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趣谈
话题进行到这里，其实主要的信息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谈话氛围的改变，让后半段的交流变得像朋友之间的闲聊，在灯火的映照里，三张带着笑意的脸庞忽明忽暗，后半程也几近于问答和调侃的对话。
“所以，现在就是一千年的人类史，五百年的封建史，用汉朝的发展水平，搞起隋唐的那一套玩法？”程心问得嬉皮笑脸。
五年的时光似乎倒流了，钟默褪去了义军领袖的杀伐果断，也褪去称孤道寡的威严，变回了曾经那个少年，在最亲近的两人面前卸下了沉默坚韧的面具，敞开心扉。
钟默变得自在起来“这么说也没错，甚至北方的局势也有说法，确实是像，真像啊！当年隋朝建立，是杨坚带领关陇贵族夺权，和布雷恩联合多个部落一统江山也很像，如果要打个比方，那就是杨坚和布雷恩这俩人带头创业，要搞起一个大公司，拉拢一批股东入股。”
程心和沈小灵都对这个说法感到新奇，程心挤眉弄眼“继续啊，这公司挺有意思”钟默呵呵一笑“然后在这批股东的支持下，杨坚创立了大隋有限公司，可惜后来儿子杨广胡闹，眼看公司要玩完，那一群股东肯定不乐意，他们得保护自己的利益，就有了推举出一个新领头人的想法。这时候嘞，太原分公司负责人李渊站出来，登高一呼，各大股东云集响应，一群人浩浩荡荡，冲进总公司夺权，最后公司还是那个公司，股东还是那些股东，只是真正的负责人由杨广变成了李渊，公司名字从大隋有限公司改成了大唐有限公司。现在嘛，就是除了广阳分公司以外，平延和初宁两家分公司蠢蠢欲动，按说双方合力是有能力到总公司上京去夺权的，可惜这哥俩还有顾忌，或者说还没逼到让他们精诚合作的地步，现在多方都是在暗中较劲。”
钟默扶了扶额“哎呀，当年从网上看到的这种说法，一晃五年过去了，当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钟默调侃着自己已经脱离现代生活五年了，只是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让他自己也有些尴尬。
程心乐了“那要是第五仁戈和爱德华菲兹联手，能打过怀特家族吗？”
钟默瞥了一眼程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怎么就知道打过打不过的？两家合力，巴兹怀特必然陷入被动，可一旦广阳也掺和进来，那局面就不一样了，陈庆帮谁谁就占绝对优势！可话说回来，平延初宁他们还没有冠冕堂皇的起兵理由，现在的局势他们也还有选择，路没堵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没到撕破脸面的时候。”
军事历史问题，显然程心更感兴趣“他们又是卫王又是邢王的，南边是个什么情况？就这八座城，哦不对一共九座城也不难打吧？”
钟默胡子动了动“嗯？不难？你说不难就不难？当别人都是废物？”
小灵在一旁捂嘴轻笑，“现在只有这九座城里有人吗？”
“那倒不是”钟默回答小灵的问题语气就平缓很多“陈国建国之前，还没划分出现在的一京八城，原本是由氏族部落经过战争或联合形成了各自的势力，到后来布雷恩统一，建立陈国，这时的一京八城只是一个雏形，九个区域都还只是当时主要势力的人口聚集地。陈国统一后，在这些聚居地的基础上，经过长达五百年的繁衍生息，才形成了现在的一京八城。而这九座城，自然也比不上中国历史上的大唐十道十三州，人口不足、区域不大，也不可能划分出极其细致的道、州（府）、县、乡镇。而实际在董昌明的预设的方案中，完备的区域三级制已经成型，只可惜不仅当时人口不足以支撑这个设想，整整五百年过去，现在的人口数量和行政区域面积也没能真正达实现三级制的要求。现在这里的城明显兼具省和省会两个行政等级的特征，在城池之外，还有许多更小的聚居地称县或乡直到村庄。”
程心嗤之以鼻“就是些小县城小村子，就难住你了？”钟默反笑“所以现在枣庄石家庄也只是个小庄子，上海只是一个小渔村，是吧？千年以后可就不一样了！”程心被噎了一下“那现在也还只是些零零散散的小地方不是？”，钟默乘胜追击“我说的难是说这些吗？天下风云出我辈，你凭什么小看这天下英雄？！你想知道南方局势，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南丰禹狄，自封郑王，看似偏安一隅，实则伺机而动，如同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静静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随时准备狠狠咬上一口！格里菲斯虽元气大伤，但根基犹在，匹夫尚不可夺其志，何况乱世之下，能雄踞一方的又怎么会有善茬？此人同样起于草莽，自号吕王以来，厉兵秣马，倾吞大小势力无算，如今大败，必然联络禹狄，对我们形成包夹之势！”
