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苏桐回想了几次，依旧没能找寻到霍伊尔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最后的他不得不再次望向霍伊尔，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出一个结论，是他的记忆出现问题还是他本人当真没有进入冰道练习。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霍伊尔感到一阵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不是没有去练习，而是在私底下动用了一点魔法。虽然说为了公平不允许使用任何魔法，但这规矩之外却有一些漏洞可以钻，比如用在与训练完全不相关的地方上。
霍伊尔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动了点魔法让大家疏忽他，有了忽视自然也记不得那些出糗僵硬的画面。
在踏上冰面的时候，那种远去的阴冷感觉再度回到他身上。场馆明亮，连照射的灯光都带着暖意，但却让他想起那段被囚于高塔内的时光。
高塔是阴暗寒冷的，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每天那一束短暂的日光在提醒他，又过了一天。
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影响下，霍伊尔的训练十分不舒畅，四肢僵硬不受控制频频摔倒，可以说是一站就摔。
这样的训练过程差强人意，即使别人不会注意到他，霍伊尔还是觉得羞愧难当，觉得辜负了苏桐对他的期望。
一次摔倒后，他没有立刻站起而是就坐在冰面上，一边感受着下面的冰冷寒意，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其他人的情况。
全场上能算的上最好的似乎只有顺利滑行的苏桐，他的脚步轻盈，在光洁的冰面上滑出一道道直线，相互交错。
但很可惜的是在尝试拐弯的时候摔倒了，霍伊尔倒是想着立马飞奔过去扶住，奈何现实残酷，他一个起身又再一次摔在冰面上。在他懊恼的时候，苏桐已经被人抱走离开冰道了。
如今再面对他的询问，霍伊尔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等下我带你练习吧！”
没等到答案的苏桐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低头在本子写了几笔。在他看来，能让人说不出口的一定是那些难堪的画面。
而那些难堪都是新手一定会经历过的场面之一，这在同是溜冰的人眼里没什么，可一旦说出来就会遭到旁观者的取笑。
正常人都会觉得羞愧，何况是久未与人接触的霍伊尔。
听到他这般说的霍伊尔如释重负，挺直的肩膀都松懈了几分。他是轻松了，可身边的人却不乐意了。
“偏心！同桌，我也要！”
说这话的人若是尤莱亚的话，苏桐倒还觉得有几分在理，可偏偏就是不需要上场只挂着一个空头名号的替补人员埃尔维斯说的。
苏桐感谢他把自己带离冰道出来治疗，但训练的事情马虎不得，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怕他在训练的时候撒泼打闹。
瞧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苏桐知道一旦拒绝了怕是又会闹起来。感到头疼的他不禁在想，就他这脾性是怎么成功活到现在的，难道是力量强悍？
“等下吧……我先带霍伊尔练习，等下再教你。”
他原本想着先应付过去，没想到这话一出又惹了麻烦。
“诶！替补都教了，队长你怎么不教教我们这些正式队员啊？”
如果说埃尔维斯在无理取闹，那么尤莱亚绝对是在拱火。只要是能给埃尔维斯添堵的，他绝对都要参一脚，要命的是他现在还有一个战友。
他这边说着，玛希就在边上点头应和，全然不顾脸色铁黑的埃尔维斯。
苏桐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眼见着几人又要再度开吵，他只能连忙从中拦开，“额……那就等下一起教。时间有限，我先教霍伊尔，你们先各自练习，怎么样？”
“好的哟！”像是刺激不够深似的，尤莱亚在回话的时候还搂着苏桐的胳膊，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将黑脸的埃尔维斯衬得更加蛮横无理。
苏桐瞥他一眼，有望向埃尔维斯，瞬间就懂了精灵这般举动的用意，不由地轻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要注意分寸，“那我们先过去，你们两个先自主练习一下。”
刚往前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两人一眼，“虽然我刚才的经历不是很美好，但我想你们或许可以尝试着拐弯看看。”
一千五的接力赛，在一圈长度约110米的冰道上总共要滑十三圈半，按比赛规则平摊下来的话，每个人基本要滑行两三圈，每一圈都要过弯两次。
