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张响师哥
“这……这是最后通牒吗？”
张响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房间，满是杂乱物品的桌上多出一枚青色的羽毛。阳光透过窗户，泼洒在桌上形成了点点光斑。那枚羽毛安静的躺在光斑的照耀下，青气环绕，显得煞是美丽。
但张响却恐惧地看着青色羽毛，仿佛是那枚羽毛是什么极度危险的事物一般，竟让他身子一动不动，伫立在门口。张响身材消瘦的可怕，再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珠光宝气。反而像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由于时常皱眉，脸上满是时光也洗不掉的皱纹。
“张响师哥，你没事吧？”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依旧把张响吓了一跳，他以极夸张的姿势动了起来，闪电般的关上房门，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这枚青色羽毛，然后转过身子，看见了自己的老友‘玉师弟’。
“没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位玉师弟比他晚了近十年上山，但由于天赋较好，为人踏实勤奋，已经在去年筑基。甚至有传闻被五灵峰的师叔看中，只待挑一个好时机，便拜师入峰。
张响愣了会儿神，回想起与玉师弟的种种。因为玉师弟老实为人敦厚老实，在刚上山时自己经常欺负他，开他的玩笑。每次被开玩笑后玉师弟也不恼，只是摸摸后脑勺讪讪一笑。后来没过几年，玉师弟因为身兼三种灵根的缘故便在修为上超过了自己，但仍会在做任务时叫自己一起，仍叫着自己‘师哥’。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卑，还是太过敏感，在玉师弟成功筑基后，自己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远离他，再也没见过一面。
“好久没见师哥了，这次接了任务，顺带看看你。”
“什么任务？”
玉师弟憨憨一笑，道：“是好事啊，师哥。”
随即，他转过身子，原来他身后还有两人。一高一矮，皆为男性。
“张响师弟，我们二人乃内殿执法弟子。此次前来便是想代山上通知你，二十年之期已满，你已经不能再呆在圣山脚下，需要被外派了。”
那二人中，个子矮的上前一步，平淡开口。
张响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山上规定，外门弟子若二十年都无法筑基，便会被外派到各州城池驻守。这对于渴望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的弟子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远离圣山，意味着灵气的稀薄、材料难觅，功法难寻。而对于贪恋俗世的弟子来说，则是梦寐以求的。可以摆脱繁杂的任务，沉沦于俗世醉生梦死。
张响无疑就是后者，他只是单灵根弟子，且心性浮躁，修炼到如今，也不过将将凝气七层。但此时他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脸色苍白，看着两位身穿红袍的内门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山上会把我分配到哪一州？”
听到这儿，玉师弟笑嘻嘻地插嘴道：“我曾听师哥说过将来想荣归故里。便求了仲孙师叔，她老人家专门关照，给你安排到岳华州。”
张响脸色更白，露出一些虚汗，结结巴巴道：“玉师弟，你，你听错了。为兄可不想回岳华州！”
听他如此一说，玉师弟一愣露出一些疑惑的神色。而那矮个子的执法弟子却眉头一皱，道：“任命已经下来了，无法更改，你接令吧！”
张响摇摇头，退了几步道：“我不回岳华州……我不回岳华州……”
那矮个子的内门执事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从腰间的玉带中取出一份书纸念道。
“张响接令，命你于明年开春之前，前往岳华州上煌城城主府复命，领看守青官山一职，不得有误！”
随后，他合上书纸，递给张响，张响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满是冷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执事弟子心中冷哼一句，他见惯了受到外派通知后形形色色的弟子，大多都因为不忍断掉修仙路而失态，但平日里不努力，事到如今痛哭流涕又有何用？因此打心眼里觉得他们自作自受。将手中的书纸丢在张响身旁，对身旁的同伴淡淡道：
“走。”
高个子的执事弟子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只是转身离去前目光奇异的望了张响一眼，眼神里带了一丝威胁。
“师哥，师哥，你没事吧？”玉师弟见张响一屁股坐在地上，吓了一跳，急忙冲过去要把张响扶起来。
张响任由玉师弟扶着，嘴里仍喃喃道：“上煌城……青官山……”
足足半炷香的功法，他才冷静下来。苦涩的弯腰，捡起来那张书纸放入怀内。看着玉师弟一脸关心的模样，他心里却忽然心生厌恶，一把推开他的手道：
“谁要你来假惺惺的安慰，今日你来是专门看我笑话的吧！”
玉师弟一愣，道：“没有啊，师哥，我怎么会笑话你？”
“呸！老子都被逐出圣山了，你还叫我师哥？还敢说不是笑话我？”
“不是啊师哥，你不是本来就盼着早点下山嘛！”
“老子是想下山，但根本不想回岳华州！他奶奶的，回去早晚要没命！”
张响气急败坏，越说越激动，忽地伸手猛地推了一下玉师弟。玉师弟长得身宽体胖，措不及防的被推开了几步，但并没有摔倒，一脸错愕地盯着张响。
“张响师哥，我早就觉得你这两年不对劲儿。你和我说说，是有人欺负你吗？师弟给你主持公道！”
张响推玉师弟的瞬间便已经后悔，又见他憨憨的模样，自己推了他也不恼，反而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心中更是悔恨。但青色羽毛的出现让他心里一团乱麻，只得摇了摇头道：“你走吧，我累了，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转身推开屋门，重重的关上了。
玉师弟并没有跟上前，只是盯了会儿紧闭的房门，失望的摇头往回走。
“玉师弟，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好好呆在内门修炼吧。”
房门内，传来张响的声音。
“好的，张师哥，你多多保重。有人欺负你了就和我说。”玉师弟点点头，也不管长响能不能看见。
房门内，张响看着桌上不染尘埃的青色羽毛，忽然高声问道：
“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问过你，外门同门大家都互称师兄弟，为何你非要管我叫师哥？”
玉师弟道：“我有个老欺负我的哥哥，和你师哥很像，所以就想叫你师哥。”
张响在门内听完，忽地笑了一笑道：“那你哥哥肯定和我一样，心眼儿贼坏。”
“不，我哥哥和师哥你一样，面上看起来喜欢欺负人，可心里都很善良。”
玉师弟说完，房间内迟迟没有动静，他挠挠后脑勺，转身离去了。
“善良？”
张响细细品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
天空下起雪来，远远望去，仿佛这雪来自半山腰飘扬而下。
这是年末的第一场大雪，不仅凡人们纷纷走出房门，就连山脚下的外门弟子也都停止闭关，出来赏雪。
因为阵法的缘故，再冷的天气再大的雪都不能让紫烟湖结冰。李道纯与边尘难得早早的结束了今日的炼丹，出来一起陪李银铃玩雪。两人坐在凉亭里，一边交流着炼丹心得，一边看着李银铃兴奋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大的一场雪，冬天来了。”
李道纯揉了揉眼睛，看着漫天大雪说道。
“嗯，好大的雪。”
边尘还不适应表情和语气，只是平淡的附和了一句。他看着在雪地中四处奔跑玩耍的李银铃，心中却暗暗想到：
“等雪化了，春天还会远么？”