程心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卫宿邢吕郑，还有陈，一听就是个报废的！全是历史上存在过的封国，可惜没一个能打的，没一个能一统天下荣登大宝！就这么些臭鱼烂虾的名号，你怕什么？”
关注的角度如此清奇，钟默本想吐槽程心，念头一转自嘲道“哎呀，我怕我把他们都打趴也没用啊！”程心止住笑声，转头问道“这是为啥呀？”钟默笑了起来“我怕我是那王莽，到时候蹦出来一个大魔法师刘秀，那我就是真统一了南北也经不住陨石哐哐乱砸啊哈哈哈哈。”
轮到程心蒙了，钟默没有一点大王的威仪，开着这种玩笑，小灵也被两人逗乐了，程心想的是“好小子，拿我寻开心！”钟默想的却是“五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孤独和苦难确实可以逼人成长，可如果到最后还是个孤家寡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最特别的是小灵，最初只是嘴角一抹浅笑，小脑瓜想着想着就笑出“嘿嘿嘿嘿”的声音来，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变回了当初被两人逗得放肆大笑的活泼少女，只因刚刚她才真的确定，眼前的钟默还是当初那个钟默。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她受到惊吓，再到慢慢接受穿越的事实，接受那时一眼就觉得亲切温暖的人是钟默，再到慢慢在两人的话语里了解这个世界，被震惊被困扰最后被安慰。可女孩的心思毕竟细腻，漫长的五年，他会不会已经变了？他现在是大王，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压力，他还是那个他吗？或许，他早已不再是他，也因此顾及这些，小灵虽然会被逗笑，会害羞，可她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担心着，一切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是啊，钟默还是曾经那个少年，在他和程心互怼的这一刻，小灵想起当初三人游玩欢闹的场景，也让她确认了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现在她面前的两人，就是会好好照顾她让她安心让她信任的人，她又可以撒娇卖萌又可以调皮捣蛋又可以古灵精怪了，所以现在，她彻底敞开心扉毫不顾忌形象“嘿嘿嘿嘿”地放肆笑起来。
程心一瞧，马上向钟默反击“坏了！丫头傻啦！钟默这事儿都赖你！”钟默一脸无辜相“这不是你起的头？认识我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寡言少语的好吧？”“得了吧你，你什么德行……”程心话说到一半，被小灵摆手打断“没事没事，继续，钟哥你有没有自封个什么王？”她的笑意不减。程心眼前一亮“嘿！你小子不会自封了个钟王吧？钟王钟亡，钟默终末，确实挺合适的，哎呀，万一哪天你真成了，就叫钟国，到时候要还有穿越者，一问，哦！中国啊，那你这中国手机怎么没信号啊？怎么没见着飞机大炮汽车轮船啊？哈哈哈哈～”
钟默没好气地唾一声“滚！我可不像你这样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义军打出的旗号是唐！不过之前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他们取的字确实都是废材，不过，至少这里的陈国还完成了一统，至今国祚也有五百余年了。后来，我经过深思熟虑，想到了唯一一个出现了两次的朝代─唐，那再有个第三次，也很合理吧？”
程心抬杠“你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哪来的两个唐朝？南唐后唐你也算？那可就不止俩了！”
钟默：“历史课本不是说第一个朝代是夏朝嘛，有人提出来夏朝之前还有个虞朝，那按唐尧虞舜夏禹往回推，不就是俩唐朝？”
“行行行，那唐完了就宋呗？要不唐王殿下我现在给你磕一个？”嘴上说着行，程心的语气里全是不服，还煞有介事真要给钟默磕一个，钟默一把按住程心，落回椅子上坐好“先不说你磕一个我受不受，你这礼仪它也不对啊！”
小灵本来还在笑，这时眨巴着大眼睛问“那程哥现在该行什么礼？”说完发现程心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立刻憋住笑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程心此刻才明白什么叫斗败的公鸡，有些丧气地附和“那唐王殿下您说说，草民该怎么跟您行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