以此类推的话，速滑过弯成了目前最紧要的训练之一，其次才是在接力推助时队友的默契。
照现在几人的情形来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无比的艰辛。
一想到后面可能出的事情，苏桐不由转头像后看了一眼，彼时的天使跟恶魔正坐着交谈，面前摆放着小酥饼跟茶水，抛去身份不看的话，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如今的进展是否真的如他们所预见的那般顺利进行着。
一进入冰道，苏桐就拉着霍伊尔的手慢慢在冰面上滑行，“刚开始先保持身体的平衡，注意呼吸，脑子只专注眼前的冰道。”
“嗯。”
两人的距离极近，声音温度源源不断从对面传来，霍伊尔甚至有种脚下的冰面要被烫融化的错觉。
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怕被眼前人察觉到心里的紧张，连眼神也不敢抬一下，死死盯着脚下。
然而过度在意表面的霍伊尔却忘了自己此时正用力握着对方的手掌，力度大到苏桐都不禁蹙起眉宇。
见识过把人踢飞的场面，对于霍伊尔的力量苏桐还是大概知晓一点的。
尽管手掌被攥的生疼，他还是忍住不吭声，他知道一旦吭声了对面这个极度紧张的人会立刻方寸大乱，从而脚尖不稳直接摔倒。
“吸气，呼气，慢慢来，别紧张。步伐慢慢打开，脚尖微微朝内，重心向下……对，就是这样。”
这速滑不比篮球，苏桐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一脚刚踏进圈的人，水平甚至比业余还业余，想要教导别人那完全是不够格的。
霍伊尔紧张，他比他更紧张，生怕等下哪个细节教错了，把人带进沟里。
好在进行的顺利，霍伊尔学的也快，在适应一段时间后，已经可以稍稍放开手自己小幅度的滑行。
“很好，继续保持这样，别怕，我在这里。”
苏桐伸着手做防护，脚步一点一点往后退，眼睛落在霍伊尔身上片刻不离。
在他看来，霍伊尔很聪明，身体方面适应的也很快，可以说是一教就会。前面出现的问题大概是太过紧张了，一紧张就自乱步伐。
两人训练的过程很顺利，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不论是冰道上的还是冰道外的。
只因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太温馨了，一个在慢慢退，一个在慢慢进，退进之间都是一些加油鼓劲的话。这种场景在异界里只会发生在大人教导自家小孩上面，还从没来没见过这般教导的。
别人怎么想的，霍伊尔不知道，但他觉得现在这种体验很奇妙，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接触过的。
刚刚与苏桐牵着手是他从高塔出来后与人亲密接触最久的一次，就连乔利洛克也才一瞬间的时间。
看着不远处的苏桐，那双漆黑的眸子全是自己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霍伊尔觉得自己挣脱了锁链爬上那个高高的窗台，踏进那束温暖的阳光里，一往无前。
他迎着光，无惧它带来的热度灼伤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他伸手抱住了那束光。在与光融合的那瞬间，他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声裂开化为粉末消亡在暖光中。
“好棒！这么快久学会了。”
“嗯。”从没被这么夸赞过的霍伊尔悄悄红了耳尖，低头埋在苏桐的颈肩，“苏……”
“嗯？”
“我……也可以向你要个……奖励吗？”
这样的要求是无理的，霍伊尔几乎是用尽了目前所积攒的勇气才从喉间发出声音，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颤的不行。
“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我能办到的。”
虽然才刚学会滑行，但在苏桐看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给个奖励什么的当然可以。
“我能……”霍伊尔握着他的手，浅金色的眸子闪着波光，微启的嘴唇阖上又再度打开，“我能要句你的祝福吗？”
苏桐：“？”
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苏桐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他原以为对方会像埃尔维斯那般提出任性的要求，没想到却是一句祝福语！而且语气也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些不正常，完全不像是在向人讨要，而是有种卑微祈求。
这样的要求在苏桐心里不算是奖励，顶多是句夸赞，可即便如此他依照刚才给出的承诺努力的在想哪种祝福语比较合适。
霍伊尔的经历特殊，人界那些普通的祝福语可能对他并不受用。
不知为何，苏桐突然想起那天格雷德在办公室对他说的那句咒语。
“愿光芒驱散黑暗，赋予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