏，朦朦胧胧看见一白面秀士身形秀逸立在他的面前。
“风老弟，你来的正是时候。”万仞山看到来人哈哈大笑，“此獠阴狠狡猾万万不能放走。”
风云海折扇一挥，笑道:“万兄放心，他定然走脱不了。”
原来，风云海一早躲在暗处，见悍妖势强不敢轻动，待其势微力怯想要逃走，便果断出手将其截下，当真好一番筹划。万仞山与安妙音赶上前连连夸赞风云海料敌为先，唯宋璟雯眼神熠熠也不道破，随众人将残马再次围在垓心。
眼见逃脱无望，残马怒极反笑:“既如此，便在此地将尔等尽数诛杀以壮吾族军威。”说罢，他仰天长啸，气势又上三分，一个闪身抢先发难，朝四人中那个头最小的安妙音挥爪猛攻。
安妙音娇嗔一声躲过，身体变得酥软无比，嘴中还不忘调笑:“奴家虽生得娇弱貌美，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的。”
安妙音将古琴斜抱入怀，五指飞快撩拨，道道音波宛如魔音贯耳，搅得残马冥气淤堵，腹内翻江倒海，身法不觉慢了许多。
万仞山瞅准机会再次出刀，残马急忙挥爪格挡，忽地脚下风起将他牢牢吸住，背后突然一凉，他低头看见一柄青剑径直刺穿他的后心。
残马怒吼一声震飞长剑，双爪四处挥舞去抓那旋风，可风随心所欲本无定性，一番折腾过后，残马喘着粗气还是无法挣脱。
万、宋二人见机不可失，挥刀出剑分一左一右再次袭来。不料，残马大口一张，朝二人吐出一道血色光柱，二人连忙闪身避开，那血光射到一只妖兽身上，根本来不及哀嚎便被熔为一摊血水。残马一击不中，大口趁势猛吸，竟将那旋风尽数吸入口中，他嚼了几下索然无味当即朝安妙音吐了过去。安妙音见一团乌漆嘛黑的臭东西朝自己奔来，连忙抱起古琴躲开老远。
风云海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终于现出原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难堪，他嗅到身上湿臭难忍，突感腹内一阵翻滚，随即当空呕吐不止。
少顷，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残马将其再次合围，一时也不敢轻动，此獠仅凭羽化后期修为便在一众登仙修士面前不落下风，冥妖凶悍当真勇冠三军。残马双臂抱胸，也不着急，一副可奈我何的模样。
“不痛快，不痛快。”万仞山摇着头，手中战刀剧烈抖动好像在向他抗议，“这冥妖既不出手也不撤退，实在古怪得很。”
其余三人颔首回应，但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缘故。突然风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道友辛苦了，剩下的就让项某来吧。”众人闻言望去，但见项元籍手持一杆丈长银龙雪枪，与那残马隔空对视，“你是在等我吧。”
残马会心一笑，也不搭话，放下手臂，扭了扭脖子，众人见状，闪身避开。
“此间祸乱皆由你起，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你离去。”
项元籍说完，身随影动凭空消失，残马来不及反应只觉眼中寒芒一闪，随后视线开始晃动，他抬手想要揉眼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砰的一声，残马重重坠到地上扬起一阵尘埃，他瞪着大眼望向天空，看到自己硕大的身躯直愣愣杵在原地，唯颈上脑袋不见踪影。
残马也不惊惧，反而发出古怪的笑声，万仞山赶上去一刀将他的脑袋劈成两瓣，又一把火烧个干净。等他转身准备料理掉残马的残躯，却赫然发现那黑洞洞的脖颈上又窜出一个新的脑袋，正咧着一张大嘴冲他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